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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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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子顾想起章建国自打成了植物人,身上就一直没换过衣服,有时候尿床上好几天都没见李春萍给换一下,还是他从厂子里头回家,一进屋子闻见的味儿,他换过之后味道才好了点。

    现在李春萍做出这副伤心的姿态委实令他厌恶,他吼了一声倒是吓住了李春萍,哭是暂时止住了,但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抹着眼泪时不时抽上一两下。

    章秋雨拍了拍脸色难看的章子顾,叫了辆面包车让章子顾把章建国拉回去,转头去医院结了手术钱。

    乌泱泱一堆人这才散了,人没了到底情绪不大好,一家子人坐在车上好一会儿没讲话。

    李老头是村里的村长,多多少少能帮衬点,村里老人没了的,哪家哪户都要他过去坐坐。他知道丧事流程,便说停尸七天,七天后安排土葬,挑块儿田头地作为坟地,就葬在老宋家坟头边上,那是块好地方。

    李春萍没搭话,什么好地方不好地方,人都死了,还要挑什么好地方。

    章子顾点头,“那就葬那儿吧,谢谢李叔,过两天还要麻烦你带我去看看。”

    李老头摆手,摸出了兜里的旱烟砸吧抽着,“不麻烦,建国不容易啊,忙活了大半辈子,落了这么个下场。”

    他叹了叹,叹得章秋雨心头愈加沉重,人这一生,大抵都是悲苦。

    吹吹打打的丧事办到第三天,谢南风从美国飞了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拎着行李箱到了平凉。

    章秋雨出去接他,两人站在村头,一时无言。

    谢南风摸了摸她瘦削的脸蛋,搂过她硌人的肩胛骨,“瘦了。”

    章秋雨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她从中感到些许安慰。她捂在他大衣里头闷声说话,嗓子有点哑,说起话来费劲巴拉。

    谢南风捏着她下巴看了看她发红的双眼,低头亲了亲她眼皮,跳动的睫毛扎得嘴唇有点痒,他揉了下嘴唇,揽着她往村里走。

    谢南风和小时候差别挺大,模样和身形都变了许多,小时候在平凉一起打架爬树的小伙伴一个都没认出来。

    不过认不认出来也没太大所谓,中间到底隔了十几年,再叙旧就显得有些尴尬和刻意。

    不过他帮着处理丧事的时候,一群人总要盯着他看,村里的老人们背着人悄悄打听,才知道这是当初平凉下乡知青谢家的儿子。

    确实是一年一变,这都过了多少年,谢南风身上一点都看不见当初野小孩儿的影子,不过他出现在章秋雨家里,话里不由又变成了另一种味道,章秋雨听到了也懒得解释。

    章子辉从他爹死到下葬,从头到尾没出现过,显然是忘了平凉还有个家。李春萍话里的埋怨从自己命不好,哭到自己生了五个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到头来没一个向着自己结束。

    她似是个祥林嫂,哭的令人心烦意乱,章秋雨懒得再听,捂了捂耳朵拉着谢南风去院儿里站着。

    眼下章建国下了葬,她在家留了几天,赶在年初七回了北京。今年谢南风为着她爹的事儿,连除夕过年都不在北京,再这么待在平凉,她怕谢渝生摔在地上的杯子下一次要砸到谢南风脑袋上。

    走的时候天还没大亮,天边微微泛着白,乡间小路上没灯,他俩摸摸索索在路上走着,往火车站赶。

    一回北京,谢南风便被叫回了谢家,章秋雨心情算不得太好,浑身透着乏力,勉强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霓虹的街灯,想起平凉村沙白的雪景,暗黑的夜里泛着白光,她浑然觉得是两个世界,平凉的夜和北京的夜,到底是有所不同。

    谢南风到了谢家大院儿,进门洗了个澡才算舒爽了点。屋里头开着热烘烘的暖气,他穿着白卫衣和灰色运动裤下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赵之琳伸手摸了摸儿子的侧脸,被谢南风偏头躲开,她尴尬的收回手,笑道:“你看看你,过年都没赶回来,美国那边的事儿结束了吗?”

    谢南风漫不经心“嗯”了一声,靠在沙发扶手上看手机,赵之琳给他倒了杯姜茶,递到他面前,“特意给你煮了姜茶,驱驱寒。”

    “谢谢。”

    对赵之琳来说,这可是难得和谐的母子时光。她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慈爱看着儿子的时候,眼角爬上了皱纹,“儿子,明天晚上我们家和你小叔家定了酒店吃饭,到时候一起过去。”

    谢南风喝掉杯子里的姜茶,起身把杯子拿到厨房去洗,“明天要去趟实验室,晚上我自己开车过去。”

    赵之琳跟在他身后絮叨,“你爸在书房看书,过去和他聊聊?父子俩都一个多月没说话了,你爸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的,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心疼还来不及,父子俩之家哪来的隔夜仇。”

    谢南风把杯子放在杯架上滤水,“知道了。”

    赵之琳总算开心了点,笑着拍拍谢南风的后背,“前两天雪儿来家里头玩儿,我怎么瞧着她精神不大对劲,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拉长着个脸说你鬼迷心窍,这话我不爱听,我想着你俩都分开那么些年了,电视里头总放雪儿这孩子跟这个谈恋爱跟那个谈恋爱,妈不喜欢。”

    她关上厨房的推拉门,跟到书房门口,“我看你和雪儿的事儿就算了,没缘分的事情勉强不来。”

    谢南风低头看了赵之琳一眼,“妈,你想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她笑着推谢南风进了书房,“你和你爸好好聊,妈不打扰你们。”

    等第二天到了酒店,谢南风才知道赵之琳昨天絮絮叨叨跟在身后,和他说了那么些话的原因。

    吃饭的地方在酒店顶楼宴会厅,年初八的晚上,来吃饭人不多,谢渝生包了一整层,电梯到顶楼的时候,偌大的宴会厅空空荡荡,只剩引客的服务员。

    谢家很少有此腔调,等走进去看到长长的桌子边还坐着另外一家人,他舌尖在下牙槽舔了一下,竟没感到意外。

    他脱了大衣,有服务生走过来,接走他手里的大衣挂在一旁,谢渝生笑着一边和骆滨洋握手,一边拍着谢南风的背,朝骆滨洋引荐:“骆部长,这是犬子谢南风。”

    “骆叔好。”

    骆滨洋哈哈一笑,伸出手和谢南风握住,“谢厅长的儿子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听说还是个博士,了不得。”

    谢渝生忙着谦虚,骆滨洋含着烟,抖落了一下,招手让坐在一旁的骆暮汶过来,“小女骆暮汶,刚留美回国,北京现在大变样,她刚回来,对北京城还不熟悉,正好借此机会让小辈们互相认识认识,平日多出去玩玩。”

    骆暮汶长相明艳,搭手过来的时候,手腕处有一条黑色的字母纹身,一米六五的个子踩着一双高跟鞋,穿着的紧身牛仔裤凸显出挺翘的臀部,上身穿了一件露肩白毛衣,精致的锁骨上方戴着最新款的卡地亚项链。

    她伸手的时候歪了一下头,挑着要笑不笑的嘴角,“你好,骆暮汶。”

    谢家骥很有眼力见地给骆滨洋拉凳子,又给骆暮汶顺手拉了凳子,骆暮汶坐上去,对着谢南风道:“还让你叔叔给我拉凳子,不绅士。”

    她嘴上说着批评的话,眼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骆滨洋知道自己女儿的德行,拍了拍她脑袋,语气满满宠爱,“没大没小。”

    骆暮汶轻“哼”一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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