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伤心往事
数学老师在上课，窗户外晃过一个白色身影，身着白色运动套装的胡一炜出现在教室门外喊报告。
数学老师一边讲解一边点头示意他进来。
课下，胡一炜把手机递给祖钰：“你妈刚刚给我打电话，你要不要回一个？”
祖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胡一炜解释：“就是升旗仪式解散之后，我本来已经回到教室，你妈打电话给我我又出去了。”
“她怎么会有你号码！”祖钰刚说完想起自己手机被没收了，多半是翻手机翻到的号码，“她找你干嘛？”
胡一炜说：“她让你周末回家一趟说是你奶奶不行了。”
“哦哦。”祖钰随口答应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胡一炜诧异：“你这表情，你奶奶对你不好吗？”
“不好，严重重男轻女，有好吃的都藏起来给大伯家的大哥二哥吃，我是一口水都没喝过她的，小时候和二哥吵架了她经常会打我，有时候还要打我妈，超级凶，连我妈都敢打的人你说我怕不怕，我妈也是超级凶的。”
提到妈妈，祖钰那右半边脸还隐隐做痛。
“我还是回一个吧。”祖钰拿起胡一炜的手机出去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两分钟的时间就进来了。
祖钰把手机放到胡一炜手里：“我妈有没有和你说别的？”
胡一炜扬眉，转着音说：“有”。
祖钰见他看戏的模样，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她问你什么了？”
“嗯”胡一炜回想了一下：“问我怎么会有你号码，然后问你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好像又问了关于我的问题。”
祖钰：“你的问题？问你什么了！”
胡一炜：“问了我的成绩，还让我多帮帮你学习。”
“没别的了？”
胡一炜挑眉：“你还想别的什么？”
祖钰摇头：“没有就好。”
“不过我接到一个陌生女的号码还以为打错了，一听说是你妈，我吓的手机都快掉了！”胡一炜提到那一通号码，现在还惊魂未定：“你妈像审犯人一样，怪让人害怕的。”
祖钰嘴角抽搐：“抱歉，实在是对不住，下次你别接她号码，千万别接！”
这算是骚扰了吗？祖钰下定决心周末回家一定要把手机要回来，以她对老妈的了解肯定还问了胡一炜别的，以后一定还会打电话给胡一炜。
胡一炜无所谓说：“接个电话而已，为什么不接，显的多没礼貌。”
周五的晚上是没有晚自习的，下午放学祖钰把四张物理试卷和两张英语试卷放进书包，又带了一本数学练习册。
坐在学校东门的公交站等公交车。
放学期间公交车上脚挨着脚，人挤着人。祖钰在前面刷了公交卡，实在挤不上去，司机让她去后门上车。
后门的地方相对空旷一点，人也没有少到哪里去。祖钰刚上车身后的车门自动缓缓关上，司机师傅一脚油门。
祖钰还没找到能扶的地方，一车人随着惯性摇晃，祖钰则是直接像车门方向倒去。
下意识大喊一声，前方忽然伸出一只好看的大手抓住祖钰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
这时的后门才算合上，好险！如果刚刚直接倒下去会不会掉下去，那后果祖钰简直不敢想。
“师傅你怎么开车的！门还没关呢！”
车里的卷发胖阿姨十分气愤。
车里也传来了其他抱怨声，
“你着急下班啊，这一车这么多学生，刚刚有个小姑娘差点掉下去。”
“就是，万一掉下去后果不敢想！”
司机师傅被吼的一声不吭。
祖钰被一个男生紧紧揽在怀里，车子不稳，那男生比她高大半个头，就这样揽紧她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看见一旁有个扶手，祖钰伸手去够，从男生怀里挣脱，耳朵不知觉地发烫：“谢谢你呀。”
祖钰笑着抬头，
“不客气。”成旭迎上祖钰的目光，嘴角轻微上扬。
原来是成旭，这缘分也太奇妙了吧，祖钰发现成旭笑起来是有卧蚕的，笑与不笑是冰与火两重天。
祖钰不好意思说：“好巧啊，你回家都是坐公交车吗？”
成旭说：“也没有，偶尔坐。”
“哦哦，那你平时怎么上学？”
“骑自行车。”
“哦哦，啊？”祖钰看了眼成旭的手：“你的手还没好吗？”
没记错刚刚拉她的也是这只手吧！
成旭抬起手晃了晃：“已经好了，只是我妈不放心不让我骑车。”
祖钰尴尬点点头：“那就好。”
不知怎么氛围就尴尬起来，祖钰想起那天哭了半天鼻子，把成旭弄的慌不择乱自己的耳根持续发烫。
还好车里比较吵，不显太冷场。
“你去哪里？”成旭打破寂静。
祖钰笑说：“我今天回家。”
成旭：“哦哦，你家在哪？”
祖钰：“云岗镇。”
成旭“哦”一声点点头。
祖钰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成旭，聊了几句之后成旭一直沉默。
祖钰忍不住偷偷看成旭那支受伤的手，她想确定一下是否真的好了，人们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半个多月就好了？
成旭垂下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见祖钰低着头，很自然地把手插进口袋里了。
公交车先经过汽车站，到站后祖钰告别成旭，下了车。
转身买好票又上了大巴车。
大巴车缓缓行驶，祖钰一直坐立难安，心神不灵。
祖钰害怕坐大巴车，更害怕经过水库那个地方。
一年前，
祖钰的姐姐在明城一中读书，也是个周五的下午，那天学校举行运动会，放学的时间比之前晚了一个小时。
学生坐上回家的大巴车天已经黑了。
在大巴车经过水库时，司机开车速度过快迎面撞上一辆货车，公交车被撞到水库里。
整辆车掉进了水库里，那天的车子里有三十多个学生还有十几个大人。除了救上来的十来个人，其他人全溺死在水里。
一个下午，明城一中失去了二十多名优秀学生，二十多个家庭失去了希望。
祖钰姐姐就是那其中之一。
祖钰至今没有见过姐姐的遗容，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去想一下，她不敢想，不愿想。她的姐姐才十七岁，正是花季少女。成绩优异，长得靓丽。本该有大好年华！
姐姐一直是她的榜样，是她傲娇所在。
祖钰是个任性的女孩，也是老妈眼中好吃懒做，不听话的孩子。
那是因为姐姐宠她，虽然偶尔也会揍她，但是有什么吃的玩的都是紧着祖钰先挑。
祖钰曾经幻想过等她们长大了一定要嫁到同一个地方，她以后生活的地方姐姐一定要在，不然生活多无趣。
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她一直以来的梦碎了！
那天她回家路上买了好多冰淇淋等姐姐回家一起吃。
现在那几个冰淇淋还放在家里的冰箱里，再也没有人吃了，祖钰再也吃不出冰淇淋甜美的味道。
祖钰没有见到姐姐，她一个人在家里等，大伯家的哥哥姐姐在家里陪她，那一夜好漫长，好冷，冷的一直发抖，明明已经四月中旬了，还是冷。
爸爸妈妈和大伯婶婶去医院了，祖钰想等姐姐回来了她一定不跟她争了，她一定把她所有零花钱都给她，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还可以帮她洗。
天微微亮，一辆面包车停在家门口，祖钰狂奔出去，车子里传来嚎叫的声音。
祖钰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迈不动步子。
婶婶第一个下车走到祖钰面前：“姐姐没有了，孩子！”
祖钰一屁股瘫在地上，她并没有觉得多痛苦，这个结果有个声音在她内心响了一夜，她只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他们大人商量好的结果是为了不给祖钰留下心里阴影，直接将姐姐遗体火化了带回来。
祖钰坐在骨灰盒面前看了一天一夜，该吃饭吃饭，吃了饭她又坐回来看。
别说，骨灰盒长得还挺好看。
祖钰觉得她太冷血了，她怎么不伤心呢，家里来了那么多亲戚都在哭，妈妈昏过去一遍又一遍，爸爸倒是没怎么哭，还在招呼来探望的亲戚。
第二天是祖钰抱着姐姐的骨灰盒下葬的，那天祖钰哭的撕心裂肺，她终于意识到姐姐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下葬那一刻祖钰不肯放手，姑姑伸手去安慰，祖钰仍然倔强抱着姐姐不肯放手，姑姑开始硬夺，祖钰哭的更大声了。
一旁拿着铁锹的爸爸，忽然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爸爸是一座山，这座山倒了，祖钰也就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姑姑抢过骨灰盒，祖钰跑到爸爸面前搂住爸爸：“爸爸你不要哭，你还要我，我给你们养老，我一定争气！”
脑中的画面一帧帧浮现，祖钰干脆闭上眼睛，看不见就不会心慌，眼泪也不会掉下来。
什么时候经过那个水库的祖钰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知道，
看不见的时候耳朵是相当灵敏的。
“云岗汽车站到了！”
一个矮胖的长发女售票员冲后面喊了一嗓子，祖钰立马睁开眼睛，麻利地下了车。
今天的车子没有超载，过道上没有人，下车也方便多了。
自一年前车祸发生，市政府非常重视，明城一中校长下台，超载现象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