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醉红妆
被抱上马车内的秦路遥原先还觉得顾言祈在故作英雄,扶着想坐稳时发现周边天旋地转脑袋发晕,那果子酒闻着辛辣扑鼻,喝起来也是不虚一杯就上头,是真的有点喝醉了。
好在前世也有时常应酬经验,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于狼狈。一手扶着坐垫一手狠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顾言祈瞧着她脸色潮红,马车内还剩半壶冷茶倒过一杯就递给了秦路遥,头脑发晕的秦路遥没有多想接过拿起就尽数喝完了,打了个嗝后还嘟囔抱怨道:
“这茶好凉。”
看着她面色潮红但是身姿倒是依旧挺直,顾言祈略带疑惑道: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真的醉了?”
半响没等来秦路遥的回应,刚想伸出手触碰她的脸颊确认是否醉熏发疼时,秦路遥脑袋一沉便跌入他的怀中,紧张得他手一时不知放何处好,连忙喊道:
“放肆,秦路遥你起身来!”
许是这果子酒劲猛烈,秦路遥头扎在顾言祈怀中对他的呵斥充耳不闻,手还抓住他的一边衣襟委屈道:
“母亲大人,再让我睡会儿上午没有面诊……早会……去特么的早会……”
秦路遥谈吐迷糊顾言祈听得并不真切,但是母亲二字还是被听入耳去,想起秦路遥母亲早逝父亲前些日子也走难免对这个小人儿心生怜悯,便由着她枕着胸膛拽着衣襟迷糊睡过。
“贺函走吧去秦府,路途颠簸慢些走。”
车帘外的侍从贺函领命后便驭马小心地行驶在这暗色夜幕中。
郊外的路还是泥泞了些,一即使贺函万般小心行驶,但车轮压过石子树根依旧是颠簸晃荡,偶遇颠簸迷糊昏睡的秦路遥眉头便会皱起两分似乎要醒来。顾言祈也不知此是自己为何作出如此举动,竟然不由自主的后靠些许让她半依靠在自己胸口。
就这么秦路遥紧贴着宽厚的胸膛昏睡了一路,直到进城门时门外把守士兵的呼呵声才将她惊醒。猛然挣扎起身手扶着自己压出红印子的脸颊,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是恼怒士兵的呵斥将她惊醒,还是在遗憾秦路遥并没有发觉自己肩膀僵硬发酸袒护她一路,而且没换来一句道谢。顾言祈拉开流苏帘子对着方才没有眼力见的士兵一瞪,待士兵慌忙下跪时才将帘子重重一摔盖上,闭目不语。
“不胜酒力,失态了,方才没有冲撞宸王殿下吧”
还是秦路遥先行开口为自己的失态致歉。
似乎在怒气头上的顾言祈没有睁眼看着她,反而是双眸紧闭淡淡道:
“你还知道失态,不胜酒力逞能些什么。”
却口嫌体正直的拿出方才手中捂着已经半温的茶杯递给秦路遥。
“赶紧喝两口驱驱你的酒气,这马车中全是你身上的酒味。”
还没完全清醒的秦路遥接过茶杯,手猛拍了两把脸颊,原本就潮红的脸颊更加充满红润血色,但这也让她清醒了几分。
“酒真是误事,差点误了正事。”
听闻秦路遥语调清醒两分顾言祈这才睁眼瞧了她,只见秦路遥脸上压出衣服印子未消又添了两分血色,没了前两次见面时候的冷漠疏离感,反倒有种让人觉得十分可爱甚至说是怜悯感。
“正事?本王还以为你是借酒装傻借机逃避呢”
秦路遥不理会他的质问,手扶脖颈松了松肩颈,又恢复了往日怡然自得般模样。
“逃避什么,宸王殿下这边将我这个棋子推出随手弃之,那我这颗棋不得向宸王殿下讨个补偿。”
言语间是直白的埋怨,顾言祈神情警惕起来。,手作握拳状指尖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棋子?随手弃之?这番话本王听着十分有意思,你可知晓得罪本王的后果。”
早已已经猜到他是作何反应的秦路遥也不害怕,反而是继续开始说道:
“殿下想确认些什么大可问我,没必要伙同那凌天纵做局试探。”
听闻伙同二字顾言祈面色瞬间不悦,心想自己也不过是来赴宴的,凌天纵那个莽夫设蠢局同他有何关系。
“此事与本王不关,不过这个局倒是愿闻其详。”
秦路遥摇了摇头开口道:
“也知道殿下不会承认。拦我不让吃柿子,怕我着凉拿来软垫披风,我饮酒也要阻拦一脚,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大胆猜测了,是觉得我私下与人暗通情愫私定终身,已经身怀六甲?那个王子奇的?”
没想到秦路遥居然会这般火速招认,顾言祈也顺势追问道:
“所以你这般便是承认了?忘事是假,私定终身是真?”
看着他那坚定想法的表情秦路遥此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殿下应该也是识人无数,那个王子奇看我的眼神眼里可是有情?若是他对着我有半分感情在心,哪怕我忘了他,也应该有所行动想办法让我忆起昔日种种,而不是见我宴会受欺默不搭救,对上我的眼睛个如同鬼见愁,这个逻辑就不对。”
顾言祈定眼望着秦路遥,不得承认她的这番话足够说服他,但是在没有那封蜜笺情信的情况下。
“本王不想听你们的过往情史,本王这里有一封信件,不如你认认是出自谁之手笔。”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那封所谓的蜜笺情信递给秦路遥。
带着疑虑的秦路遥接过信件细细阅读起来,脸色一时震惊难掩随后又捏起下巴低头思考起来。
久久不得回复的顾言祈也不着急,双眼紧盯着她似乎不愿放过她的一丝情绪泄露。
“原来是这样……你们就是凭着这封信认定我与那王子奇有染?我装病足不出户你们就认为我在养胎?想法是天马行空了些,不过也算大胆猜想小心求证,不怨你们。”
“难道不是吗?”
顾言祈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也不多辩解的秦路遥只顾笑笑,将信件展开给示他看。
“宸王殿下再细看些,可有看出什么?”
一只大手伸过不由分说的抓住秦路遥那只举着信件的手,将她拉向自己自己身旁,声音也有些不耐烦道:
“这封信我看过不下十遍,信是你家丫鬟那里取来的,字迹本王也对过,就是你是手笔,秦路遥你还想藏匿些什么。”
手被抓得生疼秦路遥用力挣扎也没挣脱半分,两人怒火皆被点燃僵持不下。
“你放手!自己好好看看这信!”
听出来秦路遥的语气带着不悦,顾言祈虽捁制力气放松了些但依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道:
“本王不看,要么你就为自己辩解,要么明日同去王家说。”
秦路遥也不甘示弱圆目怒瞪说道:
“殿下只管看这信件内容,可有留意信件的语气?原以为两次相见能有两分信任可言,谁曾想就这么不多做思索就怀疑我。”
顾言祈似乎是意识到些什么,渐渐松开她的细腕。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什么语气说来看看。”
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开口道:
“信应该是我写的没错,我也确实不记得了。但殿下整篇看下来,信中充斥甜言蜜话有你有我有展望的未来与思念之情,却没我们。”
顾言祈终于看向了她手中的信件,她指尖指着的段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看这句,想同你同舟共济却奈何你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我触不可及却又奢求与你浪迹江湖。”
低头出神地紧盯信件,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重复着。
“这不对,听起来就像单相思,怎么会是私定终身的炙热情爱……而且通篇只有你我,没有我们……这封信应该是我写给王子奇示爱的,但是应该从未得到他的回复又或者说我写这封信时,他就已经在逃避我们的关系了。”
顾言祈眼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看着秦路遥问道:
“何以见得?”
还在处在纠结中的她,左思右想道:
“我是武痴,文笔差些也很正常语言笨拙了些但是真诚,不过我这么大胆示爱定是不可能的,那就说明在那之前我们一定是存在联系的。我与这王子奇并不算门当户对,他家里并无官职在身我们能认识一定不会是偶然……心思单纯容易被骗,但是他又为什么躲我呢……”
顾言祈并不知道秦路遥口中的“我”是打着双引号的,不过好在一点就通明白了秦路遥的意思。
“本王且当你失忆是真,你话中的意思是王子奇设局认识你,然后你与他在相识日子里互通有无,暗生情愫,但是后来你随着你父亲南马上任分离,他正好在这个时间躲着你,然后秦家也正好出事?”
秦路遥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白字黑字短短几句想看出些线索太难,不过这个顾言祈的想法与她也是大径相庭。
“单凭信件猜测谁也说不准,殿下想知道真相只能我们携手共查。”
看着秦路遥烦神模样,他挑眉故作疑问道:
“如何携手共查?”
将信件叠好递回给他,深吸了一口气半响才开口说道:
“合作才能共赢,殿下可愿真正的信任我。”
顾言祈拿回信件放回衣袖中,看着她的墨黑晶瞳对着她说道:
“不是只有你能看目识人,本王也能看得出你眼里有许多秘密,既然是信任那可愿说出的你的秘密?”
似乎是被逗笑了,秦路遥也紧盯着他回问道:
“想知道秘密就得用另一个秘密交换,那殿下可愿说出你的秘密?”
看着她深不可测的眼神,顾言祈不再说话后靠半尺闭目养神起来。秦路遥也不再追问沉默地坐在一旁。
不久后马车停下,驭马的贺函隔着车门对他们说道:
“殿下,秦府到了。”
听到秦府二字秦路遥立马起身欲逃离这里,背后人用幽深的声唤住她。
“过日子陛下会召你入宫对秦家一事询问,还有几位朝廷官员也会前往,如何应对你自考量,本王只管给你消息。”
秦路遥回头看向身后之人,依旧在闭目养神。她嫣然一笑道:
“我暂且当殿下愿意同我合作了,那祝愿我们合作愉快,下次见。”
说完头也不回下了马车,奔向那个在门前孤灯暗影下久等她的阿悠。
“阿悠久等了吧,我们回吧。”
两人刚想踏步进门,马车上的贺函叫住了两人。
“秦小姐留步。”
秦路遥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贺函,回想许久确定自己没见过此人,警惕问道:
“何事?”
只见那贺函双手呈抱拳状,凝重地开口。
“上次是吾弟任务失败险些自戕,秦小姐却救下了他还伤了自己,秦小姐气量在下佩服。在下贺函吾弟贺永,今后只要是不开罪宫中与宸王府之事,秦小姐只管一句话我兄弟二人义不容辞。”
秦路遥楞了一下,然后对马车声音微高两度喊道:
“宸王殿下,路遥这厢先谢过了。
不等两人回府就拉着阿悠回府去了,听到大门闭合的声音,马车中人才勾起一抹浅笑。
“秦路遥,本王现在看你越发觉得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