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终于可以休息了
第二日晌午，陈曦经过柴房，见她黑着小脸跑出来，眼睛被熏的泪水直流。
连忙将她拉到井边，“我早说了，这煎炸不是那么容易的。”
清洗过后，秦凝薇把秀发扎起来，见陈曦心疼的为自己擦拭泪水，心中莫名一动，“看小哥你手法如此娴熟，是不是曾经也为别人擦过泪水？”
“小时候，为我娘擦过！”
“那你快叫我声娘！”
“休想占我便宜！”
“谁稀罕？”
见他走入柴房，秦凝薇打开窗户，拿起一块木片，帮他把油烟扇出窗外。
一边扇呼，一边喊：“我的儿啊，你能不能快点？为娘要饿死了！”
“我告诉你，秦凝薇，若你再出声，就别吃饭了！”
“为娘听不见，你再说一遍？”
“秦凝薇，我父母早逝，你莫要开这种玩笑！”
“”
秦凝薇皱眉低首，默不出声。
傍晚，二人走在海边。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仿佛一道柔和的光晕。
“好美！”
秦凝薇托着下巴坐在海边。
“陈曦，如果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最想做什么？”
“没什么。”
“嗯？”
“这辈子的遗憾太多了，最后一天又能做得了什么？倒不如找个地方安静的死去，免得死了都被人指指点点。”
秦凝薇抿着小嘴，“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这些有点不吉利，陈曦岔开话题，“那你说说小时候有趣的事情？”。
秦凝薇只是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都忘了，你还是说你的吧！”
“那你不要乱打岔。”
“谁叫你铺垫那么多，我好奇呀！”
“听故事，你心急什么？”
陈曦笑了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日子还长着呢！”
秦凝薇喃喃自语，“谢谢你陪着我。”
“这谢什么？”
如此良辰美景，陈曦没注意到她的神色黯然。
“总之，就是谢谢你，快讲吧！”
秦凝薇抱膝而坐，把头枕在膝盖上，“上次你说到你爹把你狠狠揍了一顿，然后呢？”
过了许久，她有些倦了，回到大宅院与陈曦道别，独自躺在房中。
再也无法压制这絮乱无章的天赋之力，嘴角汩汩流出鲜血，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不甘的打量周围，这里曾经是她的闺房。
这座废弃的大宅院，曾经就是她的家。
五年前的那场杀戮，她记忆犹新。
爷爷，大伯，爹爹，娘亲，婶婶还有其他族人，一个个倒在她面前。
“说！‘极光’天赋之人，到底在哪里？”
“我们秦家，迄今为止皆为凡人，从未有过修仙之人”
“杀！”
鲜血飞溅，染红一片。
“你，说不说？”
“你们要杀便杀，何必找这些荒谬的理由？”
“天宝仙尊怎会出错？他算出‘极光’就出现在你秦家！”
“杀！”
“你也想和他们一般？”
“爱人已逝，我又何必独活？”
“杀！”
人头滚滚落地，血流成河。
“下一个！”
“我虽是妇人，但何惧死亡？”
“杀！”
“还有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我说你们修仙之人以后不得好死，必会被我秦家后人屠宗灭门！”
“杀！”
“还有你们，说不说？”
血淋淋的长剑指向一对母女。
妇人护住怀中的女孩。
“薇儿，不要怕，娘亲和爹爹，会在黄泉路上等你，你不会孤寂的死去。”
“薇儿，你睁开眼睛，你看见了么？你一定要记住他们的脸！记住他们的每一个人！等我们变成厉鬼，向他们索命！”
那雪夜中，秦家二百七十八口被灭门。
秦凝薇泪犹如泉涌，“爹爹，娘亲，薇儿去找你们了。”
“薇儿尽力了，虽有遗憾”
“遗憾”
“不过终于，可以休息了”
翌日清晨，陈曦伸个懒腰，见她房门依旧未开。
“这小懒虫，天天睡到这么晚。”
做完今日的短工，买了一些米和青菜。
路过一家杂货店，驻足良久，心里寻思。
“那秦凝薇一直用麻绳扎头发，不如给她买点什么。”
知道她喜欢金色之物，便选了一个金色发簪。
这肯定不是纯金打造，而是外表涂了一层黄铜油。
“她应该会很喜欢！”
小心翼翼将它装好，拐出一条小巷，突然听到一阵吵乱。
“抓住那个踢我家狗儿的小贼！”
“就是这个小乞丐！”
听到到这话，他头也不回的撒腿便跑。
突然一根木棍甩过来。
“砰”的一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剧痛不已，两眼冒金星。
连忙暗咬舌尖，恢复一丝清明，迅速翻身一滚，刚抬起头，又是一记重击，感觉牙齿都要掉下来了。
“还想跑？你个小贼？”
陈曦吐出一口鲜血，“我哪里是小贼？”
刚说完，左眼又被人重重踢了一脚，剧痛之下，登时左眼看不见了。
用仅剩的右眼望去，一个身穿华丽白衣的公子哥站在面前。
“偷了我的钱袋，还敢不承认？”
“这就废了你这只眼！叫你有眼不识泰山！吾乃修仙之人！”
说完，又是一脚踢中他的右眼，顿时陈曦感到剧痛无比，天地一黑。
“放狗，咬死他，敢欺负我家狗？找死！”
“哎？别弄死他，把他送到官府！叫他懂得，什么叫修仙之人，就是权势滔天。”
过了不知多久，陈曦挣扎的爬起。
眼前漆黑一片，双目撕痛无比，摸上去更是血肉模糊。
我，我这是瞎了吗？
不行，我要快去找大夫！
又感到双腿一阵剧痛，腹部也是一大道伤口，此刻他哪里顾得这些？
颤颤巍巍在地上爬来爬去，摸索半天，自己竟是在一处牢房。
怎么会这样？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一声苍老的叹息传来，“小子，别白费力了，你惹了不该惹的赵家，那赵家公子去修仙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偷了他的钱袋，一身残疾都算好的了。”
陈曦抱住头，泪水渗出眼窝的血肉，刺痛无比。
想到自己这一生，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和柳梓湘相依为命，互相拉扯大，她又离自己而去。
如今刚安稳几天，又遇到这种事情。
“为何一个个都这么对我？”
“修仙之人！”
“你们灭我陈家满门，我无可奈何！”
“你们带走湘儿，我忍了！”
“如今你们弄瞎我的眼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陈曦痛哭流涕，捂着眼睛蜷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