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养肥的狗,认错了主
宣旨的米亦温凑近花柚。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喜欢吗郡主,琼州,可是娘娘专门为您挑选的埋骨地。”
她记得这人,米亦温,当朝丞相。
两届前的状元郎,现年26岁,已居百官之首。
只可惜是渣男跟魏倾城的狗。
接过圣旨的花柚,反身就是一脚,直将对方踢下高台,滚了两圈才停下。
府门前的人山人海,瞬间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郡主怎比从前还要嚣张?”
有人忍不住道,但没人回答。
目光全都盯着那个极不优雅,从地上爬起来的当朝丞相。
只见他扶好官帽,对身边跟来的御林军一挥手,“罪臣花柚竟敢殴打朝廷一品大员,把她拿下。”
看着瞬间围拢上来的官兵,花柚举了举手中圣旨:“见圣旨犹如陛下亲临,我看谁敢上来。”
她手中扬着圣旨,御林军真不敢上,万一有辱了圣谕,这罪谁来担?
一时进不得,退也不得,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百姓们的震惊转为了佩服。
圣旨……还能这样玩吗?
瞥一眼对她怒目而视的丞相。
花柚翻了个白眼,“你文采不斐,却无银两上京赶考,连资助你的恩人都能搞错,活该当狗。”
听了这话的米亦温瞳孔一缩,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没钱赶考,有人资助的事?”
当年他家境贫困,虽有一身才华,却无半块银两傍身。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的暗中接济,也没有现在傲立朝堂的他。
找到恩人后,他发誓要保护那个心善的姑娘。
这事,花柚如何得知?
她又凭什么用笃定的口吻说自己认错了恩人?
后者只冷笑一声,轻飘飘瞥他,“你说呢?”
莫名两可的答案,让米亦温莫名心慌,还想要追问……
然,花柚已经不耐烦,看了眼天色道:“不是流放吗,时辰差不多,该上路了。”
自己喂肥了的狗,竟然认错主人,不要也罢。
米亦温心事重重的命人给花家女眷套上枷锁,期间,看了花柚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后者根本懒得理他。
直至沉重的镣铐戴在手上,身体被推进囚车。
她才终于有空想想,流放地,为什么从宁古塔变成了琼州。
有点麻烦啊。
宁古塔内的确有她花家旧人,预定好的前路,一下被打乱。
狗皇帝的神来一笔,与其让她相信是对方想要阻断她的后路。
倒不如说,是有什么人……从中作梗,改变了她流放的目的地。
香山沿海,据说是没有人烟,连农作物都无法生长的盐碱地,百姓只能靠野果度日。
想想学府里面的物资,花柚一下又释然了,去哪都好,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况且……仔细回想香山在舆图的地理位置。
哦豁,琼州香山,不就是后世的海南一带吗。
啃野果度日?
啃的是椰子芒果大草莓吗?
只有通讯生产落后的天盛,才觉得香山是穷山恶水,是种不出粮食的盐碱地。
对花柚而言,香山就是人间天堂。
狗皇帝这神来一笔,来的真是妙啊。
有整座清北学府给她背后做支持,别说是香山,就是一片不毛之地,她也能使之富起来。
送往城门的囚车内,后宅那些莺莺燕燕哭得泣不成声,只有花柚,与之格格不入的一脸淡然。
连看到京中贵女故意来挑衅看热闹,她的表情也未曾改变。
这一幕,被某辆马车上端坐的男人尽收眼底。
指腹按在苍白没有血色的唇角,眼底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低低浅笑自唇瓣溢出,“柚柚,活着真好。”
城门外——
花家男丁手附枷锁,被官兵押解已经在此等候。
其中包括了大伯、三叔,和众位堂兄弟,花柚的亲哥花时也赫然在列。
此时他下半身尽是血迹,人昏迷着,趴伏在一张门板上。
“哥……”花柚跳下囚车,直奔昏迷的哥哥跑去,有官兵拔刀拦人,被领头官兵摇头阻止。
示意让弟兄看城门口围观的百姓和各家探子,放低音量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奔到哥哥身边,指尖拂过他因为疼痛,皱在一起的眉眼,声音发颤,锐利的目光直逼向大伯等家中男丁。
“怎么回事,何人打了他?”
花柚怎么看不出,哥哥受了仗行。
十日前,伴随父母死讯一起传来的,还有花家男儿打入天牢的圣旨。
一家男人进去,只有哥哥一人受了仗行出来,总要给她一个交代不是。
“小柚你冷静点。”几位堂兄弟垂眸,避开了花柚的目光。
大伯叹了一声,拉了拉破碎的衣袖,露出手臂上青红交错的鞭痕。
“你知道阿时这孩子的脾性,嘴不饶人,大牢那地方……唉。”
这话的意思,是说她哥哥嘴贱,惹怒了看管之人,才会遭此横祸?
花柚只信一半,她哥虽然牙尖嘴利,做人却最为圆滑,就有那啥的社交牛逼症。
想到父母的死,再看看哥哥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如果他再出事,武安侯府继承人一脉,也算彻底断送。
好得很,薄晋渊……真是好得很呐!
指尖下的肌肤滚烫,花时发起高热。
花柚咬住了后槽牙,哥哥是她最后的亲人,稳住,当下没什么比救人更重要。
快速搜寻着学府,想找到对于哥哥现状有帮助的药物。
只可惜医务室和医学楼还无法进入,不然这等伤情,只要对症下药,治疗起来并不困难。
好在天不绝人路,在她急得满头大汗,扫遍食堂的每一处角落。
终于在员工休息区域,找到一只医药箱。
打开来看,杀毒酒精、碘伏、烫伤膏、消炎药等十几类治疗外伤的药物赫然在列。
想想也知道,长期接触刀具灶火的厨师难免会割伤烫伤,后厨有备医药箱,也不奇怪。
花柚松了口气,取出两片消炎止疼药,用身体挡住旁人视线,快速塞入花时破皮干裂的唇齿。
又喂下一大口水。
感受着哥哥体温变化的同时,城门外又陆陆续续迎来被押送出的花家旁系。
三族流放,只要姓花,无论嫡系还是旁系,全部无法幸免于难。
霎时,护城河外哭骂指责连成一片。
让城内达官百姓看尽热闹。
看着十几家旁系女眷不停的指责抱怨,花柚也绝好笑的同时,不禁感叹。
嫡生庶,庶生庶……
不算奴仆,光旁系就有大百人,真能生。
“走走走,今日最少走完五十里,罪臣花家……上路。”
领头官兵舞起长鞭,重重抽下。
所有人的心,随之一个咯噔,有女眷直接瘫软在地。
一天要走五十里,不相当要了老人和女眷的性命,这与极刑,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