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画中人是你的太祖父。”沈千槐面容沉静, 对傅斯年说。
画中男子与傅斯年眉眼有七八分相似，唯独不同的是两人气质，太祖父的气质稍显凌厉, 傅斯年却更加温和。
主要年代相隔太远，一个身着道袍，一个现代装扮，有种恍惚穿越的错觉。
路臻听不清沈千槐在说什么，目光望着面前画卷久久无法移开。女子无论相貌、气质，几乎与她一模一样, 巧笑嫣然，灵动跃然纸上。
一手提着弓箭，十分聪慧的模样。旁侧写有她的名字：梦忱。
下方落款书画之人的名字, 正是傅进灵。
“这幅画是你太祖父亲笔所绘, 他曾是一名道士, 一次外出游历时遭遇猛兽所伤，被一名女子救下。”沈千槐娓娓道来，这个隐藏在傅家最深的秘密, 本该烂在心底, 伴随她一起入土。
然而当她第一次见到路臻, 她与梦忱相似的外貌, 让她大为震惊。
“我阻拦你们交往，不是因为你们的身份。阿年, 你还记得了彻大师对你说过的话？”
傅斯年一时间难以言语，在过往无数个夜晚, 他深陷梦魇，梦见那名戴妖狐面具的女子，与画中女子是同一人。
也与他身边的, 是同一个人。
路臻感受他紧握着她的手，微颤。
路臻同样说不出话。
沈千槐低沉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耳旁，“那名女子救了你太祖父，最后却因你太祖父而死，为此你太祖父患上心疾，日夜跪在佛前忏悔，未到二十五岁便撒手人寰，此后傅家世代子孙大多活不过三十岁。”
了彻大师曾说，上辈子他罪业太深，今世是来还债的。
傅斯年喉中哽咽，哑声道：“这件事您从未提起过。”
沈千槐摇摇头，“原先只是祖辈流传下来的故事，你太祖父走得太早，只留下你太祖母一人，还有一名牙牙学语的孩儿。后来傅家世代人丁稀薄，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路臻无法言语，心中过于震惊，一时间又觉得自己上辈子大约是个什么牛逼哄哄的人物。
良久，傅斯年紧绷的身形松懈下来，仍旧握紧她的手，“不管传闻是真是假，我都会和她在一起。”
临走前，沈千槐交给他们一只木匣。上面纹理雕刻精细，挂有一把银锁。
沈千槐说：“这是你太祖父留下的东西，我想应该物归原主。”
直到离开别墅，路臻还没从沈千槐的话中回神。
傅斯年问：“要打开看看吗？”
沈千槐把钥匙交托给他，他放进那把银锁里，拧动锁柄。咔嚓一声清响，银锁脱落，木匣开启。
里面安静躺着一枚九眼天珠。
是路臻见过的那枚奇异的玉髓，出现在傅斯年家中的画里，那名戴妖狐面具的女人身上。
傅斯年沉默着将天珠取出，沁入他掌心微凉的温度，仿佛跨越上百年，终于重新回到他手中。
他问：“你相信人有上辈子吗？”
路臻微怔。
随后，她摇了摇头。
她从来不信这些的。
“我相信。”傅斯年把吊坠替她戴上，天珠垂坠于她胸前，纹理明晰，九眼栩栩如生。他轻握在手中，嗓音如夜风一样轻，“第一次见到你，就有这样的感觉。”
“结果你还不是娶了别的女人。”路臻勾了勾唇。
“……”
傅斯年失笑，松了手，“那不是我娶的，是太祖父娶的。”
哦豁，这会儿又是他太祖父了，不是上辈子了。
路臻指尖触摸胸前的玉坠，她平时很少戴首饰，倏然多出这么一样有些不习惯。可当她将天珠握于手中，并未感觉陌生。
藏传佛教中，天珠视为神明的象征。
“如若人真的有上辈子，我也早就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记得了。”路臻抬眸望向他，眼中有笑意，语气温柔，“我们这辈子好好在一起就行。”
-
中间一段小插曲，很快迎来六月，路嘉鸣高考结束那日，路臻、樊淑伊、傅斯年一起到学校接他。
校门口挂满横幅，预祝考生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考试结束的长铃打响，校外等候的家长开始骚动，考生们鱼贯而出，神情激动。
路臻提前准备了花，交到路嘉鸣怀里，“考完啦，允许你给自己放两个月的假，大学再好好努力。”
“切，谁还想得这么远。”路嘉鸣表面不屑，收到花却很开心。见傅斯年也来了，热情道，“傅大哥！”
樊淑伊说：“你要好好感谢你傅大哥，要不是他给你补习，你哪能进步这么快？”
这话不假，谁能想到路嘉鸣还是有点学习天赋的，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他竟过了一本线。
比起他当初的成绩，可以说是质的飞跃。
“也要嘉鸣自己努力，我能帮的其实很少。”傅斯年说。
路臻见这会儿人还不多，忙道：“我们合个影吧，难得高考结束了。”
路臻当年没参加高考，多少有点遗憾。如今路嘉鸣顺利考完试，她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她把手机交给路人，让樊淑伊和路嘉鸣站到校门口前，她则挽着傅斯年的手臂，一家人亲密无间。
路人倒数：“三、二、……”
按下快门之前，傅斯年侧身在她耳旁说：“臻臻，谢谢这些年你为家人的付出。”
……
晚上给路嘉鸣庆祝，傅斯年提前订了ktv包房，隔壁有几间是路嘉鸣的同学，碰上路嘉鸣便去打个招呼。
他今晚最高兴，没了学习的压力，和同学玩得不亦乐乎。
樊淑伊也是个贪玩的，跟着路嘉鸣到处串场子。
结果包房就只剩下傅斯年和路臻两个人。他们都不爱唱歌，随意点了首歌。女歌手声线柔和甜美，爱意丝丝入扣，是那首经典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歌曲已有些年代，mv画面透着岁月的回忆，歌词情意缠绵。
路臻试着跟唱两句，可她没什么唱歌天赋，开口就走音，第一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你问两个字刚出口，便羞得赶紧扔下麦克风：“不行不行，我唱得太难听了，还是听邓丽君唱吧！”
傅斯年搂着她，吻她的脸颊，“不难听，臻臻唱什么都好听。”
路臻觉得他尽会诓她，哼声：“你就是想听我跟你表白，我才不。”
傅斯年那点心思被她揭穿。不知是包房封闭的关系，空气不流通，呼吸愈发温热急促。
他吻着她，呢喃道：“臻臻，你都不说爱我。”
除却两人刚在一起，路臻给他敷衍地回过一条微信，说喜欢他。之后他们在公司相处，要顾忌旁人眼光，路臻给他定下许多条条款款，连亲密都要小心翼翼。
傅斯年也是人，也会觉得委屈，也想得到她亲口的承认。
两人亲吻着，朝后倒进沙发里，她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眸中柔情似水，仿佛要把人融化。
气息微促，双手撑在她脸侧，期盼地望着她，好似今夜听不见她的心声，他便不会罢休。
“我……”路臻翕了翕唇，耳旁邓丽君的歌声还在延续，那声线温柔甜美，像将爱意浸入骨髓。
房间嘈杂，她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傅斯年，我爱你。”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