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案
塔台是机场中最高的建筑物，孤独的伫立在空旷场地中，俯视着所有人。
云岚他们一行人坐上电梯登到顶层的控制中心，空中交通管制员已经把记录都导出来了，他们给警方解释着什么是飞机通讯寻址与报告系统，它的作用是什么，如果不奏效，还有应答器与地面雷达传递信息。
【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完全听不懂。】
【解释了还是一头雾水。】
【这游戏难通关就是因为搞这种没名堂的东西。】
【所以才会很难啊，因为各类知识都要懂才行。】
云岚一边检查数据，一边问道：“不用说那些，简单直接一点，数据有没有出错？”
总负责的航空管制员迟疑了一下，答道：“温度，风向，航向，都是正常的。”
云岚一针见血问道：“那高度，速度，起飞和爬升的速度呢？我看数据是整体偏慢了。”
航空管制员非常犹豫地答道：“都不在孙机长往常的均值上，但是浮动不是很大，速度是有些慢了，但还在警戒线内。”
云岚忍不住嘲道：“如果一直在警戒线内，那怎么发生事故的？”
对方沉默不答。
【这是推卸责任吗？】
【差不多吧。】
【事故调查组那边说不是机械故障，暗示是女机长的问题，这边也说数据有一点问题，还是女机长的锅。】
【但如果是突发的，塔台会注意到吧？】
【看这个表现很可能当时反应不及时。】
事故调查组组长只是取了复印的飞机通讯寻址与报告系统各项数据夹到他的文件袋里，没有过多追究，又和李警官说道：“接下来我打算去维修组那边初步调查一下，你们警方呢？”
李警官很意外事故调查组组长就这样浮皮潦草准备结束工作，但他没有任何权限要求对方尽力调查，他也怀疑这位来自民航总局的事故调查组组长只想把问题甩给机长一人。
李警官看了眼云岚，知道这位不会善罢甘休，可也拦不住调查组组长准备离开的步伐，只好和航空管制员要来了所有资料，包括这位孙机长过去所有飞行的数据。
然后才带着云岚和潮笙跟着去维修组。
维修组的工作区是一个挑高极高的空间，放着各类工具和架子，工作人员都穿着工服，拿着扳手等工具在梯子中爬上爬下，一架飞机中央被大卸八块，穿着工服的男人们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嘴上还不停互相咒骂。
维修组组长一身油污走了过来，摘下沾满黑油渍的厚手套，手上满是厚茧，他擦了擦汗，和事故调查组组长以及李警官问好，根本没理睬非正式警方人员的云岚和潮笙。
“我们想查一下那架坠毁的飞机起飞前的养护记录。”李警官问道。
维修组组长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喊了个年轻小伙，让他把电脑拿过来。
潮笙感觉这里气氛让他不舒服，侧头低声问云岚：“那个组长为什么让我觉得有些趾高气扬？”
云岚瞥了他一眼：“你很敏锐啊，他们大都是工程兵转业，带了些兵痞的习惯。”
潮笙抓住了重点：“孙机长是女人，她会不会被这些男人看低？”
云岚赞赏地点点头：“你想到这一层很不错，不过不能先入为主，要以具体证据判断。”
“好，好的。”潮笙感觉被云岚一表扬，他都有些轻飘飘了。
电脑搬来之后，维修组组长指示手下的年轻男子把数据调出来，他解释道：“现在这些都直接记录到系统里，不会随意被更改，出来了，你们看，这次飞行前不久刚做过一次保养，各项指标都正常呢，毕竟这是专门做包机的机型，乘客都是大客户，不会出差错。”
云岚问道：“你们一般有几个人做保养？”
“最少都是两个人。”他不大情愿地回答云岚的问题，潜台词是互相监督着，没有人会做小动作。
尽管如此，云岚还是要检查监控，但对方说他们预算有限，只保存了两周的视频就会覆盖，上一次保养是大半个月前了，监控没有存下来。
云岚觉得他在开玩笑，机场维修组能缺少这个预算吗？
但事故调查组组长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让他们以后改进，其他什么都不谈，云岚也没辙，只好作罢。
事故调查组组长认为初步调查已经完成了，他打算先带他的人回去整理资料，他认为各有分工，他们负责检查飞机，警方负责调查人。
李警官只好放任他们离开。
潮笙问：“岚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飞机本身的调查咱们插不上手，也不懂，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咱们去查查机长，孙某这位女性，查她是否有自杀倾向，要调一份她在机场的监控视频，不论是这次还是过往，看看她是否神情紧张或不安，黑匣子好像找到了，但还没修复到打开的程度，我们先这样查吧。”
监控这一点再一次提醒了潮笙，他有了一个自认绝妙的想法：“岚小姐，当时咱们在飞机上光注意打架的人群了，没有关注飞机外发生的事，小飞机出事的瞬间没有看到，但是咱们有网友啊，他们可能会截图还能回放。”
云岚一脸还能这么做的表情，她真没想到还能从这个角度查案：“那就问问吧。”
【有朋友看到吗？】
【没有，是我眼神不好吗……】
【我回放又放慢看了三遍，这个狗官方，刚刚好全避开了，每一个窗户的角度都看不到！】
【狗官方啊！】
潮笙看到了弹幕，朝网友道谢后，郁闷道：“看来不能这样取巧。”
云岚却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其实你的想法很好，很会变通。”
潮笙抿嘴羞涩地笑笑，谦虚道：“我只是随便想想。”
李警官已经拷好机场内部的监控视频了，喊他们坐警车回分局。
分局的警员们已经做了初步的背调，云岚他们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看资料，时间不用白不用，李警官安顿好他们俩之后回宿舍休息了。
云岚和潮笙就在会议室挑灯夜读，通宵研读。
孙某，女，三十二岁，十年前加入明光航空，总共飞行一万多小时，五年前成为货运飞机机长，三年前成为客运飞机机长，一年前再转为小型飞机机长，专门负责包机的行程，和这次的旅客李某已经合作过五次了。
不论是明光航空公司内部同事的评价，还是客户评价，都是好评，说孙机长飞行技术很好，遇事不慌神，性格也很温和。
“我一点也看出她有抑郁倾向。”潮笙翻着资料说道。
云岚翻查着孙某的银行流水账单：“她也没有超前消费的习惯，或是大额贷款的账单，存款有不少，经济上没有什么问题。”
潮笙想了想问道：“三十二岁，不知道有没有谈对象？这个年龄可能和父母不说什么心里话，但如果有男友的话，会和男友讲的吧？”
云岚点点头：“那就查查这个方向，看看她社交账号，我再去看看她的体检报告。”
体检是明光航空统一安排的，孙某的指标都很正常。
云岚现在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这个孙某没有自杀倾向，尤其她载了李某五次，算是熟客了，另外从客户评价中她能看出来孙某的职业道德很强，私下不会与李某有接触，就算是自杀，也完全没理由搭上这一家人。
但潮笙的新发现却隐隐动摇她的观点。
“孙某刚分手了，你猜这个男友是谁？”潮笙说道。
“谁？”云岚配合问道。
潮笙把手机亮出来：“当当当！是咱们那架飞机的机长！意外吗？”
云岚倒是一脸果然如此。
【哦！】
【果然有关系。】
【我记得当时岚姐神情就很微妙，难道已经猜到了？】
云岚只是觉得当时那个机长接受采访时过于悲痛，还有些不真实的流于浮表。
如果是前男友，也许就能说得通了。
云岚又问：“你怎么知道是她前男友？”
潮笙有些小得意的解释道：“其实孙某把合影之类的动态都删掉了，头像也换了，但是！这款社交软件可以回顾之前用过的头像，我看她上一个头像是一个卡通女孩用手比划半颗心，一看就是情侣头像，我就一个个按照联系人中的男性查看，可能是运气好，这个男机长姓柏，在最前面很快就找到了，他之前用的是那个情侣头像的男款，然后再进去看动态，他发过自己的照片，就对上了，是咱们那架飞机的机长。”
【一个活着的英雄，一个死去的败者，对比太残忍了。】
【难道是因为分手，女机长才自杀吗？】
【没听岚姐分析吗？这个女机长几乎不可能自杀，她心态很稳定，这工作很容易焦虑，她都没有。】
【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为女机长了。】
【我刚才看到资料里有这家航空公司五年前的内部简报，说这个孙某是他们史上最年轻的女机长。】
【真厉害啊。真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