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玉珏引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早早醒来的阿悠将秦路遥房内的窗打开，为她泡好热茶，坐在房内安静的等她醒来。
如她意料般没过多久，秦路遥从被褥中探头出来眼皮都还没睁开对着阿悠迷糊道：
“阿悠，关窗……好冷。”
不理会秦路遥的娇嗔，阿悠把泡好的热茶用手风散了散热气。
“小姐起床喝口热茶吧，洗漱完后就能用膳了，阿悠今天让厨房做了红枣小米粥和桂花糕。”
被阵阵清香茶气吸引，秦路遥在床上伸长脖子深嗅一口，昨夜饮了酒这会儿嗓子确实哑得紧，老老实实坐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就起床了。
“阿悠你不必这么辛苦，这早点不用特意吩咐去做，我吃不吃都一样。”
阿悠却婉拒了这个提议，将手中的热茶汤递给秦路遥微笑着说道：
“不辛苦，阿悠习惯了伺候小姐，小姐是要办大事的人，这些小事交给阿悠就好。对了昨晚小姐说今天要办的正事是什么？”
热茶顺过喉咙来到胃中，秦路遥原本懒散之姿卸下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精神了几分。
“前几日在准备赴宴的工作，一直忽略了找宅子一事，李管事其实已经寻到都城中几处闲置出售的宅院，也是时候该准备搬出去了，今日就一起去看看这些宅子吧。”
听到即将要搬离自己居住多年的宅院阿悠脸上难掩失落之情，不过想到能和小姐一同自然也就接受了，毕竟小姐需要人照顾，而且待她如同亲姐妹，只要两姐妹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嗯，阿悠替小姐把早膳拿来，先用早膳再出门吧。”
热气腾腾的红枣小米粥端上桌再搭上飘香四溢的桂花糕，秦路遥已经垂涎欲滴了，拉着阿悠陪她一起将早膳扫荡一空才出门去。
今日的气候十分舒适，冷秋里难得见到的暖阳高挂，适宜的微风轻呼而过确实是个适合出门悠哉闲逛的日子。牙人手握蒲扇在府外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过秦小姐，小人陆冬是李管事吩咐陪同小姐去挑宅子的。”
手中的蒲扇还时不时替秦路遥扇风，秦路遥心中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心想什么没有眼力见的狗腿子，这是什么天还特意拿个蒲扇来扇风伺候着。
但是表面功夫做足，嫌弃之心还是藏着掖着并未表露，端起大家小姐风范来淡淡的开口道：
“不必伺候着了，只管带路就是，事情办妥了好处自然不会少”
听到好处的陆冬更是殷勤十足点头哈腰在路上边走边介绍那几处宅子如何。
一个早上三人一同走街串巷看来好几处宅子秦路遥都是不满意，大宅子嫌弃房间太多难打扫还积灰，小些的又觉得院景小气，都城中最好地段那处又嫌弃身处吵闹市集中扰了清静。
三人碰了一鼻子灰到了午膳时候决定先用过膳下午再去看看其他，用膳的地方还是选择了大家都熟悉的雀鹰楼。
刚踏进这雀鹰楼内就看见凌天纵那个小花狐狸在同两位如花似玉的贵家小姐谈话，估计是在说什么趣事逗得那两位小姐笑如春风。
看见秦路遥进来凌天纵与那两位小姐简单别过就向他们一行人走来，对着秦路遥礼貌招呼道：
“不知路遥姑娘今日前来有失远迎，凌某亲自招待你们吧，路遥姑娘这边请。”
陆冬称自己身份不匹，一楼厅堂内也遇见了自己平时的酒肉朋友便在一楼等候她们用膳完毕再汇合。凌天纵也不出言拦阻便领着她们上二楼雅间。
依旧是那间雅致厢间，凌天纵领着她们在红木圆桌前坐下后又离开了，侍女抬来翡翠屏风遮掩，他则跑去门外吩咐点菜。
“原来这才是平日雀鹰楼对待贵客之道啊，看这翡翠屏风，是把我们当贵客了呀”
秦路遥打趣说道，似乎在抱怨初次前来并没有如此礼遇招待。
不一会凌天纵便拿着一盘珠蜜柿子进来，也跟着坐下便为剥起柿子来了，这盘柿子比那日闵婉柔带来的品相更是要好上几分，通体如琥珀般红润透亮看得人垂涎三尺。
这不会凌天纵就剥好一个柿子，放在一个玉盘中递给秦路遥。她明知晓用意但还是半开玩笑道：
“凌公子这是何意啊？昨日不还说着柿子性寒让我少食吗？”
凌天纵似乎已经预判到她会如此说，低头笑了笑继续着手中的工作边开口道：
“昨夜里其实宸王殿下已经同在下说了，是在下心眼儿窄胡思乱想误会了路遥姑娘，今日碰巧又遇上了，这一餐就当是在下为自己的鼠肚鸡肠向姑娘致歉如何？”
说完又将一颗柿子递给了阿悠，一时不习惯被伺候服侍的阿悠低头胆怯地小声问道：
“我也有吗……”
得到肯定的眼神温柔的笑容后才低头双手捧过。
“既然凌公子有意招待，我们再推脱就显得不懂礼数了，那便谢过凌公子先。”
秦路遥嘴上道着谢眼眸却不见潋滟一边吃着柿子一边淡淡道。
凌天纵没有回答，手中殷勤未停，眉目似水温柔般低头浅笑避开了秦路遥的冷言冷语慢慢地将一整盘的柿子剥完，房间静谧萦绕无人言语。
后来还是上菜的侍女打破的这份冰点静谧，一群娇俏侍女袅袅婷婷走来，每人手中都端了一盘珍馐佳肴一路飘香的走来，姿态轻柔将菜肴放置在红木桌前再盈盈退下，举手投足间千娇百媚胜似仙女之姿，就也就不奇怪为什么这么多人流连这个金迷纸醉，醉生梦死之地了。
三人未再多语只顾低头吃菜，凌天纵虽然动筷但并未下口品尝，只是低头笑而不语给她们夹菜布菜。 阿悠虽有不习惯但是见秦路遥并未开口，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低头扒饭。
半巡过后眼见菜肴两人已经半饱，秦路遥届时才悠悠开口道：
“凌公子为何不动筷吃？是这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这菜中下了毒？”
此言一出惊得阿悠差点喷饭，口中的脆笋咽也不是吐了也是。
“秦小姐果真是语出惊人啊，还未有宾客说过我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也从未发生过这饭菜下药之事，怎么会如此猜测，看把你身旁的妹妹吓得哆嗦。”
筷子轻撂下，凌天纵面容也不见怒色，言语间反倒是平静。
秦路遥听闻也不着急，跟着放下筷子丝帕擦了擦嘴，抬起双眸来用一双如炬慧眼紧盯着他，慢慢道：
“我一提及到你雀鹰楼你反应这么大，这里应该是你在都城中站稳脚之根本，你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但两次宴请都不见你用膳，还都是在你自己的地头之上，也说明你十分的小心敬慎，又或者说你并不信任任何人。凌天纵这可不是谈合作的姿态啊。”
秦路遥就这么眼勾勾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凌天纵即使被直面相逼也应对从容道：
“秦小姐，宸王殿下既然已经答应同你合作，也派了贴身侍卫保护你们，在下也是宸王殿下的一颗棋，秦小姐为何还会觉得凌某不可信？”
料到凌天纵定然不会轻易承认，她也打定主意耐心继续说道：
“因为你是个商人，商人最讲信誉，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宸王殿下信任你几分那是他的事并非我，我知道商人除了讲信誉还讲利益，你能保证今后的合作里你不会为了利益把我们置于险境吗？”
凌天纵此此时已经卸下伪笑面具，这是她在秦路遥面前第二次面露杀意模样，又或许这才是他最原本的面具底下的模样。
嗜血凶光展露紧盯着她，秦路遥见他真容毕露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指尖沾着茶水一点点在红木圆桌上打转，从容一笑道：
“我并非谋士，也没有你们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 但此番既然答应合作那我要的便是雀鹰楼不留余力的去确保我秦家上下无恙。只此一个要求，我并非你们操控的傀儡，能坐于你坐着里说这番话，相信你也应该明白我有与你谈判的能力与资格。”
对方久久没有答话，房内气氛再次降入冰点，两人对视的眼神光若是能擦出火光来恐怕足够把这楼都点燃。凌天纵思虑半响后才用幽森的声音慢慢开口道：
“原以为你今日前来是来言和的，没曾想竟是来下将军令的。雀鹰楼暗里本就是宸王殿下的爪牙，他下达的命令我们自然也会悉听遵从。 你若只是这一个要求别无其他我可以答应你。”
“凌公子也是聪明爽快之人，那路遥先谢过凌公子了。”
刚想谢过便起身离开的两人还没动身就被凌天纵拉住了。
“慢着，我想你们还漏掉一样东西。”
正当两人还在疑惑不解时，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物，一块鹰雀相应的白玉珏。
精致通透的白玉珏被他把玩手中，如同豺狼展露自己的尖牙利爪。秦路遥心里下意识防备起来问道：
“这是何物？”
底牌在手的凌天纵不再隐藏自己，以真面目示人，浑身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邪气。
“我将这块玉珏赠与你。也是达成协议的信物，能在江湖人士口中换得一个你想要的消息。”
那白玉珏递到她面前时候，秦路遥承认那刻自己真的犹豫了，但是想到自己已经没有半点退路，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收下此物。
“既然是如此贵重之物，那路遥也定不负凌公子好意，定当慎重小心使用。”
秦路遥接过这个白玉珏，也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雀鹰楼能给她们调动信息网的权力，但不会出手相助协查，遇事也只能自己扛着，意味着能查到多深处就得看她能力到哪里。
走出雅间时秦路遥心里还在猛颤，步伐也有些发虚，幸得阿悠站身后扶了一把才没从二楼的梯间滚下去，她还在身后小声道：
“小姐方才好厉害，竟然能和凌公子一番唇枪舌战还略胜一筹，那凌公子都城谁人不识那可是多厉害的人物啊。”
秦路遥皱眉不满抱怨道：
“阿悠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他啊？”
一边搀扶着她手臂一边笑逐颜开阿悠难掩愉悦心情道：
“当然是夸我家小姐啊，聪慧胆识过人，连这有名的凌老板都愿与我们秦家为友护我们秦家，李管事知道了也定会夸小姐的。”
明白阿悠天真烂漫不理解其中之意，但是她也是难得真心实意替秦家着想之人，只得不忍坏这甜美笑颜只好草草地笑笑应过。这背后的更深的那层含义秘密，秦路遥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独自消化去。
不过好在此行目的已经达成秦路遥也算放宽心欣慰些，手中的白玉珏不由自主捏紧几分，心中慰藉道，信物在手一言九鼎也不算枉费尽心思与这玉面狐狸多番周旋。
下了楼才想起来陆冬，他早已在楼下等候她们多时了，还没从与那凌天纵交锋中缓过神来，又得投身找宅子这些繁琐闹心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