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YKBZ10
“我看见天空很蓝，就像……”闹钟才唱了一句就被关掉，床上的男人起身后，下床拉开窗帘。
天空是铅灰的，雨水打在玻璃上溅开、汇聚而后缓缓流下。路面上行走着的都是红色、蓝色、黄色各种颜色艳丽的雨伞。
“下雨了。”刚起床的他声音较平日更加低沉。
陆琪媛之前说，她不喜欢下雨天，下雨天她甚至不想上班，更不想在外面走动。
所以她提议下雨天休息，不学习：“行不行啊，段和？”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仰着脸，抿着唇，杏仁眼里盛满期待。
站在窗边的男人嘴角噙了笑。
即使心里不愿意，但他拒绝不了。
刷牙洗脸后，再拿起手机，上面有一条小绿留言。
江年：「前天你就该来医院检查了，怎么没来？」
段和手指一顿后，将消息左滑删掉。
窗外，一阵风掠过街道已经披上翠绿的树梢，搅弄漫天雨水。
“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一直下到今天晚上！呜呜呜……”
陆琪媛手拿着折叠伞，不高兴地撅了撅嘴。
她是走路去公司的，每次下雨路上都会有积水。不管穿多高底的鞋，鞋总会湿掉。
所以她不喜欢下雨天。
不过…
“嘿嘿嘿！”她将装了电脑的双肩包放回桌上，“今天不用学习了耶！yes！太好了！开心！耶耶耶！”
她哼着小曲儿踩着欢快的脚步下了楼。
看到湿漉漉的地面，刚刚还快乐的人一下又蔫了，她打开伞，带着怨念走入雨幕中。
雨声淅淅沥沥，她软软的声音却未被掩盖：“不想上班，这种天气最适合在家里躺着了呀。”
从韦乔所在的十五层望出去，漫天飞雨，整个城市被雨雾笼罩，见不真切。
电脑桌面上是已经打开的专业设计软件，手边水杯冒着热气。
因为这场雨，陆琪媛觉得周围一切好像都慢吞吞的。
“好气呀！”林可手握鼠标，气鼓鼓的抱怨声，引起陆琪媛的注意。
“怎么了？”陆琪媛推着办公椅滑到她身边。
“还不是蔡钱！”林可小声气愤说着，然后指了指自己桌面的小绿聊天界面。
陆琪媛凑近电脑看。
蔡钱发给林可一个文档，是一个客户提出来的需求文档。
他让林可根据这个文档，画一个数据统计页面出来。
林可发给蔡钱一个疑问表情包：「好，原型图呢？」
蔡钱：「没时间画了，你就直接根据文档画页面吧」
「我根据文档画？」
「是的，参考参考之前有的那份数据统计页面就行了」
林可双手纂成拳，她恨恨斜了眼最里面的办公室。
压低声音和陆琪媛说：“原型图不给我，直接让我根据客户文档画界面出来！我是需求么？我是产品么？他们的工资是打到我卡上么！太过分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琪媛打开文档看了看，客户要求很多，确实很麻烦。本来应该是产品、需求考虑页面功能的，现在居然直接让林可去想。等于她既得把页面画得符合客户需求，还得让界面好看。
“很麻烦，是过分。”
“他好像还在玩手机，不知道是在炒股还是在聊天。”林可生气地锤了锤桌子，“不行！我要去找他理论！”
林可一下窜了起来，陆琪媛忙伸手拉住她：“你别冲动！你忘了我上次了！”
林可被按到座位上，她想了想：“是那次！他说这个小项目和之前一个差不多，直接把整个客户需求文档给你。让你在没有原型图的情况下，自己理逻辑，理需求，还设计了一整个软件！”
“嗯。而且我和老板反应这件事后，老板觉得无所谓，他只关心软件有没有做好…”
林可气得身体都微微颠抖：“陆姐，你说，他凭什么呀！拿着我们的两倍工资！我搞不明白。我们公司也不要他去调研市场啊？他平时在干什么？老板难道看不出来，他其实没做什么实际的工作么！”
她喝了一大口水，继续：“关键他还特别会邀功！会吹牛！会往脸上贴金！tmd，我好气呀！”
陆琪媛拍了拍她的手臂：“没办法。你和他吵没用，和老板说也没用，而且你还是实习生。难不成你想要重找公司？你还没拿到毕业证呢。”
谈到毕业证、实习期这件事，林可气被迫消了一点点，却还是觉得委屈。
“想想你的房租，你回去学校的路费，你的生活费。你不是说现在都不要父母给生活费了么，没了工作你还能活么？”
林可委屈扁着嘴：“不能，我还没有存够钱。”
“所以不要冲动。”
林可长长叹了ー气，眼里都带了水光：“陆姐，生活好难。”
“你看看段和吧。”
林可转过头真瞧了段和一眼。
陆琪媛继续说：“他今天穿了件大块黑白相见的宽松羊绒衫。”
林可疑惑：“怎么了？”
“很帅啊，他衣品好像一直挺好的。你不是说看看帅哥心情会好？生活很难，但是生活里也有帅哥这种美好的事物，调剂调剂。”
林可“噗嗤”笑了：“陆姐，我还以为他怎么了！你思维跳好跳跃。”
“别生气了，你把文档发给我，我来帮你，我们一起做。”
“好，谢谢陆姐！陆姐我爱你～”
“我不爱你。”
“哼唧唧。”林可磨了磨牙，她暗暗说，“等我拿到证书，存了钱，看我不怼他！哼！”
中午12点开始午休。
12点零一分，陆琪媛又接到老妈的电话。
老妈很少在白天给她打电话，她以为有什么急事。
“喂，妈？”
“媛媛啊，吃饭没？”
“正准备去。有事？”
“哦，没什么事情。就是昨天，我不是和你说，遇到你田阿姨了么。”
“她出事了？”
“说什么呢！别胡说！我今天又和她聊了聊。”
“哦哦哦，没事就好。那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田阿姨说，你小江哥哥也没有女朋友呢！我们聊着聊着还发现，你们两都在旭市工作。这不是巧了么！”
陆琪媛翻了个白眼：“呵呵，好巧啊。”
“你笑什么，这是什么语气！我可是你妈。”
吸了一口气，陆琪媛说：“那妈，我要去吃饭了，我得挂了。”
“啊呀，你这孩子！就是加个联系方式嘛。江年可厉害了，现在是医生了呢！我叫隔壁朵朵给你发了名片，你一定要加好友，好好聊一聊啊。”
听筒那边还传来朵朵的声音：“媛媛阿姨，你把名片给你发过去了。”
“她说发过去了，你看一下是不是啊？”
陆琪媛看了眼名片，江年头像是一个奥特曼。
她有些恼怒：“我不加，没什么好聊的。”
“你说你！行吧，那我把你发给人家，人家加你，那你得同意啊。”
“我真要挂了，这边吃饭要去排队的。”
“你说说你都拒绝多少相亲了！这个小江一定得加！我都和你田阿姨说好了的。”
陆琪媛更气：“那是你跟人家说好的，又不是我。要加你加，我不加。”
“气死我了！你这孩子。”
妈妈叹了一口气，又说，“我上次在市里酒店吃饭，遇到徐诘了，他牵了另一个女孩子。我看着……”
陆琪媛仰头叹了好长一口气。
“妈，你别说了！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他怎么样和我无关。”
“好，我不说。他和你是没关系了，可是他以前在楼下等你，见过徐诘的街坊邻居不得背后议论两句。”
“而且你迟迟不另找个，人家还以为你还记着他呢！”
陆琪媛捶桌站起：“我怎么可能会……”
想到自己还在公司，陆琪媛又压低声音，坐回位置上：“我怎么可能还想着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加加加，加好了吧。”
“好，那你好好工作啊。”
挂掉电话，陆琪媛拿着手机匆匆走到电梯口，段和背着包一个人正在等电梯。
“你怎么还没下去？”她问。
段和：“和你一样，接了个电话。”
“哦。怎么背着包？下午不上班了？”
“家里有点事，我下午请假回老家一趟。”
“没事吧？”
他眉头紧蹙，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没事。”
很明显，他没说真话。
陆琪媛抿了抿唇。
段和：“你下楼吃饭？”
“嗯。”
“外面在下雨。”
“嗯。”
“你没带伞。”
“啊！我给忘了。”
急忙跑回去，拿到伞，又跑回来。
“叮——电梯上行。”
陆琪媛朝电梯跑去，段和拉住她：“那是上去的。”
“啊！是吗？好吧，我刚刚没注意。”
两人又站回原地，陆琪媛内心在懊恼，她怎么老是做错事，总要段和提醒她。
“叮——电梯下行。”另一部电梯到了，陆琪媛跟在段和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左侧是一面镜子，他们的影子在镜子里微微重合。
“你是有什么事么？我刚刚看你打电话情绪好像有点激动。”段和问。
陆琪媛不想段和知道相亲或者徐诘中的任意一件！
她立马说：“我也没事。”
“……恩。”
电梯一层层往下，狭小的空间安静得能听到电梯顶部的滑轮声。
两个人在镜子里的影子微微重合，因为衣服颜色不同，却又界限分明。
“叮，一楼到了。”
他们又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出了大楼。
“走了。”段和打了声招呼，撑着一把黑伞离开。
“拜拜，路上小心。”陆琪媛甩开一把折叠红伞，朝他挥了挥手。
段和转过身，倒退着和她挥了挥手：“…好。”
还没等陆琪媛看清，他又转回去了。
段和最后好像笑了？
是错觉吧。
而且，他们只是同事而已，确实没必要互相告诉家里的私事。
再看看小绿里面江年的名片。
陆琪媛带着复杂的心情向林可所在的快餐店走去。
在她背后，段和早已转过身。
飘飘散散的雨幕中，撑着黑伞的他远远望着人群中那把慢吞吞移动的红伞。
等红伞转过弯，消失在街角，段和才离开。
旭市第一人民医院，穿着白大褂的人进房间后，扶了扶黑框眼镜。他拿出手机见没回信，不满地给段和发去三个问号。
之后又打开那个有名片的聊天页面，名片上她的头像是一个在黑夜中捧着仙女棒微笑的女孩。
他本严肃抿着的嘴角，现在微微上扬：“陆小媛？”
“江医生！”
“怎么了？”江年将手机放回口袋，收会表情，又一脸严肃投入忙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