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雪夜

    大地一片白茫茫。

    姜末脚下踩着咯吱的雪，感觉着嘴里鼻子里呼出的热气透过围巾变成冰碴，却不觉得特别冷。

    刚拐出会馆大楼，身后便连着有两辆车缓缓超她而过。

    又走了两三分钟，眼看到门岗，又一辆车从后而来，铮亮的大灯一时把前方照的如同白昼。

    那车轻飘飘驶过，又忽然屁股一墩来了个急刹车，尔后倒至她身旁停下。

    前门开，杨子尘在里面喊她：“你怎么才走？”

    “你怎么看出是我？”姜末一上车就好奇地问。

    “这有什么难的，一看走路那样子就是你。”

    “我走路什么样子？很奇怪吗？”

    他乐：“倒不是很奇怪，就是能认出来……这个没法说。”

    姜末心想最近因为卓明希他俩倒是熟悉了许多，不由转头看他。

    发现他头发竟然还是湿的，不由打了个冷颤，说：“你那头发，小心感冒。”

    他摸了把，说：“那保安老哥一趟趟进男更看是否还有人，整的我们仨都不好意思多待，你们这服务不行啊，我看是……“

    他话忽然打住，并迅速伸出胳膊挡在她身前。

    姜末吓一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前方强光闪烁，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杨子尘一点刹车，底下轮胎打滑，车身蓦地变向，斜着就滑向路旁。

    车站住，姜末大惊。

    看外面，原来他们已出门岗到了公交总站门口。

    一辆要进站台的公交车斜横在马路上，车尾被迎面反车道驶来的一辆半挂车死死抵住。

    俩人的车，已卡在路边台阶上，离公交车也就一米。

    好险！倘若车速再快点或杨子尘反应慢点……

    姜末头皮一阵发凉。

    杨子尘看她没事，早下了车，站台上的零星等车人，也惊魂未定地凑到大车前查看，好在俩司机都没受伤。

    姜末见半挂车车头受损严重，两司机情绪激动，先相互指责后变成谩骂，有路人极力劝阻，公交车司机才骂骂咧咧回总站打电话报警。

    两车都是单位车，看样子只能等交警部门勘察现场后才能动车，好在这里是近郊，球场外住户稀少，所以即便堵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只是，两车这么一横，恰好把从球场出来的路给堵住了。

    两人坐回车里，一时无语。

    姜末说：“看样子你只能把车送回球场，再出来打车走了。”

    杨子尘也不放声，默默打着火，倒车，掉头，车又慢慢驶进球场。

    “诶？”姜末欲言又止。

    杨子尘瞥她一眼，“诶什么？不会是想自己先走吧，你好意思？”

    姜末便也不出声了。

    车一到停车场，姜末就迅速下车跑去小班车那里，餐厅大灯刚刚熄灭，最后几人从角门出来正要上车，姜末说了情况，大家一阵唉声叹气，没办法，也只能先走到门岗。

    姜末跟在大家后头，不时瞥一眼杨子尘，见他锁了车却并不走，在那边挥手叫她。

    略一犹豫，她还是跑了过去，问：“干嘛呢，还不走？”

    他缩了下肩膀，说：“这么冷，能不能去拿个帽子再走？”

    “帽子？去哪拿？”

    “球包里有线帽。”

    他边说边手插到裤兜里跳了几跳，“怕是要感冒，怎么这么冷。”

    姜末看他还是穿得那件短夹克，这在车里是没问题，有暖风，出来走，是太少了点，于是说：“走吧。”

    两人来到大厅自动门前，发现门已经从里面锁了。

    姜末只好领他转了半栋楼，绕过锅炉房和练习果岭，才来到出发室前门。

    掏钥匙开门，打着灯，姜末直奔存包处，转眼就把球包拎到他跟前。

    杨子尘拿出毛线帽，黑色的，很普通，但随便一戴，却酷劲十足。

    灯光下，衬的眉眼愈发黝黑，他用手在两侧压了压帽体，那深沉的一瞬，没了不羁，到有种漠然的俊朗。

    “马甲也穿上吧。”

    她说着走到门口不看他，他又拿出马甲，边穿边出了屋子。

    两人又绕回停车场去往门岗。

    忽然都不知该说点什么。

    姜末低头踩着地上拉长的影子走。

    “省城毕业后，你哪一年去的南方？”

    他问的突然。

    她一晃神，想了下，说了。

    他点点头，“那一年我结婚了。“

    “……”

    “是跟邹部长一起去的吧。”

    她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这世上哪有秘密，只要有心，总会知道。”

    她又不知该说什么了，把围巾往鼻子上拽了拽，继续前行。

    “所以你们俩一直是好朋友？”

    “……”

    她不想说邹安，不置可否地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有孩子吗？”

    杨子尘夸张地叹了口气：“唉！不容易啊，总算有个机会能跟你说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