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断魂光辉满墟落
下午，牢头扔进去一个签子，“犯人陈曦，得罪仙人，罪大恶极，三日后处斩，以儆效尤。”
陈曦似乎未听到，蜷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多久，他犹若疯癫。
“我明白了！”
“原来，仙人家的狗咬人不是罪，不是罪，哈哈这不是罪。”
“我踢开了狗，就是罪大恶极了，哈哈哈哈哈”
“那仙尊说的是对的，这一生等待我的，只有绝望和痛苦”
“死了也好，一切都结束了。”
“湘儿，你要好好活着”
“还有秦凝薇”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坚持不下去了。”
“好累，真的好累”
“终于，终于可以休息下了”
陈曦生无可恋的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好似死人。
夜间，城北的荒废大宅。
里面的一处闺房，传来阵阵微弱的法力波动，逐渐形成无边结界，掩盖天地异象。
不知何时，夜幕中的密云逐渐散开，露出晴朗的夜空。
明月当空，繁星璀璨，一条炫丽的银河横跨九天，其中一处星辰耀眼闪烁，映照下方。
门口一只野狗经过，嗅到里面有死人气息，未等进入，忽然几道藤蔓将其缠住，霎时间吸干它的血肉，骨头被扔到一旁，只见周围皆是白骨，飞鸟走兽无不幸免。
但这次，其中一块骨头砰到一股无形的星辰之力，登时灰飞烟灭。
房中，安静躺着一位少女，正是那逝去的秦凝薇。
她一脸宁静，不知过了多久，睫毛突然轻轻一颤，胸前开始微微起伏。
“砰砰”
“砰砰砰砰”
心跳的声音由微弱到平缓。
墙角处，石缝中，那些曾经被遗落，早已干枯逝去生机的种子，竟开始生根发芽，紧接着茁壮成长，转瞬间便已绽放。
一切生机焕发，春色洋溢满园。
一时间，乱花渐入迷人眼，绿阴幽草胜花时。
夜幕中，星光闪耀，笼罩这片区域，只见这些花草自下而上，竟变成金色，在其中央，长出一颗小苗，很快便结出一个花骨朵，十六片金瓣一一绽放，星芒四射，绚丽无比。
秦凝薇缓缓睁开双眼，瞳孔中现出十六瓣金莲，金莲中星云深邃。
她轻握双拳，感到体内生机盎然。
“薇儿，‘生花’天赋并非重生，而是死亡的变形，你若能绽放，才会见到那崭新的初阳。”
脑海中浮现“生花”之人的音容相貌。
“花开花落，最美的花儿，凋零也不过是一瞬间。漫天星光，由昊亮到黯淡，由初生到涅槃，如此闪烁的光彩，如同那花儿的绽放，见证世间多少岁月的更迭。”
“人生弹指事成空，断魂光辉满墟落。姐姐不过剩下一缕残魂，当年做错了事，如今悔恨难追。事已至此，也无能为力，不过你要切记，人心最可怕的，不是无情，而是利用感情。”
这些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逐渐消散。
秦凝薇缓缓闭上双眼。
她把“生花”天赋给了自己，同样，也把生命给了自己。
走出房门，望向漫天星光和这满园春色，身影逐渐变得模糊，化作点点金光消散空中。
翌日晌午。
牢房内传来脚步声，牢头敲敲木桩，“犯人陈曦，有保主花银子来赎你了，可以出狱了。”
昏暗中，见他一动不动，像虫子般蜷缩在角落，又喊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起身，牢头有些不耐烦，打开牢房，叫两个人把他拖了出来。
“老大，他死了。”
“什么？”
“人死了？”
牢头心中一紧，连忙提溜起来，伸手探在他鼻下，又听了听心跳。
“怎么会这样？你们有私下用刑？”
“老大，你是了解我们的，没有银两，怎么会做那缺德事？”
“才一个晚上，他怎么就死了？”
一声叹息从牢房内传出，“心死了，人也就死了。”
“老东西少废话，下一个就轮到你！”
牢头骂了几声，命人把陈曦拖出去，“把他送去保主家，说他伤势过重，熬不过一个晚上。至于银子，我们是不会退的。”
寒冬中，荒废大宅。
凛冽的北风吹开裹着陈曦尸体的麻布。
秦凝薇一袭紫衣，面无表情，孤寂的立在院中。
曾经这宅院里的人，都是她的至亲，如今皆离自己而去。
现在面前的少年，也仿佛当年的至亲，死在自己的面前。
见他眼窝凹陷，血肉模糊，一对眼珠早已不见。
双耳只剩下半截，鼻子也被狗啃没了。
双腿被齐膝砍断，被抹上了白灰，腹部和肩膀被狗啃的惨不忍睹，同样被抹上了白灰。
如此的惨状，可以想象，他生前是遭受了何等的痛苦和无尽的绝望。
见那露出的破布袋，里面散落的米饭和几片嫩绿的菜叶。
还有他手里，至死都要握着的那金色发簪。
“呵呵”
“哈哈哈”
秦凝薇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眶泛红，渗出了泪水。
“哈哈哈”
她犹若疯癫，长发在寒风中凌乱。
周围的花草树木，一切生灵皆化作灰烬，落入尘土。
“世人啊，你们为何总是要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挑衅我的底线？”
缓缓抽出陈曦手中的发簪，挽起秀发。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再让你们，家破人亡，孤坟遍野！”
。。。。。。。。。。。。。。。
“嗖！嗖！”
“嗖！”
数十道身影驾驭各式法器急速飞驰，奔向那轮初生的朝阳。
“大师兄，这是要去哪里？要知道，吾等仙界七十二仙同时行动，必会引起一番轰动。”
“去领那天大的好处！”
“难道那小子的三魂七魄就这么值钱？”
“三真仙发出格杀令，百年内诛杀那凡人陈曦，带回他的魂魄，便可拜入三真仙门下！”
“还有这等好事？想不到无意中，竟在那小城”
“没错，天大的喜事落在头上！”
“可惜了，只抢到他的二魂四魄”
就在这时，天色忽然暗淡，下一刻便是布满繁星的夜幕。
一道炫丽而又璀璨的银河横跨天际，无边无尽。
“大师兄，怎么回事？这白昼竟然变成黑夜？”
“是梦？还是幻？”
“散开，速走！”
未等七十二道光芒各自散开，一道冷漠的声音幽幽传来。
“夜阑生辉霜满天，星辰引渡一极光。浮沉往昔凭锋断，斗转星移锁人间。”
“不好，是那极光魔女！”
“快走！”
“走不掉，这是星云结界！”
“难道她想困住我们七十二仙？”
“大师兄，我看她是想杀了我们才对！”
“少废话，这只是她的一具分身，拼了！杀！”
与此同时，遥远的中土。
九道彩芒飞驰天际。
众人一声不吭，急速赶路。
过了许久，才有一人说道：“可惜了，我们只抢到那小子的一魂三魄！”
“那也够了，面对那七十二仙，你还想怎样？”
“咦？天色怎么变暗了？”
“不对劲，分头跑！”
未等他们散开，数十道金芒犹如流星般打在他们身上，登时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