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寻找
宇文章面色阴沉的握紧了拳头，直给常善看的心惊肉跳。
“大人？您怎么了？”常善小心翼翼的问道。
宇文章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眶中已经猩红一片。
他毫不怀疑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苟且之事，也许是为了活命，也许是被强迫，总之，事情就是发生了。
宇文章甚至能想象到这里当时的场景，一想到那人曾经被别人压在身下，宇文章就愤怒的想要杀人。
“寨子里，可还有活口？”宇文章声音沙哑的问道。
常善回复道：“确实有一个，但是也跟没有差不多了……”
宇文章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常善回复道：“那人是山寨里的一个厨子，收殓尸体时候才发现那个人还有气，这才赶紧让大夫给看了看。
那人中了毒，七窍流血，听不见，看不见，跟个废物没什么区别了，根本问不出任何东西。”
宇文章道：“带我去看看他。”
常善道：“是。”
常善带着宇文章来到山下的医馆里，头发花白的大夫正在替人诊脉，看到常善来了也没什么反应，仍旧淡定的给病人把完脉，开了方子，叮嘱了一些禁忌事项之后，这才转过头问常善：“大人是来看那位病人的吧，可惜大人来晚啦，那位病人已经死了……”
常善心头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老大夫道：“他中了奇毒，这毒药性霸道无比，沾之即死，他还喝进去了，肯定就没救了……”
宇文章皱起眉头，心道怎么可能是这样烈性的毒药呢？这根本就是要置人于死地啊，争权有必要把自己手下的人全部毒死吗？
这毒的来源也不可能是陛下，陛下没机会接触到这么猛烈的毒药，那难道当时在地牢里的除了陛下还有第二个人吗？
陛下是被那人带走了是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立刻占据了宇文章的心神。对，陛下一定是被人救走了，不可能死在山匪窝里！
“带我去看看那个人……”宇文章命令道。
老大夫掀了一下眼皮，见他没有礼貌，于是没有搭理他。
常善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大夫，辛苦带我们过去看看那位病人……”
常善长得温文尔雅，面相和善，一旦跟人交谈起来，总是让人很舒服。
因为常善神情诚恳，话语也让人舒服，于是老大夫看了宇文章一眼，又看了常善一眼，然后说道：“跟我来吧……”
常善对着宇文章道：“大人跟我来……”
宇文章于是抬脚跟了过去。
三人绕过屏风，来到药店后边的厢房里。常善伸手一推厢房门，厢房内的景色霎时间出现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只见厢房的正中间，有一块木板搭成的灵床，一具男人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上面，被白布盖着。
“这就是了……”老大夫指着那具尸体道：“回天乏术，今天早晨刚咽了最后一口气。”
闻言常善走了过去，一把将尸体头上的白布掀开，立刻便露出了那具面色惨白的尸体遗容……
那老大夫叹息一声道：“非是老朽医术不精，实在是你们把人送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快要不行了
他所中之毒，药性实在太烈，发作也是极快，这个小哥能坚持到你们把他送过来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很显然配置者配置这副毒药的时候，压根就不打算给人留下急救的时间，定要置人于死地。为此，他甚至牺牲了药性发挥的最大化，粗暴的将烈性催发到了极致，但就算只能做到这些，配置人也算是了不起了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根本不怕让你知道其中是哪些毒药组成的，因为你就算知道了，也根本来不及配置解药，人才啊”
常善忍不住打断他道：“别感叹了，现在人已经死了，我告诉过你的，这可是重要的人证！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老大夫抚摸了下花白的胡须，然后道：“这些天，老朽用针吊着他一条命，总算是弄明白了其中组成的几味药，都是些常见的烈性毒药，但其中有一味药，江湖人都叫它三息草。
这是只生长在岭南的毒草，号称三息灭魂，服下后，如果不是功力深厚之人，最多三个呼吸间，便能让人立即暴毙的毒草。”
宇文章微微眯起了眼睛，喃喃道：“岭南？”
老大夫道：“是啊，岭南有个行医世家，岭南张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既然这人身中之毒有岭南三息草，这毒定是出自岭南。
而在岭南有如此能力配置这样毒药的，恐怕也只有岭南张家了吧”
宇文章瞥了常善一眼，常善立刻心领神会，当即一拱手道：“大人放心，微臣这就去差人探查。”
宇文章“嗯”了一声，道：“先不忙。”
说完，他面向老大夫说道：“这人生前说过的所有话，你一字不落的给我复述一遍。”
老大夫知道得罪不起这人，于是回忆道：“他生前也没说什么，多是嚷嚷着肚子疼，他的内脏都被毒药化了，能不疼嘛
到最后几天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七窍流血，模样十分凄惨可怖，也是遭了罪了”
宇文章皱起眉头，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常善时刻注意着宇文章的神色，这一看哪里还敢让这不知死活的老大夫满嘴跑过火车？
于是常善赶紧打断这老大夫道：“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嘛”
那老大夫于是又想了想，但实在是想不出来那人生前说了什么，他还有其他的病人，又不能时刻守在那快死的人身边。
于是老大夫神色有些为难，正要说没有了，忽然旁边的童子插嘴道：“师父，我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到这个小童子身上，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着，那童子顿时有些害怕，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神色有些忐忑不安。
常善赶紧哄道：“别怕，告诉伯伯，那人说什么了？”
那小童先是看了看他师父，那老大夫道：“说罢。”
这小童子才道：“之前我照顾他，给他擦流出来的血的时候，他似乎说‘别杀我，是首领抓你上山来的，也是他们欺负你的，跟我没有关系’之类的”
听到这句话，常善的心差点蹦到嗓子眼，他不顾形象，一把抓住那小童的胳膊，然后急切的问道：“他有没有说那人叫什么？！有没有说是谁要杀他？！”
那小童被他抓的手臂生疼，吓的差点哭了出来。
常善赶紧放开他，满眼希冀的盯着那小童，希望他说话。
那小童强忍着没敢哭出来，一边抽泣一边道：“没有啊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开始喊疼，然后说那人是魔鬼，是满脸鲜血的魔鬼”
满脸鲜血的魔鬼
常善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让他吓的牙齿都有些打颤。
只有服下毒药的人才会七窍流血，难道陛下也服下了这种毒药吗？！
常善不由自主的看向宇文章，有些慌张的道：“大人”
宇文章似乎知道常善要说些什么，于是脸色阴沉的打断他道：“住口！”
常善不由自主的住了口，宇文章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我一日没有亲眼见到陛下的尸体，就绝不相信他会出事。”
常善战战兢兢的说道：“属下知道了……”
宇文章于是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临走之前，宇文章对着常善吩咐道：“马上派你的人乔装打扮去岭南，秘密探查岭南张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注意不要暴露身份，现在西魏局势不稳，边疆实在不宜再起战火，万不能因为此事与东魏结仇。
还有，务必要找到陛下的行踪……”
常善点了点头说道：“微臣领命。”
因为岭南地处东魏，宇文章身为西魏权臣，不能随意踏足，不然会引起东魏警惕，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所以，宇文章就算是再想去亲自过去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吩咐常善差人去查探。
并且叮嘱道万一有什么动静，务必及时回报。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月，但等来的却不是陛下的消息，而是东魏的战书。
常善内心“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难道，是他们的探子暴露了身份了吗？
宇文章神色不变的把手中写着这个消息的布条随手扔进了火盆里。
这个消息是韩巍用信鸽从京都递过来的，东魏的信件并没有一起送过来，所以宇文章看不到信件的内容。
但他就算不看信件，猜也能大致猜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定是常善派去探查陛下行踪的探子身份暴露了，不小心被人抓到，那探子又不知道宇文章的真实意图，只是接到命令让去探查岭南张家。被人抓到之后，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可东魏根本不相信宇文章这么大的动静，只是去探查一个江湖郎中，这才导致东魏起了怀疑。
以为自己这边对他们有什么觊觎之心，所以才发来信件追问，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常善站在宇文章身后神色忐忑，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人办事不力，把事情搞砸了，他怕宇文大人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废物……”宇文章冷哼一声，给常善吓了一跳，这个一箭就能开山破碑的将军站在宇文章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他在等着宇文章下命令，果然就见宇文章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回京……”
常善连忙追问：“那陛下那里……”
宇文章无奈道：“你继续派人暗中查探，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记得挑选一些机灵的人，不要再被东魏抓住把柄……”
常善心中发苦，他又不是主要做这个的，在不惊动东魏的情况下，在东魏的地盘上，要探查到陛下的行踪，这简直难如登天。
如果他要真这么厉害，早就上到前线去，做一方主帅了。
宇文章不管他内心在想些什么，他只把这任务下达下去，就立刻启程回京了。
东魏的信件不能不回，如果他不能立刻想一个好一点儿的借口掩饰过去，怕是会出大问题。
东魏的权柄掌握在权臣高家的手中，那一家子都是变态，十分不好糊弄。
得想一个好一点儿的借口，最好能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些头疼。
……
宇文章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四天的上午赶到京都。
正要从城门进入之时，忽然间有一匹快马从斜里飞驰而来。
宇文章随从之人立刻拔剑，剑尖对准来人。
宇文章眼神极好，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宇文家的小辈宇文胜，全是他的人，于是抬手制止。
宇文胜策马扬鞭来到宇文章的车架前面，有些气喘吁吁的对宇文章说道：“微臣……有要事要回禀。”
宇文章点了点头，说道：“先进京再说……”
宇文胜立刻神色焦急道：“大人切莫进京！”
宇文章立刻察觉出不妙，于是语气也冷了三分。
他神色冰冷的问道：“可是京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宇文胜回复道：“属下听探子回报，柱国大人赵贵联合柱国大人独孤信，要对大人动手。
他们暗中布置了大批人马死士，就等在大人回府的道路之上。
一旦大人露面，便立刻下令让人刺杀大人！”
听完宇文胜的话之后，宇文章的眼睛微微眯起，连同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狠辣异常，仿佛话语之后带着无尽的血雨腥风。
宇文章满眼杀气的轻声说道：“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就料理他们，让他们多活两天，没想到他们竟自己找死……
这便怨不得我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次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