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复文明
科学院学术报告厅里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人们大笑的原因是雷森博士在向全院副研究员以上的科学家们做报告，他宣称正在流行的玩偶是一种生物，它将对全人类构成巨大威胁。这听起来像个童话，一个和木偶匹诺曹的故事一样听起来荒诞不经却非常吸引人的童话故事。
“雷森博士，我们早就过了听童话故事的年龄。如果你把这个故事卖给斯皮尔伯格，我可以担保他能拍出一部比《侏罗纪公园》和《失落的世界》更叫座的科幻电影。但请你别忘了，这里不是好莱坞，而是严肃的科学院学术报告厅。在座的既不是科幻小说作家，也不是电影导演，而是科学态度严谨的科学家！”一位白发苍苍的学术权威站起来用调侃的口气对雷森博士说。
“许多真理在刚刚介绍给世人的时候常常因为听起来荒诞不经而不被人们理解，但我说的一切是有科学根据的，并非我个人的杜撰。”雷森博士镇定地说。他在生活上虽然不修边幅，举止有时也很怪异，但在重大问题上从不含糊，这大概也是他受同行尊敬的原因。
“如果你的说法是成立的，那么请问，这些玩偶是从哪儿来的？谁制造了它们？它们一次又一次地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一位四十岁开外的生物学家站起来向雷森博士提问。
“要回答这些问题，不能不先和大家谈谈重复文明的假说……”雷森博士不慌不忙地说。他对大家的询问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重复文明？”有的人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科学界很早就有人提出过重复文明的假说。所谓的重复文明假说，是说在我们这个地球上，曾经存在过高度发达的文明，但它突然消失了，由于某种世界性的大灾难遭到了毁灭。过了若干年之后，文明又发展起来，到达一定高度时，又由于某种灾难被毁灭。之后再重新发展。我们现在的文明并不是地球上的第一次文明，文明发展到今天，是经过多次轮回反复的。”雷森博士回答道。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雷森博士的话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有什么科学根据吗？”那位生物学家追问道。
“坚持重复文明假说的科学家们为了证明他们的观点，从历史学、民俗学、神话学、地理学、气候学、数学以及其他学科搜集了许多材料，也做了深入的研究。这方面的论著很多，比如苏联科学家戈尔勃夫斯基著的《人类文明之谜》……”雷森博士侃侃而谈。
“稍有科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人类是在数百万年前才由古猿进化成人的。可是1968年在美国的犹他州发现了两个完整的人类足迹化石，而且其中一个足迹踩到了地球上最古老的一种生物——三叶虫（这种生物早在几亿年前就灭绝了）。据考古学家们考证，在犹他州发现的人类足迹化石在地质上属于寒武纪，距今约五亿年之久。按照现在公认的学说来推测，人类既然是在数百万年前才出现的，约五亿年前，地球上根本就没有人类。试问，是谁踩下了这些脚印？
“1938年中国考古学家纪蒲泰等人到青海地区的巴颜喀拉山地区考察时，挖出了七百多块花岗岩圆形体，中间稍凹无孔，每块厚度约两厘米，从中心向四周辐射出许多十分规则的线条，极似现代的激光唱片，上面刻有许多人类无法解读的符号。经过测定，这些石盘大约是一万年以前的物件，含有大量的钴和其他金属元素，而且石盘的振荡频率极高，这说明它们长期处于高电压之中。一万年前，人类尚在茹毛饮血的阶段，这样高科技的玩意儿是谁制造出来的？
“精确的南极洲地图是在19世纪才被人们绘制出来的。可是在1532年，有个叫奥伦奇·费那乌斯的人却根据古代流传下来的地图画出过一幅南极洲的地图，这幅地图与现在的南极洲地图惊人地相似。据考证，奥伦奇·费那乌斯所参照的古代流传下来的地图的制作时代，是冰川形成以前的年代，即公元前四千年前。尚在文明的黎明中挣扎的人类是如何绘制出这些地图的呢？“关于重复文明的证据还有很多，足以写成上千万字的著作，这里当然不能一一罗列。根据现有的材料和证据，科学家们认为最近的一次文明大概在一万多年以前就存在了。根据美国科学家wf利比的研究，在一万零四百年前，人类的痕迹突然消失了。根据迄今为止我们得到的材料，好像正是在这前后，人类文明发生了中断。
“那么，究竟是什么使人类文明突然中断了呢？据考证，很可能是某次世界性的大灾难导致文明中断。世界各国都有关于大灾难的传说，比如关于洪水的传说就有大禹治水和挪亚方舟的故事，古埃及的经典、印度的梵语古代写本、太平洋各民族的民间传说中也有这样的传说。考古学表明，神话和传说中描绘的事情，都是以真实的事件为基础的。大灾难确实发生过。从神话和传说中，我们可以看出灾难留给世界各地的先民的记忆是多么深刻！
“关于大灾难的原因，人们有种种猜测，有人认为是宇宙物体的坠落导致人类灭亡，比如陨石；有人认为是月亮的引力导致灾难发生；还有人认为是地球磁极发生偏转使南北极冰川融化导致生灵涂炭；等等。
“我个人认为，大灾难发生的原因是史前时代曾经爆发过一场规模巨大的核战争，最后导致人类灭亡……”
雷森博士的话音未落，人们又议论起来：
“什么，史前时代的核战争？真是无稽之谈！”
“史前时代怎么可能有原子弹？”
“雷森博士怎么会相信科幻小说里写的东西，真荒唐！”
……
雷森博士并没有因为大家的议论而退却，他继续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这并不荒唐！被认为创作于距今三千年前的古代印度史诗《马哈巴拉塔》里就有关于核战争场面的描写。史诗中写道：‘一点儿烟也没有，闪光的炮弹像一团火一样发射出去。浓雾一样的东西突然包围了军队。整个地平线都消失在黑暗中。带来不幸的旋风刮起来了。黑云一样的东西咆哮着，带着巨大的响声升到高空，使人感到连太阳都不存在了。这种武器的热量使大地、天空都变热了。被火焰炙烤的大象，在恐怖中没命地奔跑。’接着，史诗又说这种武器的外表像一支巨大的铁箭，它发生的可怕爆炸所产生的亮光比一千颗太阳还要耀眼，可以使几千辆战车、大批的士兵和大象顷刻间化为灰烬……”
在座的人安静下来，雷森博士列举的不可辩驳的证据使他们开始相信雷森博士那些看似有些危言耸听的话了。
“我认为现在流行的玩偶，很可能是上一次文明制造的产物。为什么制造它们？它们每隔一千年出现一次究竟是为什么？它们藏身何处？这些我都暂时无法知晓。但我相信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它们的这次出现，绝不是一件好事情！”
雷森博士正说着。突然，他的脑袋一阵剧痛，随后就听见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不许再说了，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请大家来，是希望大家一块儿想办法。灾难随时可能发生，也许是一个月后，也许是明天，也可能一小时以后……”雷森博士不理会脑中的声音，继续往下说，可是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淌下来。那个声音像锥子一样在他的大脑里钻来钻去，让他无法集中心神。雷森博士心里暗叫不好：
“玩偶终于宣战了。”
受外来脑电波的干扰，雷森博士说话越来越艰难：
“我用仪器对一些玩偶的成分进行检测，发现……它们不是……不是物质……”
“不是物质，那是什么？”
雷森博士的话使在座的所有科学家都感到震惊——自然界里，怎么会有不是物质的东西存在？
雷森博士镇定了一下，努力克服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剧痛，继续说道：
“不是物质，而是一种生命形式……每个玩偶都是由一种类似细胞的颗粒极小的奇特生命组成……”
“住嘴！你会受到惩罚的！”
那个声音在雷森博士的脑中咆哮起来。雷森博士只觉得头痛欲裂。
科学家们全都怔住了。他们都是有着广博、精深科学知识的人，是各个科学领域里最优秀的人物，是科学界的精英，雷森博士的话使他们越来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生命形式，勉强要举例的话，只有海中的珊瑚可以同它们相比……”
雷森博士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同行们眼中流露出的越来越理解的目光使他感到欣慰。可那个声音还在威胁他：
“我要拿你当人类的第一个牺牲品，如果你再说下去的话……”
“常见的生物，虽然都是由细胞组成的，却是一个整体，但玩偶却不一样……”
突然，雷森博士痛苦得无法继续他的发言了。
这时，在座的所有人脑中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那声音说：
“雷森博士是个疯子，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胡说八道，应当将他关进精神病院。”
那声音有着极大的威慑力，没有人意识到那是一种外来的脑电波作用的结果，他们以为那是他们自己的头脑想到的结论。大家的意识在脑电波的作用下开始迷离涣散。雷森博士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的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再让雷森博士说下去了，应当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雷森博士对正在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只想尽快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大家，团结他的同行们一起采取措施。他继续说道：
“那些玩偶就像珊瑚一样，是由无数细小的形体集中在一起组成的。它们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是独立的，只不过聚集在一起，刚好是玩偶的形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们只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手工艺品……它们的流行，也与它们发射的脑电波对人脑的心理暗示作用有关——”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些在不明脑电波控制下的科学家们突然一拥而上，将雷森博士按倒在地。
雷森博士挣扎着，喊道：
“放开我！放开我！……”
然而他的挣扎与喊叫一点儿作用都没有。那些人的脸部肌肉扭曲，目光狰狞。一群平时举止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在此刻全都变成了“魔鬼”和“野兽”。他们按住雷森博士的四肢，疯狂地喊道：
“不许再说了，给精神病院打电话，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二十分钟后，一辆从绿市安定医院开来的救护车在科学院大楼的门前停下，不停地挣扎和呼喊的雷森博士被扭送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而去。绿市安定医院又多了一名“精神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