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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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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烟县城,那些整齐的居民楼、阔气的政府办公大楼、人来人往的商业街,都建在主干道两旁。在这些装点门面的建筑背后,有着不一样的景象。

    柳烨的家,就住在县城南边的一片洼地。很多年代久远的民房在这里挤作一团,有大跃进时期的土坯房,也有文革时候建的红砖房。

    不管是开春化冻,还是夏季大雨,这里的道路总会泥泞不堪。冬季没有了积水困扰,这里的居民又不得不考虑取暖问题。

    曲折而又狭窄的小胡同,让谢永强宽大的越野车很难通过。他只好下车,步行向吴阳家走去。积了雪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李志伟几次都险些摔倒。

    多年来他对柳烨慷慨解囊,但他却几乎不愿亲自到这里来。谢永强也在这片洼地长大,太多年不来,已经让他不习惯这里的一切。

    “咳咳……”一阵阵刺鼻的煤烟味,呛得谢永强直咳嗽。这片棚户区没有集中供暖,家家户户都自己烧小炉子。为了节约取暖成本,大家都购买劣质煤炭。

    谢永强的那个小煤窑,出产的煤炭,大都不符合工业用煤标准,但却从来不愁卖,就是这个原因。

    柳烨家的两间土坯房里,亮着昏暗的灯。借着灯光,谢永强看到破木头扎起的篱笆墙,几乎就要倾倒,院子里歪七扭八地堆着各种捡来的废品。

    谢永强推了好几次,才把房门推开。为了挡住冬季的寒风,这扇和房子年代一样久远的破门上,钉着一层又一层的塑料布。

    即使这样,把门关上,还是能听到风从四处钻进来的尖锐声响。

    刚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怪味,不注意打理的老房子,总是会有一股发霉的气味。

    进门是一个厨房,在东北习惯称作“外屋地”,两边是两个卧室,这就是房子的全部格局。

    柳烨的奶奶,坐在外屋地的小板凳上,在摆弄着各种祭祀用品,此时她正在扎着纸人和纸马。

    柳奶奶主业是给人在葬礼上跳大神,也就是超度亡灵,副业是偶尔帮人算算命。

    据十里八乡的人说,柳奶奶有特异功能,能够让死去的人附体,帮他们传话。

    在柳烨看来,奶奶这和诈骗没什么区别。奶奶平时精神都不太正常,有时候沉默不语,谁也不搭理,有时候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这么多年,奶奶时常都认不清自己是谁,柳烨不理解,一个疯老太太,为什么那么多人信她。

    谢永强看到刘老太摆弄的东西,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儿子,赶紧扭头向开着灯的东屋走去。

    柳长歌正坐在炕上,盘着腿。

    小炕桌上有一盆酸菜,冒着热气,酸菜里没有什么肉,只零星地泛着点油花。旁边是一碟自己腌制的泡菜。

    十多年的牢狱生活,让柳长歌显得比同龄人老很多,他端起酒杯刚要喝,见谢永强进屋,赶紧放下酒杯。

    他也听说了谢林度的事,正一个人喝着闷酒,陷入纠结之中。

    柳长歌看到他来了,喊了一声:“老三!”谢永强在家排行老三,打小柳长歌都称呼他为老三。

    “侄子的事……”柳长歌不会安慰人,面对这样让他始料未及的大事,更不知如何开口。

    谢永强摆了摆手:“长歌,你啥都不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现在咱们不管说啥,谢林度都活不过来了。我现在只想把凶手揪出来。所以有些事必须要找你确认一下。”

    “你是说那个金润吉是吧?我和他确实是狱友,但要说找到他,那么多警察都找不到……咳咳……”柳长哥话没说完,便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眼前,我不是要抓他。”谢永强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怒火充满了眼珠,说:“事情我考虑过了,那个逃犯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背后应该是有人指使。”

    柳长歌也觉得很奇怪,谢永强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有几分把握:“有谁能指使他?”

    “黑龙,你认识吧?”

    “认识,他两年前进的监狱,当时他一进去,我们就听说了,说他是凌烟的大哥,之前都没人敢惹他的。”

    “对,就是他。”

    谢永强接着说:“我来就是想找你确认一下,黑龙和那个金润吉熟不熟悉?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黑龙和我们一个监区,他也是朝鲜族,朝鲜语不算太熟,但基本对话没问题。

    金润吉除了和我之外,就是和黑龙说话比较多了。”

    见谢永强目露凶光,柳长歌又想找补一下说:“不过我也不清楚他们私下都说了啥……”

    “没事,你不用说了。”谢永强像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打断了柳长歌的话。

    他转身刚要走的时候,一眼瞄到了墙上挂着的老相框,他盯着里面的老照片看了一阵。

    谢永强回过头来,指着柳长歌装散酒的桶:“给我倒一杯。”

    接着,他端起满满的一杯高度散酒,扬起脖子,一饮而尽。他没有说话,像是在闪躲刚才看到的照片,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柳烨一直躲在西屋,在炕上裹着被子,在发疯般要找吴晓梦,自言自语一晚上。他病了,虽然刚吃了退烧药,可身体还是直哆嗦。

    刚才他听到谢永强进屋的声音,但柳烨没有勇气出去和谢永强打招呼,或者说他没办法面对谢永强。

    “我又给你添了几块柴火。”柳长歌来到西屋,看了看在被窝里蜷成一团的柳烨。

    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开,他并不是不想继续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而是出狱快一年了,柳烨基本上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吴国强并不怪他,自己从未参与过吴阳的成长,作为父亲对家庭也从未有过任何贡献,儿子的态度很合理。

    “你说……”

    听见柳烨和自己搭话,柳长歌赶紧凑到跟前。

    柳烨接着说道,“你说,那个逃犯,会不会也把吴晓梦给害了,还是把吴晓梦绑架了……”

    ……

    深夜,医院病房,吴毅风躺在那里,插着呼吸机。

    呼吸机有节奏地压缩着空气,他的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吴毅风的母亲早已哭干了眼泪,自己儿子两年前成了植物人,就已经让她无比绝望,现在女儿又失踪了。

    他母亲只能双目无神地坐在那里,像儿子只剩呼吸一样,她也只是靠生理本能,维持着呼吸。

    徐文文坐在她身边,用尽各种说法,安慰着根本不可能得到安慰的母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吴晓梦一定能找到,她哥哥也会重新……”

    说到这,徐文文自己眼泪也掉了下来。现状对于这个家庭过于残忍,她刚想说重新站起来,但话到嘴边便赶紧收了回去。

    因为吴毅风不仅被打成了植物人,对方还砍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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