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泪水决堤
听到哥哥的声音,花柚积攒了两辈子的泪水,扑簌簌落下。
“唉,我的小姑奶奶,别哭啊!”刚从妹妹背上爬下来的花时,没等站稳,抬手去擦少女脸上的泪水。
他家这个京城出了名的小魔女,何时掉过眼泪?
儿时爬树摔断腿,也没见她掉过一滴金豆子。
想到父母的死讯,花时长叹一声,把人抱进怀中,用力收了收手臂。
“别怕,以后有哥哥。”
不说还好,一说,花柚哭得更凶了,噩耗传来时,没人问她怕不怕。
在异世变成猫,没人问她怕不怕。
回来后,要抵御狗皇帝的千般算计,没人问她怕不怕。
只有哥哥,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不要怕。
这些,她都不怕的,只怕再也见不到哥哥。
少女哭得这般伤心,让不少路过的侯府老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都知二房兄妹感情好,果然,嫡少爷忍着巨大疼痛,龇牙咧嘴的哄妹妹。
那个敢与皇帝叫板的小姑娘,此时,在真正的亲人面前,才有了一副十四岁少女该有的模样。
蓦地,耳旁破空声响,云卷云舒眸色一戾,抬手接住官兵抽下来的鞭子。
“你……放手。”在对上两张冰冷的小脸,如同看死人一样看他,挥鞭子的官兵不禁从头凉到脚。
色厉内荏的吼:“谁准你们停下脚步,还不快走!”
花时把怀中泪水决堤的妹妹,再次揽了揽。
含笑的眸子转而对上挥鞭的小兵。
沙哑的声音,似乎也含了一丝笑,“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你我往日无怨,一毫之恶,劝君莫作。”
他并没有凶神恶煞的唬人,平平淡淡带着笑意的声音,叫那举着长鞭的小兵,一下卸了戾气。
轻咳一声,“那啥,走慢点无妨,但脚步不能停。”
然后强调:“这是规矩。”
“多谢。”花时点头,待人走后,这才龇牙看向怀中人,捏住小丫头红通通的鼻尖。
“死妮子,不想你哥的臀部二次受损,现在就给我收起你的眼泪。”
花柚噗呲一声,破涕为笑。
瞥了眼他再次渗血的某处,揶揄道:“哥,你这是菊花残,满腚伤啊。”
后者不在意的摆手,“只要人清醒,这点伤很快恢复。”
压低声音附在妹妹耳边又说:“打板子时,我有用内力护体,没伤到筋骨,就是看上去严重。”
跟花柚探脉得来的结果差不多,花时不像她,内力练了来玩。
她哥可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不能说是顶顶高手,普通棍棒却也难伤。
“跟我说说,全家男丁下牢,为什么只有你一人挨打?”
花时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角,眸子暗了一瞬。
他不想把牢里的暗黑告诉妹妹。
摇头,撸了把小丫头的脑袋,“好奇心不要那么重。”
叫她不要多问的意思,是里面有内情咯?
花柚挑了挑眉梢,哥哥不想说,她没有一究到底。
叫来会武的云卷,把人重新背上,边走边采集路旁的藤蔓。
在手里来来回回编制,云卷看得有趣,云舒沉默的帮着采集藤蔓。
两个丫头是娘亲从暗部选拔,自幼给她培养的亲信。
祖上三代全部出自花旗军,忠心可靠。
所以这会兄妹说话,也没避着她们。
“哥,我离开祖母身边,不是一时冲动。”
“你昏迷着,我要提防有人暗害。你醒了,凭祖母的性子,只会成为你我兄妹的拖累。”
不是她自私冷漠,但凡那位祖母对她兄妹有一分祖孙情谊在,豁出半条命,她也会护老人无忧。
可现实呢,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太太一眼没看,一声没问。
知道哥哥是她亲孙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仇人的孙子呢。
花时笑着认同,“抛开祖母,嫡系一脉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你不在中间掺合是对的。”
他唯一担心的只有食物问题,流放路上别说吃好,吃饱都难。
不过离开也好,他清醒了,总不会饿着妹妹。
花柚眸光一闪,手中编制的动作更快,离开那家人的视线,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就是她的学府,从祖母到几位堂哥堂姐妹,各个都是人精。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渡物资,给哥哥养身体,时间久了,难免不会有人觉察端疑,从而怀疑盯上她。
一旦秘密曝光,且被人惦记上,那就危险了。
百密总有一疏,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随着步伐不停前进,花柚手中编制的藤蔓终于有了雏形。
性格较为活泼的云卷,看着主子手中的长片状物,好奇问:“郡主,您在编草席,晚上御寒吗?”
七月的天气虽然炎热,但人体长期与地面接触,难免会落下寒疾。
编个草席垫在身下正正好。
于是说:“您教奴婢怎么编,我跟主子一起呀。”
花柚摇头,“不是凉席,想学,我一会教你。”
说话间,她手中的动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这是?”看着妹妹手里抱得一大坨,花时也问。
前者将她编制的吊床打开,一头跨在云卷的肩上,一头跨上云舒,中间形成小舟的形状。
一脸兴奋对花时招手:“这叫吊床,也可以说是藤蔓版担架,快,趴上去试试。”
眼看这叽叽怪怪的东西,妹妹还要他趴上去,花时脸上写满拒绝,连连摇头。
“不,本少爷一世英名……”
“啊……疼疼疼,死丫头,动作轻一点,你想谋杀亲哥吗。”
两个丫头偷笑,整个京城,只有她家郡主才能治得住少爷。
本来这没人见过的吊床,就吸引不少好奇的目光。
加上她哥的大嗓门,这下,周围全都看过来。
花时生无可恋的趴在吊床上,半响,舒服的眯了眯眼,“啧,真香。”
两丫鬟肩背附着藤蔓,既不影响走路,也不影响手臂活动。
分摊下来的这点重量,还不及她们平日的负重训练,对赶路没有半点影响。
傍晚,大部队停在外围的护城河边过夜,所有人望着手中干巴巴的饼子,一个个味同嚼蜡。
花柚让云卷云舒,把她哥的吊床绑在两棵大树之间固定,然后招来二人。
指了指护城河,又撸了撸袖子,“官兵只是不给食物,没说不许自己想办法,走,咱三下河摸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