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案
云岚给李警官泼冷水：“先别急，暂时也只能说这个何广吉是商业间谍，还不一定是他杀的钱某。”
李警官叹气：“就不能让我开心一会儿吗？”
【哈哈哈！】
【岚姐好毁气氛啊。】
【真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最开始出场的报案人还有戏码，我都把他忘了。】
云岚微笑：“那把他喊来问话吧。”
“杨警官已经带人过去了。”李警官说道。
趁这个空档，云岚和陆瑄发短信联系了一下，同步讲了她这边的进展，陆瑄也回给她。
“我已经去了几家店，给店员描述了一下领带的条纹和款式，他们说这是限量销售的，是他们店周年庆的特别款，还有专门的序号，至今卖出了几十条了，没有卖给姓钱的先生。”陆瑄发的短信很详细。
云岚想了想，又叮嘱地打字发过去：“姓齐的也要问问，死者钱某和齐英武的照片都给他们看看，这种店的店员识人都很厉害。”
“知道了，还有几家专卖店没跑完，我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云岚放下手机，又拆了一袋饼干吃光，何广吉就到了。
为什么何广吉在第一次见面时，没有怎么被云岚关注，还是他的长相和气质不引人注意，他完全像是金融公司模板印出来的员工，外貌普通，身高平均，一身黑色西装，为人低调。
最有意思的是，这家通富金融公司学外企都给下属起一个英文名，不过名字固定，一人离职，新人继承旧名字，谁也分不清是谁。
何广吉继承的英文名字是leo，是狮子的意思。
这都是何广吉自己讲的，他大概知道警方已经察觉到了他出卖信息给客户，不用云岚他们多问，便全部都倒了出来。
“虽然我对乔慧云的感情淡了，我们还是好友啊，她是个好女孩，不应该遇到这种事，钱总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上面的齐总护着他，举报也没用，我只好用这种方法了。”
云岚觉得其中不止是为他前女友乔慧云报仇，更是得意，得意他能做到这种常人无法做的事。
何广吉眉飞色舞地说道：“很有意思吧，乔慧云当时在公司继承的英文名是莱安娜，是母狮子，我恰巧是公狮子，真该我帮她出气。”
云岚微微笑着：“她可没让你这么做，你还真是自恋啊，做英雄很沉醉吧？”
何广吉的气势被阻断了，他磕绊了一下，脸涨红了，反驳道：“我做的是正义之事。”
云岚挑眉，恶笑：“杀人也是正义吗？”
何广吉愣住了，他瞬间想通，脸色又变白了，连忙否认：“杀人？钱总是被人杀的吗？我没有杀人！”
【我的天哪，刚刚云岚那一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人好不要脸，凭什么自作主张，还打着为那个女孩讨公道的名义。】
【可如果他没有杀人，也的确惩罚了那些烂人啊。】
【商业间谍也违法犯罪吧？】
弹幕上吵成一片，一点也不影响现场审讯的继续。
李警官问道：“从头讲一遍，你都做了什么？”
何广吉白着脸：“我调查了解之后，专门应聘了钱总现在的部门，近距离观察他的为人，先开始的一些小单我没有做手脚，这次遇到杜晨旭，我听说他行事不羁，但很正直，这个单子也不小，才给他递消息，让他转投别家，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
云岚盯着他，又问道：“你调查知道些什么？”
何广吉又义愤填膺起来：“这个圈子里都脏得很！”
不用云岚多问，他就自发的讲了起来：“从上到下都脏，乔慧云还是比较勇敢又幸运的，她中途跑了，但我查到还有好多女孩都惨遭毒手，但那些人都互相护着，其他人我管不着，至少要帮她报仇，所以才找的钱总，但是上面那个齐总也是垃圾，他自己还算干净，但一直帮其他人收尾。”
云岚突然想到一点，以这位何广吉的性情，会不找齐英武的麻烦吗？
虽然没证据，但不妨她问一问，云岚问道：“银监会是你找来的调查通富金融的吗？”
何广吉愣了一下，点点头道：“的确是我，我写了份匿名的举报信，我查不到，但不代表银监会他们查不到啊，而且就算通富没问题，也要给他们找找麻烦。”
云岚想，如果之前要银监会资料时，是玩家对接的，估计何广吉会更早跳出来，但从乔慧云这边露出来也差不了多少。
“那目前有问题吗？”
何广吉摇摇头：“可惜，现在他们都挺干净的，都是些小毛病，连违纪都算不上。”他诚恳地说道，“我是想要为乔慧云讨得公道，但没想要害人性命。”
他又补了一句：“毕竟他也没有让谁死了。”
李警官叹了一声，让警员把何广吉带走，不知道检方那边会不会给他定个窃取或泄露商业秘密罪，又或者看在前因上不起诉或从轻处罚。
何广吉被带走之后，陆瑄赶了回来，他风尘仆仆，脚步匆匆。
云岚简单总结了一下何广吉的情况：“……总之，暂时是瓶颈了，你那边后来有新线索吗？”
陆瑄也摇摇头：“问钱或齐，都没有，不过我把所有购买者的名录都印了一份。”
云岚赞许地点点头：“做的不错。”她连忙多复印了几份，让李警官和杨警官都分担的看看。
反正现在没有新线索，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一边看，陆瑄一边小声问云岚：“岚姐，你觉得何广吉的做法对吗？”
“你怎么想？”云岚反问他，“我也让你看了那么多讨论刑法的专著了，难道你还没有答案吗？”
陆瑄叹气，他是读了不少，从功利主义哲学家边沁的圆形监狱理论到福柯的惩罚与规训，专著很多，理论也不同，有的相悖互驳，有的继承发扬，他还在思考。
但他知道云岚的想法。
她知道正义并不能永远都会到来，但依旧不认可私刑。
其实陆瑄隐隐觉得，云岚不应该学法，尽管这让她知道如何应对她父母的案子上的事，但也有些限制她的思维，要换了别人，早闹得不可开交了，她却只是找律师上诉。
现在似乎才明白过来，打算用民意的舆论逼迫。
陆瑄小声地说道：“你学法有些可惜了。”
云岚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也叹气，原主的确是可惜了，从没有想过用鱼死网破的方法斗争，只对着她自己了，选择了死亡。
云岚却不同，她是因为厌恶父亲那种唯利益至上黑白不分的律师，才选择能辨别真伪的刑侦，这是门科学。
但她依旧还是不满，因为云岚的母亲是外科医生，技艺精湛，常常在外地飞刀主持手术，对自己的能力很得意，认为病人没有她就活不了，好像是拯救生命的神明一样。
云岚也不喜欢母亲那强烈的精英主义的自我意志，可她偏偏带着来自父母的烙印，所以直到来到这个世界，她才觉得好像轻松了一点。
她轻声回道：“现在开始也不算太晚。”
陆瑄点点头，正要应声，眼睛一扫，看见了一个名字，他惊讶极了：“费平心，这不是齐英武他老婆吗？”
云岚也从文件里抬起头来：“你说谁？”
“费平心，我去齐英武家里搜查时见了一面。”陆瑄诧异不已，“怎么是她买的领带……”
他脑子还在前面的话题上没转过来，弹幕上的网友都反应过来了。
【噢~这是戴绿帽了吧？】
【嘿嘿嘿。】
【看来不用多说了，肯定是这位女士杀的人。】
【不对吧，也可能是齐英武杀的吧？】
【或者夫妻合谋？】
云岚一边让李警官他们去传唤费平心，一边问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瑄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是个家庭主妇，但一看涵养很不错，家里还有住家阿姨做家务，是那种赋闲在家的贵妇人，遇见我们很惊慌，但还算礼貌，没有对我们横眉竖眼发火。”
云岚想了想，起身打开警局的电脑，登上内部网站，搜索费平心的资料。
“果然。”云岚一看页面上的信息就知道如她所料。
陆瑄凑近看电脑屏幕，惊讶地看到了费平心的前科，不是什么简单的酒驾，而是比较严重的经济犯罪。
费平心多年前犯过挪用资金罪，云岚仔细研读了一遍附带在其中的判决书，她没看几行就发现费平心当初是背锅了。
费平心也曾在通富金融工作，能力比齐英武更强，更早坐上了中层管理的位置，当年各大金融公司趁着经济好，都在起飞，也有很多不规范的地方，以通富为代表的几家金融公司想着一时半会上面还不会来查，就让下属倒腾公司代为理财和管理的钱，费平心就是通富选的倒霉蛋。
这个钱是其他公司让通富金融代为理财的，过程是需要公开通知的，不能隐瞒对方自己乱来，私自占用或是没有投资，如果费平心是通富的股东，可能处罚不会太严重，最多就是银监会除了让公司之外再让她交个罚款，但是她只是个普通中层职员，好在当时她还比较胆小没有伸太长的手，没有从中获利，因此虽然有了前科，但没有在里面蹲很久，通富金融公司又见她没有乱攀咬，很快就代缴罚款，让她出来了。
云岚看见了减刑的文件和出狱的证明，就知道这里面的名堂，再看费平心现在的生活，用软件一查，费平心在通富金融公司公开的股东名单上面，云岚就更明白了，费平心是个厉害人物，在监狱呆过一圈之后，就从中层背黑锅的小领导，变成有话语权的股东了，不论她持股多少，也是能投票的，不过再一想，何广吉所言齐英武帮着处理收尾，齐英武的妻子费平心自然是用处理脏事换得股权，这才能说得通，按乔慧云所说的，费平心他们好像轻车熟路的做事了。
这只是云岚单方面的推理，证据只有一个领带购买名录，但她不觉得会出错，就像科学家能从一滴水里根据微生物发现这是来自哪个湖泊的。
费平心很快就被“请”过来了。
果然如陆瑄所言，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模样，做好的发型一丝不乱，面上有刻意的惊慌和紧张，实际连手都不抖，心跳也平常速度。
费平心的丈夫齐英武也一并带来了，杨警官一边抗议加班，一边带人看着齐英武。
齐英武倒是情绪更加激动，他不停说道：“不都问过了吗？还把我带来干什么？找我妻子又要干什么？她身体不好，不关她的事。”
云岚已经和陆瑄以及观看直播的网友稍稍讲过了她的推理思路，陆瑄自然认可，只是他有些疑惑：“但是现在没有物证。”
云岚吸气：“对，所以我得炸一炸他们。”
“怎么做？我感觉这俩都挺难搞。”陆瑄好奇道。
云岚自信地轻笑着：“你就等着看吧。”
弹幕上刚有好心人科普了挪用资金罪，这会儿才微微消减了学法热情。
【岚姐好帅！】
【乖乖坐等着。】
【到底凶手是哪个啊？！急死了！】
云岚和李警官走进审讯室，陆瑄在单面玻璃后站着看。
“请坐。”云岚对费平心说道，“需要给你倒点水喝吗？”
费平心平静地摇摇头：“谢谢，不用了。”她又问道，“不是说我们只是来问话的吗？我不能和我丈夫在一起吗？”
云岚板着脸，摇摇头：“不行，他是杀害钱某的重大嫌疑人。”
费平心惊讶地捂着嘴：“怎么会？不会的，他和老钱是多年好友了，不会这么做的。”
云岚轻轻挑眉，她又说道：“所以你和死者是认识的吗？”
费平心一边思索话语中是否有陷阱，一边慢慢回答：“是的，我跟着丈夫齐英武见过几次钱总。”
云岚抓住她话语里的瑕疵：“刚才还亲近的喊‘老钱’，这会儿又变成了‘钱总’吗？所以你们关系到底怎么样？”
费平心抿着嘴，镇定地笑道：“都是跟着我丈夫乱叫，这没什么吧？”
云岚笑道：“是吗？”她把领带购买名录推到费平心面前，指给她看，“你给钱某买了领带，这可是很亲密的事，只是跟着你丈夫见过几面吗？”
费平心正要狡辩。
云岚又接着道：“我们之前问过你丈夫了，齐英武说领带是从钱某那里拿来的，所以我在想，是不是你丈夫发现了你和钱某的□□，就把他杀了，之后又夺回了那条领带？”
费平心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