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临江仙
翌日清晨
翻来覆去一晚上，闭上眼就是秦家复杂的人际关系，秦路遥夜不能寐。第二天照旧顶着一对熊猫眼被阿悠摇醒。
“小姐起床啦，快些起床洗漱吧，一会儿公子小姐们有个游湖聚会，小姐要起身去吗？”
刚眯着一会儿的她被摇醒来，还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
“什么游湖啊？不去，我早饭都还没吃呢。”
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被阿悠一把拉起扶稳。
“小姐还是再考虑下吧，阿悠打听到那位王子奇公子今日也会前去的。”
听到王子奇这个名字秦路遥瞬间醒过神来瞪开圆睛，反应不过三分钟又耷拉下来脸有些抱怨道：
“这些富家子弟怎么这么闲啊，就不能让我休息一天消停一天吗。”
阿悠不解其意问道：
“那小姐是去还是不去呢？”
抻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来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能逮住王子奇是大好机会去定是要去的，不过不会又遇到那个顾言祈吧。想到这里不知是清晨的凉意还是怕了他那压迫感十足的逼问，秦路遥打了一个冷颤。
“那个宸王殿下不去吧？”
许是阿悠也怕了这位名声在外的宸王殿下，立马头摇如拨浪鼓。
“不去的不去的，阿悠早些也打听过了，宸王殿下今日进了宫，应该是不会去游湖了。”
听完才放心些把自己的鸡皮疙瘩抚顺，又打了一个大哈欠。
“那就先用个早膳再去吧。”
简单用过早膳后又慢悠悠地梳妆打扮一番才不慌不忙出门去。
今日阳光不错，是秋日里难得的暖烘红日，秦路遥特地换上了一身夏季的衣裙，并非她畏热这是这身应该是以前的她认识那王子奇那时候常穿的一身。
特意换装梳妆打扮了一翻，施上粉黛，去会会这个王子奇。
身着一身淡粉纱衣，衣角还有木槿花刺绣，就像是去见心仪男子的打扮。
提起衣裙一角对着阿悠转了一圈问道：
“阿悠我这身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阿悠上下打量一番。
“小姐你今日真好看，前些日子小姐总是死气沉沉的，今日看来终于有些有些气色活力。”
两人也是无奈笑笑，前些日子不是穿白就是穿灰，十分难得活泼一回。
“没问题就行了，我们出发吧，这次可不好迟到一会儿船不等人。”
上一次仗着是凌天纵专程前来派帖邀请加上原先就说好了会有夜宴才压轴出席，这一次是贵家子弟们自发组织的游船若是她们去得晚了他们未必会等人齐再出发，又或者他们已经打成一片时秦路遥匆忙赶来定也是插不上话的。
游湖之地定得远两人也是几分波折才走对路，本以为她们会是最后一个到场的，没想到场面乱哄哄的似乎还有许多人还未前来。
两人慢慢靠近也无人来迎接，立起耳朵还听到不少的吐槽抱怨。
“这宴会还是得看凌公子操办的，看现在这龙蛇混杂的都是什么事啊。”
“就是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未到啊。”
“你们不知道吗，现在大伙啊都学着那个秦路遥，照着她的性子来学，迟到还摆脸，看着真叫人火大。”
“宸王殿下不就是看上她那不可一世样吗，现在的大家闺秀们都跟着有样学样了，你们瞧今天来的一个个穿的，跟那秦路遥一个样，守丧似的。”
“嘘嘘嘘，噤声！那秦路遥来了。”
在听墙角的两人被发现了连忙拿手半掩面尴尬想逃，不料涌上来一群女子们却将她们两人团团围住。
“路遥妹妹来了啊，快请快请。”
谈不上阿谀奉承，但是迎面过来的女子们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里都泛着好奇的光芒。
“路遥妹妹今日好漂亮啊，这身真好看，可是有什么名堂在里面吗？告诉阿姊呗改明儿我也喊人给我做一身。”
这时秦路遥才留意到，这群女子们身穿的都与那日她在赏菊宴上穿着的差不多，清一色的烟灰淡色系。
秦路遥头疼不已，本来想着低调行事，没成想一战成名。心想道，
“看来她们是把我当模仿追捧对象了，原来大家喜欢高冷酷系的啊。”
本着一装到底的原则，秦路遥清了清嗓子，就按着他们说的装作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蔑视众生的模样。
“什么叫今日漂亮好看？是我平日里很邋遢丑陋吗？”
原以为摆上冷脸众人会碰壁而退，没想到兴致的火焰不熄反而更旺。
“路遥妹妹好酷啊……我也想像她一般模样……”
“路遥妹妹，平日喜好些什么？阿姊家中是做珠宝生意的，路遥妹妹喜好不如来阿姊家做客让阿姊送你些金钗银镯首饰可好啊？”
“路遥妹妹，我我我还有我，我家是做布匹的，你要做衣裳只管来我家挑选便是。”
“路遥妹妹……”
一群人围着她们讨论好不热闹。
吵吵闹闹的一行人将她团团围住，连空气都变得稀薄，秦路遥两眼无奈。
“都散开，一路过来我累了，进去坐下说话吧”
不理会莺莺燕燕的围绕直接突破一角带着阿悠冲出，众人也紧随其后。
不少公子目睹其身影后在背后念叨：
“这秦路遥也就那样，自认清高也就仗着凌天纵高看她一眼。”
“这凌天纵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背后有什么阴谋目的，摆她上架呢。”
一嘴一舌地猜测，气氛中还有些醋溜味儿。
一群人前脚搭后脚上了船，船舱外头看起来不大，里面却如同宴厅大小，容下上百宾客也是不在话下。
众人涌入本就吵闹的船舱内更是混乱不堪，七嘴八舌闲谈之声越发肆意。
秦路遥一时半会也认不清人，远远看见眼熟些的闽婉柔端坐一旁喝茶，故走去在她旁侧坐下，对她点了点头示意。
“婉柔阿姊，又见面了。”
效仿秦路遥一众小姐们也跟着寻位子坐了下，有样学样的拿着茶杯喝茶。
闽婉柔似乎也看出了这些女子的心思，优雅地举起帕子轻笑了声。
“路遥妹妹只管坐这儿，她们也是一时兴起不会胡来，等过了两天没那兴致了自然就不再烦着妹妹。”
看来这位闵婉柔对此事也是深有体会，秦路遥猜测她应该也是遇到过一样的处境。
“这种情况婉柔阿姊也曾遇到过？”
只见她举止优雅，娓娓道来。
“先前家父和凌公子关系不错常有往来，大家都以为凌公子对我看法不一般，所以大家也都学着样去梳妆打扮，后来到了我适婚的年纪也都以为凌公子会同上门提亲，没曾想久久不见有动静，大家也就厌了，不学了。”
语气淡淡未见有情绪起伏，但是秦路遥猜测她应该对那凌天纵也是欣赏仰慕的，故开口道：
“众人仰慕那凌天纵不过是慕强姿态，路遥看来与其羡慕强权不如自己一步步登上顶峰，当你自己也站与高处之时，再看他时会许阿姊会觉得倾慕过往都如云烟。会当凌绝顶，一览纵山小。”
闽婉柔眸底有一丝震惊之色闪过即逝，随后又故作镇定道：
“路遥妹妹言重了，我自知与凌公子不过点头之交，仰慕谈不上如今已无其他念头，不过任然感谢妹妹一番激励，估计看来妹妹果真是与众不同，年纪尚小便有如此悟性。”
闽婉柔的夸赞她受得心虚，反而是她今日依旧正襟危坐模样确实秦路遥她佩服不已。
“阿姊你也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在路遥看来阿姊比许多公子小姐都优胜几分。”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再多言，闽婉柔继续低头抿茶，秦路遥则是伸长了脖子寻找王子奇的身影。
她此番目的明确眼光很快扫到躲在一旁和一位妙龄女子攀话的王子奇，两人小声说大声笑的模样不难看出两人交谈甚欢。
秦路遥伏过身去一旁闽婉柔那儿，细声问道：
“阿姊，其实路遥今日前来确实另有目的，不知能否拜托阿姊帮路遥一个小小忙？”
她还不忘眨巴着眼装作人畜无害样，闽婉柔不解问道：
“阿姊能帮上你些什么？”
看出闽婉柔没有拒绝之意，用眼神示意她看上那边与人谈笑风生的王子奇。愤然道：
“那王公子原本同路遥是情投意合的，无奈妹妹家中变故，家父尸骨未寒，那王子奇竟这般快就另结相好，今日我是定要寻他个清楚。”
含恨咬牙切齿地说完，又抓一把抓住闽婉柔的手腕，柔声细语地问：
“但是这毕竟不是能拿得出台面讲之事，我被耻笑不要紧，秦家的脸面该置于何处啊…阿姊能帮我吗？”
看着秦路遥可怜乞求样，闽婉柔也心软了些，握了握她的手看着她道：
“阿姊只管一试，但愿真的能帮上妹妹，但是之后妹妹还得小心行事才对。”
秦路遥点首应过，起身离开退却一般，等她与闽婉柔拉开一定距离时，只见闽婉柔也起身装作焦急样在人群中喊道：
“呀！有人见过我的玛瑙雀珠钗吗？方才还我还带在头上的，可别是丢了才好，那可是凌公子赠予我的。”
秦路遥也赶紧接话道：
“那可不得了，大伙赶紧帮阿姊找找，是不是方才过船桥之时掉落了呀，快找找，快找找。”
顿时堂内乱做一团众人低头帮寻找，秦路遥给阿悠使了一个眼色，阿悠也立马懂其含义撞开了王子奇与那女子两人，然后用身躯隔开两人。
“诶呀小姐你脚上踩着什么东西，奴婢帮你看看。”
见两人隔开，秦路遥连忙冲上前，一支珠钗抵在王子奇腹部，看着他惊恐的脸色幽幽开口道：
“王子奇，躲了我这么久，别来无恙啊。”
一脸惊恐跟见了鬼似的王子奇拔腿就想跑，秦路遥见状一只手大力捏住他肩膀指尖都发白了，珠钗戳得更加，低声对他说：
“你在动一下，我这珠钗下一秒就能叫你肠穿肚烂，你知道你我练过武做得到。”
被恐吓过后王子奇果然安份下来，颤颤抖抖问：
“你你…你想怎么样？！”
捏着他的肩膀一步步往后退，用眼神示意他退到身后的客房中。
两人一步步退后进入到厢房中，秦路遥反手将门关起上锁，又将窗户打开，潺潺溪水声传入，确定他们谈话不会被门外的人听到后她才开口说道：
“怎么王公子两次见了我，都跟见鬼似的？”
虽然还在惊恐之中，但王子奇确定秦路遥没有要对他动手之意连忙哄道：
“好路遥妹妹，是哥哥近日太忙疏忽了你，也以为妹妹心痛之余无暇顾顾及哥哥，这才没有打扰你不是。”
嬉皮笑脸样让秦路遥心生厌恶，面上虽没表露但是已经能确定这个王子奇就是知情者之一，对着他试探道：
“王公子还挂念昔日旧情？那为何我递你信件你一封未回？”
王子奇听到信件那样摆明就是说了心里有鬼，双手连摆，眼神飘忽不定。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有回哥哥有回你，只是只是这……”
吞吞吐吐半天也能敢把话说出，秦路遥顺着他道话往下替他接道：
“只是你要毁灭证据所以连夜将信件取回了？不对你应该没那么大本事，是谁？王家人？尚书大人？兵部侍郎？还是我父亲的两个副将，覃副将？季副将？”
她的语速很慢，每提一个名字都紧盯细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最终他还是露出马脚对其中一个人名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确定那个名字后秦路遥也震惊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从容神色。
“你不确定不说？那我可以自己去查，若是我查出恐怕被追责的不止你一人，还有你身后之人与你的至亲王家。”
王子奇口唇紧闭不再透露只字，或许在他眼里秦路遥还是那个在他跟前晃悠单纯的姑娘，心里也断然她是查不出的，只要自己一直不说秘密也不会被揭露。
已经知道答案的秦路遥也不再逼问他，收回珠钗只淡淡地留给他一句忠告。
“害人亦是害己，回头是岸莫要连累家人，这是身为人子最重要的孝心。”
便扭头转身离开去，踏出房门后众人还在寻找珠钗，秦路遥举起手中钗子递给闽婉柔对她道：
“东西已经寻到，无须忧心挂念，船快迫岸，路遥有些晕船就先离开了，阿姊珍重。”
接过珠钗闽婉柔冲她也轻柔点头。看着她离开人群消失在视野中。
闽婉柔对着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
“希望东西是真的寻到才好……登顶高处孤寒难胜……你也珍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