第4章 灵根
天已黑透了，空中的那最后一缕微光也消失，初秋夜晚的空气都带着一丝凉气。经历了一场生死，陆姜的这个身体本就瘦弱，自然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就打了个寒颤。她顾不上这些，小腿上的灼痛让她站立不住。
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陆姜扯下已经破破烂烂的裤腿，小腿有着密密麻麻的水泡，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当场就能表演个就地昏厥。陆姜就觉得自己心态很好，还能调侃几句。
陆姜把双腿晾在凉风里，觉得舒适了许多。
“这是疗伤药，你用吧。”
面前多了一个小玉瓶，陆姜抬头看向叛逆少女。
“谢谢。”陆姜接了下来，涂在伤口处，淡绿色的药液有种草木的苦味，覆在伤口处，灼烧感消失了一大半。
稍微熟络了一些，她告诉陆姜她叫叫齐嫣，至于为何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齐嫣支支吾吾地不愿透露。陆姜也不为难，本就是萍水相逢，没必要互相交代家底。
陆姜坐在火堆旁，将脑袋搭在膝盖上，望着跳跃的火花发呆。齐嫣瞧见了，只觉得她是吓傻了，毕竟乡村里长大的小姑娘肯定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
她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安慰的话：“咳咳，陆姜，你不用害怕，那种小妖怪没什么好怕的。”
小妖怪？陆姜慢悠悠地看了齐嫣一眼，被困了一天一夜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人总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延伸下去，比如齐嫣就把陆姜那鄙视的一眼，看成了小鹿般受惊的眼神，又接着说道：“不瞒你说，我是仙门弟子，此行正是去仙人台，你知道什么是仙人台吧。”
以防别人听不懂自己吹牛的重点，齐嫣还打算给陆姜介绍介绍。
陆姜缩了缩脚趾：“不是都说，登上仙人台，才算仙门弟子吗？你都是仙门弟子了，为何又要上那仙人台？”
齐嫣脸上的慌乱几乎快要溢出来，陆姜甚至想给她配上一句内心独白：完了，说漏嘴了！
这个名叫齐嫣的少女不是普通人，陆姜不瞎，那那柄银白色的□□一看就很值钱，更别提她随手拿出来的灵药了，若不是家中有些底蕴，也不会随手拿出送人。
“你也知道仙人台，好巧哈哈……”齐嫣生硬地转移话题。
没必要咬着不放，陆姜顺着齐嫣换了话题：“因为我也打算去仙人台。”
齐嫣的尬笑一下子停住了：“你要去仙人台？”
“对。”
“你打算去哪个宗门？”齐嫣伸长了脖子看向陆姜。
“归一宗啊。”陆姜平淡地回到。
“你在开什么玩笑？”齐嫣的嗓门一下子提高，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她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归一宗很难进。它的选拔方式和别的宗门不一样。别的宗门直接测试灵根天赋，过了标准便行。但归一宗是通过秘境选拔，不仅看个人天赋，还要看随机应变的能力。你可以先在别的小宗门报个名，有了兜底之后，再去参加归一宗的试炼。”
这不就是填志愿吗？可没有人比我更懂了，陆姜丝毫没放在心上。
天一亮，两人便接着赶路。齐嫣是认识路的，倒给陆姜省了不少事。最近的城镇还算繁华，各种各样的铺子都有。陆姜身上一块灵石都没有，就把装宗主印的木盒随手给当了，买了一个最便宜的乾坤袋，又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
在树妖的消化液里泡了那么久，陆姜只在湖边搓了搓头发，现在总觉得身上有股难闻的腥臭味。买了新衣服她也没穿，反手塞到乾坤袋里。
齐嫣看不下去了，指着旁边的客栈：“你先去洗漱一番，换身干净的衣服，去仙人台也不着急。”
陆姜抬眼看那浑身写满了“很贵”的客栈，毅然拒绝，并指着不远处的飞行灵船：“那上面也有水吧。”
反正都花钱坐飞行法器了，干脆利用到底。
好抠！还好臭！齐嫣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你会除尘术之类的法术吗？”陆姜想起了之前裴琢使出的法术，期待地看着齐嫣。
齐嫣慢慢地扭过头，往灵船走去：“我们上船吧。”臭又怎么了，修道之人就应该磨练心性！
好了，知道你不会除尘术。
脏兮兮的陆姜被人拦在灵船外时。
门口的小侍从把陆姜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眼神活像刀子，要从陆姜身上刮下来几块肉来。陆姜把灵石递过去，他先是震惊然后又是了然，用一副“别想骗我”的表情，仔细检查了灵石。
结果并没有发现假货，他又重新陷入了迷茫。
“有完没完啊！”齐嫣一回头发现小萝卜头不见了，气冲冲地走向门口，瞪了一眼侍从。
侍从脖子一缩，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请进请进。”
陆姜终于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侍从的笑僵在脸上。
“你脾气真好，这都不生气。”齐嫣还不忘瞪一眼那个侍从。
“生气又有什么用呢？”
这等心境让齐嫣肃然起敬。
只见陆姜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我又打不过他。”
灵船上没人都有个小房间，陆姜找到自己的屋子，开门走进去。洗漱一番后，陆姜换上了自己的新衣服，盘腿坐在床上，数着乾坤袋里的灵石，还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遍，借着光一阵打量，活生生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黄狗有点看不下去，用尾巴对着陆姜。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坐灵船，陆姜还有着几分好奇，所幸也不呆在房间里。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桀骜不驯”的侍从。他斜睨了陆姜一眼，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
这种人也真是奇怪，只要瞧见不如他的人，总想上去踩两脚，仿佛只有如此，他们那怪异的自尊心才能得到满足。
陆姜绕过他，假装去捡东西，手掌却碰上了木质地板，绿幕再次浮现。
侍从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忽然觉得脚底一滑，好像踩到了一块薄冰，身体不稳地往前倒去。他高高在上的鼻孔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相见恨晚到流出了两行鼻血。
陆姜抹去了绿幕上的字，若无其事地从侍从身边走过，似笑非笑地看了侍从一眼。
侍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陆姜觉得自身有个巨大的美德，就是有仇必报。
一天一夜之后，灵船到了仙人台。从山脚到山顶，高耸入云的整座山，全被称作仙人台。从山脚开始，便有宗门在收徒。
“姑娘，我看你天赋奇佳，不如加入我们天霄宗。”一个胡子花白的大叔一把拽住了陆姜的手腕，热情地指着自家的招牌。
说是招牌，其实就是写了字的白布，“天霄宗”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
“去去去，别在这坑蒙拐骗。”齐嫣把陆姜扯了回来。
被拆穿后，那大叔不多纠缠，抱着招牌就换地方。手在白布上一挥，“天霄宗”变成了“地霄宗”，他接着去骗下一个人。
“这种都是骗人的，先说收徒让你交灵石，然后整个宗门就卷钱跑路。”齐嫣看着那骗子的背影“呸”了一声。
没想到修仙界也有野鸡宗门，这年头大家骗人的办法都出奇的一致呢。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陆姜挺不住了，一身虚汗眼冒金星，反观齐嫣，连呼吸都没乱。陆姜扯着齐嫣的衣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歇……歇一歇。”
齐嫣刚想嘲笑一下陆姜，周边忽然喧闹了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看天上”。
四匹雪白、似马非马的灵兽踏着流风从空中驶过，身后拉着一座马车，车壁上镶嵌的珠宝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顶上四角不知雕刻着什么动物，但那抹金色仿佛要晃瞎陆姜的眼。
“这是牧家的小少爷吧，确实听闻他要去归一宗拜师。”身后有人窃窃私语，陆姜竖着耳朵听到了。
陆姜很快想起原书里的剧情，作为衬托男主的男配之一，这位牧家小少爷戏份还挺多。他名叫牧飞光，在书中的主要戏份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暗恋女主讨厌男主疯狂被打脸。
大概是想到了他悲惨的结局，陆姜觉得他的豪华马车也不好看了。
从半山腰往上，能明显感觉安静了许多，不再有人抱着宗门的牌子到处吆喝拉人，从这里正规的宗门便多了起来。
“你可以看看这里的宗门，”齐嫣指着上面，“那我先上去了。”
“好的。”陆姜点点头，没问她去哪，就此别过。
一些宗门很是眼熟，陆姜思索一番，甚至还能想起原书里关于它们的一些情节。其中便有一个叫“白虹宗”的，在原书里和男主关系很差。
陆姜眼睛一亮，可以看看这个。反正归一宗的试炼对所有人敞开，先看看这个宗门再去参加试炼也不迟。陆姜打定主意，跑到白虹宗的队伍里去了。
白虹宗负责收徒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深褐色的长袍，脸上没有笑容，眉间两道深深的竖纹，手中托举着一块方形石头，让他人将手掌放上去。
这测灵石能检测出是否有灵根，但以防他人作弊，这中年男子还会握住他人的手腕，再细细检查一遍。
陆姜在后方，伸着头看着队伍前面的人。站在她前面的一位大哥，长得虎背熊腰，但是却紧张地直搓手。等轮到他的时候，颤抖着将手放在测灵石上，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连陆姜这个旁观者都替他紧张。
测灵石放出白光，白虹宗的长老似乎并不太满意，但终究还是点头，出声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问名字就代表认可，那位大哥万分激动，口齿不清地说着自己名字。
终于轮到陆姜了，她相当镇定的表情还是让白虹宗长老多看了她几眼。
陆姜将手放在测灵石上，预想中的白光并没有出现，白虹宗长老皱眉：“你没有灵根，回去吧。”
陆姜觉得头顶的太阳太过灼目，让她有种晕眩的感觉。原书里的狗娃作死的时候，已经是金丹修为，没有灵根她拿什么修炼的？
“不可能……”陆姜的声音渐渐变轻。
长老的手指扣在陆姜的手腕上，操纵着灵力在她身体里转了一圈。她的丹田处空空荡荡，没有半分容纳灵气的可能。
“测灵石并没有出错，你没有灵根。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