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膝尽孝
秦路遥确定自己远离了顾言祁的视线范围内，立马疾步回府中。
刚一进门就闻到浓烈的草药味，远远就望见院内又架起三个小火炉在煎药。
先行迎接她的是李管事。
“小姐回来啦，可无事安好？”
“无事，宸王殿下送我到城门，我自己走回来的，那位大娘可安好？”
“那老妇人有些发热还未降，方才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气色比来时好了些许，小姐不必担心。”
李管事已经知晓那母子二人对小姐有恩，已经将他们安排妥当，先行住下了。
得知情况有好转，秦路遥才松了口气，她知道在这个年代感冒发烧都不算小事，稍有不慎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那个小孩呢，又在何处？劳烦李管事带我去看看吧。”
“那孩童这会儿估计在陪他娘亲，阿悠也在。小姐随我来吧。”
两人也是一路快步来到客房，那位郎中已经在房门外收拾自己的药匣子了，秦路遥前来立马行了个跪拜礼。
“小人拜见秦小姐。”
秦路遥眉头抽抽看着他。
“跪什么，你也说了只是秦家小姐不是皇亲国戚，起来说话。”
意识到秦路遥声音有些不悦，连忙爬起道：
“秦小姐哪里话，方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莫怪罪莫怪罪啊哈哈。”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那位大娘怎么样了？”
郎中连忙点头。
“无事了无事了，等发热退下即可，小人开了药方子按着抓药，再多加休息几日即可。”
“嗯，把账目告诉李管事他会结钱给你。”
说罢就进房看望那对母子了，途中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两人道：
“对了那些人参，我说话算话也要了，等大娘好些再拿来炖鸡给他们补补。”
说完也没等他们答话就进了客房。
秦府家底还算丰厚，客房也十分宽敞。
那阜儿趴在床前握住娘亲的手焦急地等待她醒来。
秦路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额温，还是有些高。转身对阿悠交代道：
“阿悠你去唤两位侍女来，温一些酒用来替大娘擦拭下身子，能快速些降温。”
阿悠应下会快步快去了，秦路遥看着阜儿还趴跪在床边，将他扶起掸了掸他膝间灰尘，柔声对他说：
“趴这儿也不怕着凉了。你娘亲无事，一会儿我让两位姐姐替你娘亲擦拭下身子，你不便在这里待着，随姐姐出去说话吧。也让你娘亲好好休息。”
阜儿连忙点头，小手拉住秦路遥随她出去在院中石桌处坐下。
两人看着阿悠领着两位侍女端着水盘子匆匆走入客房内，都没有看一眼在院落坐着的两人。
“看吧，阿悠和那两位姐姐会照顾好你娘亲的，放心吧。”
阜儿紧张的神情才得以慢慢卸下。他想了想起身刚想对着秦路遥跪拜，却被她一手拦下。
“跪什么，这是你善心换来的善果，你若是向我跪了姐姐反而受之有愧。”
阜儿双眼眨巴了下，像是没听懂的样子，不过秦路遥让他起身他便起身了。
“那阜儿要如何报答姐姐？”
看着阜儿那纯真无邪样秦路遥笑了笑，指尖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傻孩子，你报答我干什么，你最该报答的是你的娘亲，快想想等她醒了你要为她做些什么。”
被敲点的阜儿果真开始仔细思考，想了许久才开口道：
“阜儿会做饭，可以给娘亲做一桌子菜。”
她摸了摸阜儿的小脑袋，笑眯眯对他道：
“阜儿真厉害，是谁教你学会做饭菜的？”
“我以前去当过柴火工，看着看着就学会了，还时常能带些剩饭菜回家呢。”
说完小脑袋又低垂了，神情悲伤地说：
“可是娘亲病了阜儿就没去了，那老板肯定不会再要阜儿了。”
秦路遥捧起他的脸蛋，捏着他的嘴角挤出一个笑脸。
“那你给姐姐做工如何呀？”
不明含意的他瞪大双眼眨巴着。
秦路遥则是笑笑解释道：
“姐迟一些姐和阿悠姐姐两个人搬出住，我们都不会做饭正发愁呢。你和你娘亲搬 来与我们同住，阜儿这次换你来照顾娘亲和两位姐姐如何？”
阜儿听到能照顾娘亲满心欢喜立马应下。
“嗯嗯，我能照顾好娘亲和两位姐姐，只是擅作决定我怕娘亲会不高兴，还是让阜儿先问问娘亲。”
说时迟，那时快阿悠正好带着两个侍女走出房中。
秦路遥见状拍了拍他肩膀对他道：
“嗯，确实是该问过，阿悠姐姐出来了，你快进去看看你娘亲吧。”
看着那脱兔般的身影飞奔回房中，秦路遥摇头苦笑。
阿悠向她走来，看她神色秦路遥就知道应该已经没事了，但还是谨慎问了句。
“阿悠，那位大娘怎么样了？”
“方才给她擦身子的时候已经醒了，还是小姐厉害有办法，用温酒给她擦拭过后果真发热有所减退脸色也回来些了。”
秦路遥点点头又吩咐叮嘱两个侍女。
“这两日麻烦你们帮留意着些要按时喂药，若是又发热便继续用温酒擦拭直到退热，饮食清淡些但一定要放些肉菜，不能清汤寡水的。”
两位侍女都一一记下了。学着111111
“小姐，我们都记下了。”
“嗯先下去歇息会儿吧，麻烦你们了。”
待她们离开后，阿悠一改从容神色坐下握紧秦路遥的手臂，急切询问道：
“小姐你没事吧，今日遇险这么大事情可有被吓着？”
秦路遥则是反问：
“你看着觉得我像有事样子吗？放心吧。”
想了想又揉揉阿悠的脑袋问她：
“你呢，可有被吓着？”
阿悠嘟囔了一下嘴。
“小姐可是拿阿悠当成阜儿似的小孩哄了。”
秦路遥被她逗得喜笑颜开，掐了一下她肉肉的鼻头。
“你不比阜儿年长几岁，可不是小孩吗？”
阿悠也不甘示弱道：
“小姐也不比阿悠年长几岁…还有下次遇险不能再挡我们身前了！”
秦路遥笑容有些凝固，低头捏起腰间系着的玉珏，心中侥幸还好王子奇忌惮这块玉珏，不然直用暗器下死手，贺永在边上恐怕也无能为力。
见秦路遥沉默不言阿悠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歉：
“小姐阿悠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再遇险了，小姐你别不开心。”
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阿姨臂膀对她道：
“我没事，若有下次不会在原地发愣了，我拉着你们一起跑。”
“呸呸呸，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不会有的不会有的。”
确实是有够胆战心惊地，秦路遥也觉得不要有下次了罢。
“罢了，走吧，进去看看阜儿他们。”
秦路遥起身同阿悠一前一后进了房内。
阜母已经醒了坐起身来，阜儿趴在她膝头，她的手也轻轻扫着阜儿薄薄的后背，母慈子孝的场面确实看得秦路遥有些妒忌发酸。
见秦路遥和阿悠进来，阜母想站起身来，秦路遥一个箭步走向前摁住她。
“大娘你才刚好些，先莫要下床，多歇息一会儿。”
阜母有些激动道：
“方才我听阜儿说了，小姐有意收留我们母子二人，只是我这孩子资质愚钝，怎么好烦劳小姐的照拂。”
秦路遥走上前摸了摸阜儿的头，慢慢道：
“或许会有孩童天资不如他人，但是拥有一颗善心比天资更为难的，大娘你将阜儿教得很好，特别好，他也并非愚钝之辈，瞧着比许多大人都机灵上几分。”
见阜母还有疑虑，她继续道：
“哪怕我有心，也得阜儿愿意，我们都做不了他的主意，不然问问阜儿的意愿吧。”
又弯腰问道阜儿。
“阜儿，替姐姐干活也并非轻松，姐姐早上要喝小米粥，你得很早起来替姐姐熬粥。然后你还得去学堂习文学字，姐姐会送你去私塾学习，这样的话要下了堂才能见到娘亲，你可愿意？”
听到学堂私塾阜儿点头如捣蒜，都忘记去看他娘亲的反应应该全然答应了。
“阜儿愿意，以前总听娘亲说想送阜儿去学堂看看，阜儿一直很想去。但是那里要钱，还很贵……”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阜母也接下他的话道：
“是啊，那些教书学堂真的很贵，我们母子两一起只能勉强糊口……但又怎么好要小姐替出这个钱。”
秦路遥表情变得严肃，看着阜母说：
“为人母历经将孩儿带到世上，能给他们不设下限的爱，但也要为他的以后将来去做一番打算，哪怕是再天资聪慧之人也需要后天栽培。如若我为人母，遇到机会一定会奋不顾身一试，机遇难同或许很多人一辈子也遇不上顺风顺境，但遇上因为害怕孩子磕了碰了就那么撒手放弃，真的是为了孩儿好吗？”
她一番长篇大论，原以为阜母会难以理解，刚想再做劝解之时，阜母却慢慢站起身来，两人不知她要作甚，愣呆在原地看着。
颤颤巍巍站起身的她突然朝着秦路遥跪下，阜儿也随着娘亲一起下跪。吓得秦路遥大惊失色连忙想将两人扶起，阜母却非常的坚决。
“是我妇人之仁，险些浪费这个小姐的一番好意，小姐宅心仁厚收留我们母子还愿意将阜儿送私塾学习，我真的无以为报，小姐亲受我们母子一拜。”
秦路遥劲不小，不由分说地先将两人拽起。
严肃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厉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得先立个规矩，首先不能二话不说就冲人下跪，冲我下跪，我不习惯这些繁文缛节，府中无外人之时，谁都不可以随便乱跪，真是折煞我了。”
说完就扶着阜母坐回床上，阿悠也出来打圆场。
“小姐不习惯这般咋咋呼呼的，平日生活里怎么相处就按平日的来，小姐性子虽然古怪但绝不会为难自己府中之人的。”
秦路遥听完哭笑不得，性子古怪说的是她自己吗？
“行啦，宅子还在修缮过几日才会搬去，这几日你们都先好好休息。”
阿悠调皮地吐了一个舌头，把阜儿逗得挂起憨笑。
秦路遥看着他们其乐融融也是满心欢喜，不自觉地也跟着傻笑起来。
阜儿见状扯了扯她的衣袖。
“姐姐笑起来真好看，像仙女。”
虽说童言无忌，但秦路遥这次非要较劲起来问道：
“噢，阜儿见过仙女？”
他摇摇头，说道：
“未曾见过，但是娘亲说仙女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那我觉得仙女应该长姐姐这样的。”
听过貌如天仙，但是天仙按她这个模子长还是第一次，乐得哄堂大笑。
秦路遥脸皮也薄了些，赶紧岔开话题。
“好啦别贫，只知你叫阜儿，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小嘴甜甜道：
“我叫延阜，我娘亲叫延商娥。”
看他乖巧不又自觉发肉紧捏了捏他的脸蛋。
“好，那阜儿和延大娘就先休息吧，一会儿会有人送吃食过来，阿悠姐姐的房间就在附近，夜里有事情就喊阿悠姐姐好了。”
起身来冲延大娘点了点头，便与阿悠离开了。
刚走出房门就对阿悠说：
“阿悠我累了，今日就先歇息吧，延大娘和阜儿那边还要麻烦你多留心才是。”
阿悠应过后送秦路遥回房歇息后也离开了。
一直但晚饭她也没有走出房门，入夜后站在窗前的秦路遥看着客房与阿悠的房灯逐一熄灭，确定她们已经睡下后，也将她房里的灯吹系熄灭。
过后披着一件暗灰色的斗篷从房中蹑手蹑脚走出来，环顾下四处无人，连忙跑向大门偷摸打开出去。
门外已经有辆马车等待她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