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案
恼羞成怒的陆瑄第二天一大早再次赶回了西城大学，不过他残存的理智还知道和沈曼说一声。
沈曼穿着一身长裙摇曳款款而来，语气冷静又平稳，极大的安抚了陆瑄的情绪。
“我没想到这个问题，今天就再走一遭吧。”
“谢谢啊，沈老师。”陆瑄很感激沈曼的体贴。
不过第二次的难度比上一次还艰难，说什么不是都查过了吗，扭扭捏捏不给检查，陆瑄就看沈曼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威胁的话语，他比较着，沈曼是温柔一刀，而云岚软硬并施，说服这点上，沈曼给人观感更好，云岚更咄咄逼人一些，但是云岚思维更活跃，会想到看抓挠痕迹，而沈曼是照本宣科的工作。
在一番推拉往复之下，上次没检查到位的一个职工也撸起袖子给看了，光滑一片，名单上剩下最后两个人，一个老师，一个职工。
这两个特别难搞，首先是这位老师，陆瑄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法学院的，但对方一个劲往外扔法条，说他们没有资格检查他的身体，再退一万步说，几只流浪猫的事，又不是学生出事了，犯不着造这么大势，接着还阴阳怪气说起沈曼来，说她光知道在网上当网红，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了，还要在校内摆谱。
沈曼都没生气，但陆瑄觉得他这发言特别差劲，他正要反击，就被沈曼拉住了。
沈曼非常礼貌的和对方告别，陆瑄见这个男老师走远了，才忿忿不平问道：“干嘛不说回去？”
沈曼摇摇头：“没意义，不过是嫉妒罢了，这个魏老师，四十好几了，还是讲师，他对谁都看不顺眼，学生也不喜欢他，他常常冤枉学生抄袭课堂论文。”
陆瑄皱紧眉头：“那会不会就是他干的？”
“这个嘛，不好说，他没给咱们检查，但也可能没什么。”
“哦，那咱们去找最后那个职工？”
沈曼点点头，又看了眼手表：“到饭点了，我请你在我们学校食堂吃吧。”
西城大学的食堂有三个，分布在校园各处，西城大学作为省内排行第一，国内排行前十的百年高校，食堂的餐品遍布大江南北，想吃什么都有。
不过还是放暑假期间，只有一个食堂开着门，供应着留校的师生，餐品种类也少了很多，不过陆瑄也不敢挑剔，他看着价位表，选了一款中等价位的黄焖鸡。
沈曼知道他在客气，又喊食堂阿姨给陆瑄加了一个鸡腿。
陆瑄窘顿地接过餐盘，他在大学时没有和老师关系多亲近，哪怕是指导毕业论文的导师，他一直有些害怕老师，能不和辅导员或者班主任打交道就不联系。
沈曼一边和认识她的学生打招呼，一边要了一份金汤米线，吩咐食堂阿姨再加一份肥牛，一并刷了校园卡付了钱。
两个人找了空位置坐了下来，大夏天两个人都点了热腾腾的饭，没一会儿吃得满头汗，好在食堂空调很凉爽。
陆瑄见缝插针去买了两瓶冰饮，一个递给沈曼，一个他自己喝。
“不知道沈老师你爱喝什么，随便拿了一瓶橙汁。”
沈曼能看出来他家境不错，也只好接下了，喝了两口降降温，问道：“你和云岚说过了吗？”
陆瑄点点头：“当然，不过我们这边忙得过来。”
“哦，那就行。”
陆瑄还有些犹疑不定，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不太对，云岚才劝阻他，可是单论网暴这件事来说，诉讼应该没有错，他抽空了还处理着评论，他好语气回复吧，对方完全领会不到还要辱骂反驳，气得他想怼回去，可是那样就影响了云岚的形象，他总是瞻前顾后，结果连云岚自己都不理解他的苦心。
沈曼看出来他欲言又止：“有什么难题吗？我好歹是老师，能给你解惑。”
陆瑄犹豫了一下，眼前这位和云岚也算是竞争对手吧？第二轮的比赛马上就结束了，沈曼也取得了s评级，但是的确是好心人，真诚的想要帮忙。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把前因后果简略说了一遍。
沈曼一边思索一边点头：“你的想法没什么错，网络暴力的确要反击，诉讼是最好的办法，其他都不够好，他们在网上打几个字，不会知道痛，不会罢休的。”
陆瑄又叹气：“但是岚姐不想理会。”
“她心理很强大。”沈曼赞叹着，她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去和她讲吧，说不定我能说服她呢？”
“诶？”
这就是云岚晚上在家看到沈曼的原因。
“你们不是去查案子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云岚说道。
陆瑄忙前忙后去泡茶，沈曼坐在沙发上，笑道：“你管这也叫案子吗？”
云岚坐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好整以待道：“不然呢？虐杀动物不是连环杀手的起点吗？”
沈曼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是研究法律的，不懂犯罪心理那套理论。”
云岚无奈地笑笑，又换了话题：“后来找到最后那个职工了吗？”
“他今天不在学校，没找到人。”沈曼顿了顿，又问道，“换做你，下一步怎么办？”
云岚想了想：“你们不是不确定那个魏老师有没有被抓挠嘛，换个方向，你们去调查他和那个职工有没有在这几天打过狂犬疫苗。”
沈曼感觉思路一下就清晰了，乌云好像瞬间消散：“谢谢，我还真想不到那里去。”
“没事。”
沈曼见云岚说完就喝水不再出声了，她只好先开口：“我听陆瑄说过了，你在网上被骚扰的事情。”
“嗯。”云岚应了一声。
沈曼发功，她劝道：“其实你不想搭理他们，我能理解，但是吧，既然你选择了直播，做一个公众人物，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就像你坚持要为你父亲正名一样，翻了你父母的案子，真有成功那一天，一定会激励其他遭遇冤案的被告和家属，而被网暴的群体更多，你站出来诉讼了，那些同样经历的人说不定也会振作起来。”
不过云岚不被这个话术影响，她厚脸皮道：“那就算我自私吧，不想为了其他人做榜样。”
陆瑄在一旁听着都有些沮丧了，沈曼不气馁，她想了想云岚的处事风格，还有多年的经历形成的性格，再次劝道：“我其实很理解你，好像打官司就输了一样，你不想认输。”
云岚听了这话才觉得有点意思，她点点头示意沈曼继续讲。
沈曼心里暗暗叹气，自尊心要强的独立女性，好像一个魔咒，缠绕着她们。
“我之前也打过官司，起诉网络上的人侵犯名誉权，我胜诉了，对方赔了我一万块，后来在网上说我的人就少多了。”沈曼平静说道，“这才是胜利。”
云岚沉默了一会儿，她点点头：“好吧。”她又问道，“你愿意接下这个案子吗？”
“当然。”沈曼微微笑了，站起身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云岚也起身，握手，感受到沈曼清爽又稳重微微用力的手掌，她轻笑，这是个好律师。
临解散了，沈曼还记得提醒：“陈正律师那边，需要我去交接一番吗？”
“你们又不负责一个案子，我没让他全权负责我的所有业务，我先和他说一声吧。”云岚说道。
沈曼半开玩笑道：“你是我接手过的最善解人意的当事人了，曾经遇见过换律师的，两边都捋不顺，头疼死了。”
云岚也笑：“那你的费用怎么收啊？”
沈曼把她鬓角的碎发捋了一下，笑着道：“算我做公益了。”
转身出了他们这家狭窄的小别墅，漫步摇曳地在月色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