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雨中情
向莲生听见哭声从房中出来，看到地上的金雨凰，姜弃和林檎两个又像木头一样杵在旁边，她虽然不喜欢管神药谷外面乱七八糟的事，但金雨凰哭得伤心，又没人管，她便走过来扶起金雨凰。
“别哭了。”向莲生对人情世故看得很淡泊，安慰得很敷衍。
金雨凰哭着道：“你们都还年轻，如何能懂我的心情。”
姜弃不耐烦道：“你有什么老资格可摆，你做成过什么事吗？整天就想着你弟弟你弟弟，你弟弟干的事你管过吗，他抽了流羽一鞭子害流羽中毒，又把芋头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你在哪？”
林檎在旁补充道：“他还常常去飞花阁，折磨那里十几岁的小妓，喜欢看别人轮流上她们，送她们的东西又要回来，让她们白白遭罪，这是我哥哥跟我说的。”
金雨凰喃喃道：“这不能怪他……他从小就未曾得到过真正的疼爱，周围又总是些趋炎附势的人……”
姜弃越听越烦躁，打断道：“所以就全怪别人？你不是有很多弟弟吗，都像他这么烂？”
“他不一样……”金雨凰呆呆地流泪，她没法给这些年轻小姑娘说通，她们只懂得自己的好恶，却不懂金雨凰的无奈。
从窗外飘进冰凉的雨丝，打在金雨凰脸上，她的脸湿漉漉的，她把青鸾刀递给姜弃：“你还拿着这把刀吧，放过麒麟，拿我做人质，去换流羽。”
姜弃冷笑道：“你真是没救了，我干脆杀了金麒麟，给你个痛快，以后你也不必天天为他提心吊胆了。”
金雨凰突然把刀□□，指着姜弃的胸口喊道：“你敢！”
姜弃向前一步顶住刀尖：“你看我敢不敢？”
林檎马上大声道：“金雨凰！姜弃这一身伤都是为了救你弟弟，你真的下得了手杀她吗？”
向莲生从中间把姜弃推开，面无表情道：“师母说你毒素还没除清，不可激动，也不可跟人打架。”
姜弃甩开向莲生道：“我知道。”
向莲生道：“师母叫我留下照顾你，若你不听我的，我也可以惩处你。”她手里亮出一枚宿命石，姜弃愤愤地盯着向莲生，气得回了屋把门一摔。
林檎走近从金雨凰手里把青鸾刀抽出来，给了向莲生，然后轻声对金雨凰道：“是我没看好金麒麟，你要怪就怪我，我是你的手下，任由你处置，但现在更要紧的是趁他还没被发现早点把他找回来，你说对吗？”
金雨凰擦掉眼泪，疲惫道：“我没有怪你，我是怪我自己。”
随后金雨凰打起精神，和林檎又换上雨蓑，出门去寻金麒麟。
但金麒麟早已不在附近，金雨凰越来越没有动力，她靠在墙边道：“林檎，不用再找了。”
林檎停下回头看她。
“金川城到处都有眼线，这里那么多人都认得麒麟，他只要出现在街头，迟早便会被发现，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先找到他。”
“你是说是少城主现在已经在城主或者夫人的手里了？”
“没错，我现在马上赶回金府，若是落在我爹手上还好，但若是我母亲先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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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凤甲是江凤合的私兵，她的娘家是前朝廷大将军，江凤合嫁给了一方豪商金应龙，金应龙的军队便是那时候开始逐渐壮大的。江凤合漂亮能干，只可惜她生性善妒，为了纳妾的事与金应龙相争不下，江凤合曾私下命令江家的凤甲兵杀过不少跟金应龙私通的女人，当时和金应龙闹得很僵。
但十几年前，也许因为是江凤合终于生出儿子，妒妇转了性，她渐渐对金应龙的拈花惹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也不管，只顾一心在房门中吃斋念佛，只图个眼前清净。
金麒麟很害怕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看到他从来没有笑过，仿佛很恨他，比起金应龙的其他私生子，江凤合似乎更恨自己这个唯一嫡子。
小时候金麒麟问过父亲，为什么母亲不喜欢他，金应龙随口答因为女人总是吃醋，连亲儿子的醋都吃。因此金麒麟就很厌恶女人，觉得她们要么嫉妒成性，要么就像金雨凰一样烦人。
佛堂在金刀阁后面，平时这里十分清净，没有人敢来打扰夫人念佛，金麒麟被凤甲兵从后门直接带到了佛堂，那个贵妇人穿着朴素，还在香火缭绕的佛堂里念佛敲木鱼。
“母亲……”金麒麟不情不愿地跪在佛堂外的大雨里。
“你回来了。”江凤合看也不看他，“见过雨凰没有？”
“孩儿还没见到姐姐……”
江凤合停下木鱼，叹了口气道：“没有让她见你最后一面，她以后一定会怪我。”
金麒麟没听懂似的，呆呆地问：“母亲是什么意思？”
“你爹觉得你太不成器了，要我随意处置了你，要怪就去怪他太狠心吧，谁叫他儿子多呢。”
金麒麟吓得跌坐在地：“爹爹真的要杀我吗？”
江凤合用袖子捂着嘴笑：“你真是个蠢货，看来是天生的。”她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金麒麟：“骗你的，你爹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那、那母亲是……”金麒麟很害怕眼前这个妇人，她平日吃斋念佛收敛锋芒，此时却像只会微笑的恶虎，不难想象她年轻时是个多么凌厉的女人。
“我已经忍了你这么多年，早就看厌了你的脸，趁早在我眼前消失。”江凤合一点头，后面的凤甲兵便上来抓住金麒麟的双臂，压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跪下，一根透湿的白绸缠住了他的脖子。
“娘！我是你儿子啊。”金麒麟吓得哭喊，慌忙在脑中寻着词句，想唤起眼前这女人一点母爱，“虎毒不食子啊！”
江凤合冷笑一声，“你说我是毒老虎？虎确实是不食子，可你是我儿子吗？为何金应龙做的那些烂事破事，总是要我来给他肃清干净！”
金麒麟错愕道：“娘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不觉得你跟雨凰太像了吗？”
“母亲！”
从门口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江凤合冷冷看过去，看到的是自己的女儿。
“你竟然回来了，雨凰，我不想让你看见他的死相，你出去吧。”江凤合道。
“你疯了吗！”金雨凰冲过来，想推开凤甲兵，但他们只听令于江凤合，纹丝不动。
江凤合怒道：“大逆不道！竟然骂你亲娘，真应该让雷劈了你！”天空也适时响了几声雷。
“她骂不得，我总骂得吧。”跟着金雨凰后面走进来的正是金应龙，侍卫给他打着伞。
“凤合，你的疯病什么时候才能好？”金应龙十分苦恼。
“是我疯了吗，我看这里正常的就我一个，这个违背人伦的孽畜就不该活下来，动手！”江凤合彻底撕破脸，下令凤甲兵勒死金麒麟。
从黑暗中立马冲出一群带刀护卫，凤甲兵寡不敌众，被这些护卫一一击杀。
“你竟敢动我的人！”江凤合从佛堂冲出来，护卫们立刻将她控制，她披头散发在雨中嘶喊：“金应龙，你忘了是谁带凤甲兵帮你建起这座金川城了吗？到头来你竟这么对我！”
金应龙叹息道：“凤合，夫妻一场，你现在变成这样我也于心不忍。”对护卫道：“夫人发了癔症，需要静心修养，以后这座佛堂禁止任何人出入。”
江凤合仍在大喊大叫，金雨凰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娘亲，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
江凤合无力抗拒丈夫，她突然对金雨凰喊道：“你为什么要带金应龙来这里？为什么你总是背叛我？你是我的女儿啊！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是我的血肉！”她的声音如此凄惶，金雨凰听得在雨中颤抖不止。
金应龙湿热的手放在金雨凰肩膀上，他把金雨凰扶起来，紧紧搂住她：“她是我的好女儿，我最爱的人。”
江凤合睁大了眼睛怔忪看着他们，朝他们啐了一口，口水和雨水一起喷在雨凰脸上：“你真让我恶心。”
“娘……”金雨凰想喊没喊出来，她娘被彻底关进佛堂，门上挂了一把大锁。
金应龙搂着金雨凰离开，金麒麟也被今晚吓得不轻，金应龙让一双儿女都回去换上干衣服，好好休息，不要担心他们的娘亲，就算找遍全天下的名医，花费再多金银，也会把她的疯病治好。
雨下一整晚都不见停歇，金雨凰在房中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只好起身，穿好衣服偷偷出了金府，想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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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弃被迫喝了一碗苦药，向莲生一丝不苟地看着姜弃把药根都倒进嘴里咽下去，才拿着碗离开。
有人砰砰敲着院门，已经是深夜，不知这时候谁还会来此，林檎披着衣服去开门，一开门便看到浑身滴水，好似水中捞出来的金雨凰。
林檎惊道：“参将大人，你怎么……”
金雨凰如行尸走肉一般，魂都去了三分，声无波澜道：“姜弃睡了吗？我带她去找她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