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审问
为了不打草惊蛇，段轻冰暂时被关押在柴房中，由景泽独自看守。
云展姿开门进来，站在段轻冰面前，段轻冰鼻子出气冷哼一声，转开头去。
景泽在旁道：“师姐，这女子从被抓来就没说过一句话，恐怕得用点手段才能让她开口，这种时候，为了云洲城，做出什么事也无可厚非……”
云展姿抬手制止景泽：“我们云洲城什么时候会做那种事，我有办法让她开口。”
段轻冰像是被云展姿小瞧了似的，抬头轻蔑地看着这个正派的女子。
云展姿蹲下去，和段轻冰视线平齐：“我知道你是谁，你姓段，又是血海魔教的人，当年镇北将军的五虎将的故事，我是从小耳熟能详，只可惜你们堕入了魔教，恶事做尽，侮辱了自己的祖辈。”
“呸！你懂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段轻冰怒道。
云展姿笑道：“大家都是女子，你大我一些，我确实该称你作姐姐。”
“你可不要乱攀关系，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云展姿摇摇头：“五虎将之一的鹿牴将军，本来就是我们云洲城剑派的人，是云景鹿申四大姓的鹿家人，他的后代正是我父亲的大徒弟，也是我的师兄，鹿遥。”
段轻冰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
“或许你不知道云洲城与镇北将军的渊源，当年鹿牴前辈有感于蛮族入侵百姓遭难，不愿再做一个不问世事的江湖人，于是放弃继承云洲城的城主之位，前往边境投奔了那时正在镇守边关的镇北将军晏长容，为军队带去云洲城的九旻剑气和伏火法。”
说到伏火法，段轻冰的表情微妙地有些变化，云展姿将这细微之处也看在眼里。
“五虎将一向忠于镇北将军，而将军一生的愿望就是边境安定四海升平，现在几十年过去，你们竟然想要毁掉云洲城，云洲城若是失守，北方的群狼就将长驱直入，到时候整个中原都不得安宁，这就是你们所希望的吗？我问你，鹿遥是不是早就跟蛮族勾结在一起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段轻冰吼道，她喘着粗气，心中越发混乱。
“鹿师兄恨我们云家人入骨，为了毁掉云洲城，他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但他不会跟蛮族勾结！绝对不会！”段轻冰明明自己也早就对鹿遥有所怀疑，但仍旧不肯在外人面前说五虎将的坏话，她始终相信他们都是同心同德。
“段姑娘，你是段宪英将军的后人，段将军是晏长容手下英勇善战的女将，她早在晏长容被朝廷撤编之前就已经殒身在抗击蛮族的战场上，被人万箭穿心，尸身被铁蹄糟践，晏长容率众军将士夺回她尸骨的故事我从小听到大，她的后人，怎么会帮助蛮族对付自己人？”
“可笑！你们云洲城算什么自己人，难道当年袭击血海教的没有你们吗？”
“那是魔头晏无虞为了复仇丧失人性，惹得江湖众怒，才会有正派围攻剿杀魔教的事！”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们血海教，如果为朝廷征战一生的晏长容没有受到那种对待，她唯一的儿子会变成那副样子吗？血海教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她的血海深仇！”
云展姿站起身来，眼神在夜色中亮得发冷：“你们可以为了复仇残害无辜，但别忘了，人间仍有公正，做了什么事，总要还清，晏无虞的结局，就是他的报应。”
段轻冰冷笑一声，她就看不惯云展姿这副义正言辞、仿佛自己是人间正义的模样：“小姑娘，别看你现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其实你应该很紧张吧，你既然知道是鹿遥要毁掉云洲城，那你最好自求多福，因为他真的知道该怎么毁掉你们这个破城池，你不用再费口舌，我不会再跟你多说一个字。”
“我也没什么要跟你说的了。”云展姿转身出去。
走出柴房，流羽和姜弃正在外面等着，流羽听见刚才的对话，他的神情一直很沉重；姜弃是因为流羽要来也非要跟来，她一脸迷茫，里面在吵什么她都搞不清楚。
云展姿看了流羽一眼：“你要见她，就进去吧。”
流羽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是晏无虞的儿子，魔头之子，云姑娘，你真的相信我吗？”
云展姿不再看他：“说实话，不信，从你们进入云洲城，我就一直派人监视你们，尤其担心你会做出什么事，把掌握御血神功的魔头放进城中，我有可能会成为云洲城的千古罪人。”
流羽自嘲般笑笑。
“但是，我也不想失信于人……”云展姿看了一眼旁边的姜弃，“如果不是你们放我回来早做准备，等鹿遥攻城的时候，我们云洲城可能就真的没指望了，所以你进去吧，你要是想杀人灭口，那你早就可以动手，我们都敌不过你，不用等到现在。”
姜弃听她这么说蛮高兴，一把搂住云展姿的肩膀，把她吓了一跳，姜弃笑道：“看不出来，你真是挺聪明，比金雨凰强多了。”
云展姿不习惯这么不端庄的动作，扭开身子，站到一边对姜弃说道：“如果可以，帮我把那个段轻尧也找出来，他妹妹被抓，不知他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事。”
姜弃连声答应：“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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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羽走进柴房，段轻冰非常疲惫，靠在柴堆上，即便知道来了人，她也依旧闭着眼，看来是已经做好了无论如何也不发一言的准备。
“段轻冰。”流羽说道：“你们大概没有见过我，但我见过你们，你和你哥哥，还有若家那对双胞胎兄弟，当时你们一直随晏谨爷爷在外，很少回到血海教。”
听见晏谨这个名字段轻冰马上睁开眼，上下打量来人，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冯流羽。”流羽直接坦白。
段轻冰难以置信，轻笑道：“你们别逗我了，我不会说出什么对你们有用的东西。”
流羽神情严肃，不像要跟她说笑：“攻打云洲城，这是谁的主意，晏谨爷爷真的同意这种事吗？”
“谁的主意？难道云洲城不该打吗？我早盼着这群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早点玩完。”段轻冰冷笑道。
流羽接着道：“如果是晏谨爷爷，他不会不知道，云洲城就是北边最后的堡垒，云洲城陷落，蛮族就可以长驱直入……”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段轻冰吼道，“但是……但是……”段轻冰矛盾至极，她自己都没法解释鹿遥的行为。
她抬起头，凶狠地目光瞪着流羽：“你到底是什么人？上我这来冒充教主，别让我活着出去，我一定先割开你的喉咙！”
流羽道：“我确实不是你们的教主，但你们的新教主，也不是晏无虞的儿子。”
“胡说八道！快滚，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一句。”
“你若是不相信，我要证明也很简单。”流羽的手伸在段轻冰的眼前，倏忽变得通红无比，他无意去控制段轻冰的身体，但她此时已经全身僵住。
“这是御血神功？……你怎么会？”
“那个冒充我的人，你见过吗？是他要攻打云洲城？”
段轻冰仍处于震惊中，她无意识地摇摇头：“我没见过，鹿遥说他藏在……”段轻冰没有再说下去。
她接着十分困惑道：“如果你真的是当时那个总喜欢躲在石头后面不敢露头的小流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站在云洲城的一边，你是已经背叛了我们吗？”
流羽没法回答她，段轻冰迷茫片刻最终还是抬头坚定地看着流羽：“但是我不可能出卖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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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羽从柴房里走出来，摇摇头，云展姿对这个结果也早有预料，她安排景泽继续看管着段轻冰，然后带流羽和姜弃返回住处歇息。
路上姜弃揶揄流羽道：“连你都没有说动姓段的，你不是人家的教主吗？”
“她认为我背叛了他们。”流羽的神情依旧沉重，血海教和江湖门派之间的恩怨，他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以化解。
云展姿在前边走边说：“没关系，我已经知道鹿遥想干什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会在何时开始攻城，恐怕就在这两天，他之前大肆宣扬血海新教主的事，也是为了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酎雪山，我派人传信过去，让父亲他们赶回来，但始终没有音信，恐怕等他们回来也赶不及了。”云展姿此时不知该担心父亲他们，还是更该担心她能否带领留守的人守住云洲城。
流羽问道：“鹿遥是你们云洲城的弟子，鹿将军的后人没有追随五虎将中唯一活下来的晏谨爷爷，而是回了云洲城，鹿家后来一直并没有和血海教有什么牵连，他到底为何如此憎恨云洲城？”
云展姿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得从很久之前说起，云洲城的城主并不是云家独占，四大姓氏中的人，只要剑术能胜过同辈，并且德行无亏，就能做城主之位，剑派中从很久以前一直都是这样传下来，但是在我祖爷爷做城主时，徒弟那一代最强的鹿牴前辈，他却离开了云洲城，于是城主便传给了我爷爷，后来爷爷又传给了我父亲……”
“接下来是不是要传给那个拿黑剑的？”姜弃插嘴道。
云展姿无奈点点头，她轻声说：“释弓也确实是我们这一辈最强的弟子，那把传世之剑曳影，是一早就决定交给他……”
姜弃哼了一声：“那到底是剑强，还是人强？”
云展姿接着道：“鹿遥师哥他也不服气，他始终觉得自己才应该做城主……他手中的截玉剑和我的灵台光一样，明明也都是云洲城一等一的宝剑，没想到，他到现在都痛恨我父亲所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