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婚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姜麦双手染血从破败的老土坯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
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落在手上凉丝丝的很快就化在了血里,直到老李家的驼背老太太欢天喜地的弓着腰出来,她才看见院墙外牵着马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挺括,干练的寸头,像一棵不败的松柏,在风雪中站的硬挺坚实。
他是段楚,她的新婚丈夫。
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可是接亲走到半道上她就被麦子庄老李家的人着急忙慌的截了过来。
老李家儿子媳妇儿难产,孩子一直下不来,产妇年龄小又是头一胎,情况相当危险,搞不好就一尸两命天人永隔,十里八乡的就她一个小大夫,没法儿不救。
雪势越来越大,姜麦赶紧弯腰在老李家的破水缸里洗干净手。走过去才发现男人的肩头上已经落了一层雪,大概已经等了些时候。
姜麦抹了把脸,风雪呼呼的打在脸上有些疼。
男人眸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往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过来,姜麦搓了搓冻僵的手,接过去打开,是一个红薯,还有些温度,咬一口,整个口腔都是软软糯糯的香甜,忙了一天,这会儿吃上了东西倒真觉得饿了,姜麦弯着眼睛朝他笑了笑,“好吃。”
男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吃完,然后指了指马,示意她上去。
姜麦猜测,应该是婆婆徐淑芬让他来接她的,这样想着,她已经踩上了马镫,小腿用力直接翻到马背上去。
风雪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沉,男人也迅速跃上马背,往她身上披了件大袄子,双腿用力一夹,马就狂奔了起来。
姜乔明显感觉到后背贴上来一具躯体,强壮有力,胸膛像铁一般硬,带着风雪的寒意,凉飕飕的直往后背钻,她甚至可以听到他胸膛里砰砰的心跳声,搏动有力。
到了清河村桥头,吹拉弹唱的就齐呼呼的响起来,男人两手从身后插在姜麦腋下直接把人提下了马,然后自己也下来背对着她屈膝蹲了下来,将整个挺括的背部留给她。
动作太快,姜麦有些没缓过神来。
段楚的几个兄弟早就候着这俩人,见人带着新媳妇回来,赶紧带头起哄,“小嫂子,赶紧上去呀!”
说话的人是段小酒,瘦高瘦高的小伙子,姜麦认得他,他是段楚的表弟,早上去姜家接亲的时候姜麦见过人,也算是跟姜麦混了个脸熟。
段楚几年前伤了嗓子,自那以后就说不出话了,段小酒哥几个就是奉了段母的命来缓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的。
“就是呀嫂子,快呀,咱楚哥都快等不及了”
调侃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姜麦的两侧脸颊忍不住浮起了红云。毕竟还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经不起逗。
段楚则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黑黝黝的眸子有道光很亮,像磁铁一般吸拽着她,这一看,姜麦的脸就更红了。
“诶呦,新媳妇儿害羞了害羞了”
清河村的老规矩,新媳妇进村,都要下车下马给新郎官背着过桥进家门。
姜麦这才赶紧趴到男人背上去,两截藕臂攀住男人的脖颈,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肩膀上,被调侃的巴不得把脸都埋到他脖颈里面去。
男人的肩背阔实,肌肉张驰有力,腿膝之间稍用力就站了起来,背着她毫不吃力,两条腿蹭蹭蹭的没一会儿就到了段家。
段小酒是个大嗓门,唢呐声一停就往里吼,“来喽来喽,新媳妇儿接来喽。”
段小酒一嗓子吼停,唢呐声又立刻响了起来,吹拉弹奏样样全活,整个村子又热闹了起来,狗也叫了起来,像是要凑热闹。
段母徐淑芬正有说有笑的招呼客人,听到动静连忙迎出来,看到自己儿子背上的姑娘,惊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诶呦,我儿媳妇儿可真俊哪!”
徐淑芬体态丰腴,满脸都挂着笑,姜麦认出来是段楚的妈,见人连忙喊了一声,“妈!”
“哎!”这一声妈可把段母叫的心花怒放的,连忙招呼段楚将人背进新房去,“段楚,快把你媳妇儿背到你房里去!”
听着她的话,姜麦又是忍不住一阵脸红。
段楚背着人往里走,徐淑芬和老姐妹两个人跟在后边儿也乐呵,“风婆婆,雨贤惠,下雪是贵人。老姐姐,段楚这是娶了个贵人回来啊!”
这一说,段母的嘴更是合不拢了,当下就又分了一波喜糖,在场的人个个儿嘴里都甜滋滋的。
心想,这老段家讨个媳妇儿还真舍得花钱,反正排场不小。
段楚将姜乔放在喜床上,然后就被拉去酒桌上了,姜麦偷偷往外瞄了眼,那些汉子灌他酒,大有不醉不饶人的意思。
姜乔躲在门后悄悄喊来段小酒,“小酒,小酒,过来。”
“怎么了小嫂子?”
姜乔把他拉过来,交代他,“你哥嗓子不好,帮他拦着点儿啊。”
“嫂子你这是心疼我哥呢,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嗝——”段小酒也小喝了两杯,脚步有些虚浮,摇摇晃晃的一头撞在了柱子上,撞出砰的一声。
他揉揉脑袋“诶呦”一声,又摇摇晃晃的走到酒桌上,“今天是我哥的好日子,高兴!来,喝——”
姜乔扶额,心想这段小酒果然靠不住,这一撞完全把她交代的话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可不想夜里照顾一个醉鬼,白天接生都快累得她散了架子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做别的事情。
这乡下闹婚灌酒的人实在是没有个度,姜麦等的上下眼皮打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姜麦才惺忪醒过来,“唔,你来了”
“楚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别让小嫂子久等了,哈哈哈——”
江行说罢便一把将段楚推了进来,然后从外面锁了门。
姜麦实在太困,眼皮撑起来半分钟不到,又闭了下去。
段楚其实没喝多少,兄弟几个都知道他嗓子不好,压根没醉,低头看了眼大红色婚床上躺着的年轻姑娘,默默的换下婚服躺在了床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