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守城
姜弃的伤还没完全好，她一手捂着肚子，流羽想背她下山，她却非要一瘸一拐地自己走，连扶着她都会被她甩开手。
“你这样伤口会再裂开……”流羽担忧道。
“我死了都不用你管。”
姜弃瘸到路边一脚狠狠踹在无辜的树杈上，踹树的气势跟她爹踹人一模一样，只不过踹完痛得浑身发抖。
随后她捡起地上的断枝拄着当拐杖，支撑着身子往山北面走。
流羽跟着她问：“你要去哪里？”
“去找云展姿。”
“你伤成这样还要做什么？那边很危险。”
“我说了要帮她，我就一定会去，你别拦我！”
流羽道：“我不拦你，我和你一起。”
“我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我不需要你！流羽！”
姜弃一时激动跌了一跤，努力拄着树枝站起来，流羽想扶她起来，姜弃道：“再碰我就死在你面前。”
流羽心痛至极，只好看着她自己爬起来，她怎么能总是说这种话，一次得逞两次得逞，次次都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把舍弃自己的命挂在嘴边，她难道不知道刚才她真的差点死在他面前吗？
流羽不知再说什么，默默跟在姜弃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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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暂时没有再进攻，云展姿在城墙上闭目疗伤时，听见景泽的声音。
“师姐，按照你的吩咐，我带人过来了。”景泽推着段轻冰上了城墙，段轻冰的双手被捆在背后，不善地盯着城墙上云洲城的众弟子。
段轻冰被推到云展姿面前，她抬头轻蔑地笑道：“你想做什么？杀我祭旗吗？”
云展姿没说什么，用灵台光割断了她手腕的绳子，然后扯着段轻冰站在城墙边上，指着远处蛮族的大军道：
“你自己看清楚，这蛮族的军队，是鹿遥带来的。”
看到尘土中那些高头大马的蛮族士兵，带着种类繁多的攻城器械，段轻冰脸颊绷紧，咬着牙再笑不出来。
“鹿遥利用了你们，你把他当作五虎将的兄弟，他却根本不在乎这个名号，他背叛的不止是云洲城，还有镇北将军收复北境的心愿，如果你也一样，那我可以现在放了你，你回鹿遥身边跟他一起吧，只不过等云洲城被攻破，蛮族占据中原，你不要再提自己是什么五虎将了。”
段轻冰沉默不语，她盯着远处那些马上的蛮族士兵，回忆起往日仇恨，过了一阵子终于开口：“难怪鹿遥要支开我和哥哥，特地安排我们的人潜入云洲城替他做事，就是为了方便他去投靠蛮族。”
云展姿在旁谨慎地问：“他要你们做什么？火药都是你们带来的？”
段轻冰冷笑一声，干脆坐在地上，“火药是我和哥哥多年收集的存货，本指望用来兴盛血海教，但鹿遥说他要毁掉云洲城，让我们用那些火药声东击西。”
云展姿接着问道：“那你知道鹿遥的计划吗？他打算如何攻城？”
段轻冰看了云展姿一眼说道：“他只说要毁掉云洲城必先摧毁城外的剑阵，但众所周知剑阵从外部是坚不可摧的，所以只能从里面想办法。”
云展姿思考起来，她不是剑阵的继承者，并不熟悉八位守阵者具体是如何催动剑阵的，依然想不到鹿遥到底会怎么做。
段轻冰接着说：“其实我们带进来的不止火药，还有鹿遥给我的火魇毒……”
“火魇毒？”
“据说是一种西域的毒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鹿遥把它交给我，让我投进玄门附近的水渠里，而且要看着它完全溶进水里，不留一丝痕迹……”段轻冰自嘲地笑笑，“就是为了等这破东西我才会被姜弃那个臭丫头发现。”
云展姿一时心惊，玄门旁的水渠是云洲城里两条水流汇聚之处，经过这里的流水会流遍全城水网，如果在这里投毒，恐怕全城的人都会喝到有毒的水。
“可是自你投毒之后已经有许多天，城中并没有听说有谁中了毒。”云展姿回忆这些天喝的水，并没有什么异样。
段轻冰道：“那我怎么知道，我只听说这是破阵的方法，可能这火魇毒毒性并不强烈……”
云展姿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团，如同将要落雨的乌云，而实际上那是守阵人汇聚在一起的剑气，他们云洲城的九旻剑气是将自身的内力和清澈的水结合，不仅是河流溪流中的水，炉火纯青者甚至能从空气中凝聚出水来……
“难怪他们不急着攻城，恐怕是想拖延时间……”云展姿说出自己的推测，但没有说完。
就在这时，城墙的北面掀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将视线全部吞没，再也看不到蛮族的军队。
“师姐！”申雨跑过来喊道：“他们又要进攻了。”
云展姿道：“不必惊慌，他们冲不破剑阵。”
狂风裹挟着飞沙漫漫卷向城墙，却在城墙前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挡住，再也难以前进一步，整个云洲城就像被一个巨大的罩子笼罩住，无论什么都不能冲破，这才是八方剑阵真正的作用，将所有并非云洲城的内力全都隔绝在外，天上的云团只是剑气有形的汇聚。
从狂沙中现出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她立在蛮族运来的一架鹅车洞子的顶端，与云洲城的城墙齐平，立于方寸却闲适无比，若不是她眼睛看不见，则更像是来战场参观的。
云展姿皱着眉头问道：“那是什么人？竟能控制这么多风沙。”云展姿没见过这女人，但猜到这阵狂风是她搞出来的东西。
“裴红雪，在她手里，什么东西都能比刀更锋利。”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后说道。
云展姿一回头，发现姜弃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云展姿很是惊讶：“你竟然还活着……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的伤实在太重了……”
“多谢你咒我啊，云展姿。”姜弃没好气地回答，她身后还跟着神色落寞的流羽。
旁边的段轻冰饶有兴趣看着姜弃这一身伤，忍不住笑道：“看来你今天过得挺不错。”
姜弃冷冷嗤笑，刚想说话立马就被云展姿搂着肩膀带到一边去，云展姿极小声对姜弃道：“她刚刚交待了鹿遥的诡计，对我们有用，你先忍一忍。”
姜弃盯着云展姿，拿开云展姿搭在她肩膀的胳膊：“痛。”
云展姿转头看向风沙中的女人：“你说那女人是裴红雪，难道她就是血海魔教的赤雪夜叉？她居然是个瞎子。”
“就是她，老熟人了。”姜弃回答，“害我吃了好大的亏。”姜弃眼角偷偷瞥了一眼流羽。
不远处无人理睬流羽，他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自己找个墙角，缓缓坐下垂着头休息。
“看来这女人也不好对付。”云展姿愁云不展，她更担心的是段轻冰所说的火魇毒，那是鹿遥破城的关键。
“不管如何，我是来帮你的。”姜弃拿出青鸾刀说道。
云展姿笑了笑：“多谢，不过你的伤……”她注意到姜弃脸上被碎冰划出的伤痕已经没那么深，似乎就要愈合，她疑惑道：“你的伤好得实在太快了。”
姜弃道：“我有疗伤的功力，除了肚子上那一刀，其他的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就好。”云展姿道，“不然我实在于心不安。”
“反正你放了我爹，就当扯平了，我跟鹿遥那帮人也有仇，不算你的，你不用管我有没有伤，只告诉我接下来这城你打算怎么守。”
“只要剑阵还在就不用担心，但鹿遥势必要攻破剑阵，他之前让段轻冰在城中水源下毒，毒性如何还不清楚，不过我们肯定要速战速决，刚才我已经跟鹿遥交手，虽然他很强，我却找到了他的破绽，一定能击败他，我需要做阵眼才能操控空中的紫剑，如果你有机会，唯一的目标就是帮忙一起杀掉鹿遥，但你受了伤，也要量力而行。”
姜弃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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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红雪从鹅车上跳下来，对旁边的鹿遥和曲慎思说道：“这剑阵果然很强，像个龟壳一样硬，很难强攻进去，连我的如此细密的内力都寻不到破绽。”
鹿遥被云展姿伤了腿，坐在一辆篷车里，曲慎思骑马立在一旁。
鹿遥笑道：“那是自然，否则云洲城也不会在此地镇守这么久。”
裴红雪有些无聊，说道：“所以接下来就打算一直按兵不动吗？这也太过无趣。”
“你们倒是都很性急。”鹿遥无奈道。
曲慎思不满道：“刚才那蛮人头子也来催了，我看这帮野蛮人就喜欢早点冲上去送死。”
鹿遥道：“那就让散木台带着他的飞□□们去试试看，不多冲击几次，怎么知道剑阵什么时候被破。”
他的手捂着腿上的伤口，口子还在不断流血，云展姿的剑气造成的伤口很难愈合，曲慎思看到了，埋怨道：“义兄，你也忒大意了，非要单独去见那女的，想不到她看着像个正派人，结果却突然偷袭于你。”
“她这样才有意思，那个一直听话、对弟弟处处忍让的小女孩该长大了。”鹿遥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望着云洲城上空的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