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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陈娇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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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甄允之自斟酒,君子自当食禄于朝,而非拘泥于儿女之情,然圣人亦言,先成家而后立业,稳固家室,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陈家娇娇,实乃这两年甄家同陈家上下敲定的内妇,母亲常言,娇娇不同于旁人,莫要冷脸相待,日后到了适龄,媒妁之言,定了日程,下了聘礼,便要娶来做正室嫡娘子。

    往后自当做对夫妻表率,相敬如宾,正甄家门楣体面,不可轻浮草率,更不可怠慢推诿,若是叫陈家娇娇吃了挂落冷眼,惹其不快,莫说叫两家不美,亦不是大丈夫所为。

    只是甄允之从前在家,躬亲自省,苦读圣书,不曾同女眷娘子私交,往日即便是同自家姊妹,同处一室,也不过是颔首问好一句,便相顾无言而落座。

    今日陈家夫人江氏特意相邀其与胞弟二人,本是好意,有心叫他们两个小辈相看着,热络熟稔,是给了他们甄家脸面,父母双亲自是乐见其成,临出门前也不忘叮嘱。

    只是眼下此局,竟是比执棋破局,尤有过之而无不及,饶是意志坚定,沉稳如甄允之,也颇为棘手。

    “允,允然表哥,从前年幼,随父母登门拜佑,允然表哥练字烦闷了,爬上了树,摘了红梅相赠,还叮嘱我莫要声张,叫长辈们知晓一事?”

    甄允然不曾料想,本该置身事外,偶尔神游的自己,会被陈娇亲自点名相问,见陈娇羞羞怯怯,温言软语,心头一跳,挑眉间神思急转。

    他对自己何时上树摘了梅花相赠,却是不记得了。

    他年幼性燥难静,估摸是自身贪玩,练字烦闷,偷溜出去放风上树,回来为了唬得小娘子安静,才随手将摘下的花朵送之。

    如今瞧着,这陈家姑娘竟像是对此事上了心,言语间竟还不觉带着少女期艾,这可不妥,叫他大哥如何作想,日后定下的嫂子,同他这个小叔子牵扯不明。

    陶知玉亦是眉间微皱,临留下他们四人于此前,那江夫人身边的嬷嬷,在陈娇和甄允之之间转了一圈,昭然若揭,若是陈娇心悦的不是甄允之,甄家嫡长孙,而是甄允然呢。

    甄允然背脊一挺直,双手作揖,貌似磊然直爽,言语间却亲疏有别,婉言直拒。

    “陈家表妹若是不提,允然便都不曾记得此事,倒是好记性,怕是从未见过如此鲁莽粗俗,不思进取学问,反倒是是上树摘花之辈,惹娘子见笑了,好在我家大哥允之是个行事妥当,历来沉稳的,否则旁人怕是要疑我甄府教导有失了。”

    “允之哥之文采韬略,非允然三言两语可言明,生的更是英俊斐然,偏偏生为长子,过于自谦恪守,实则温柔卓绝,陈家表妹可亲自相寻商讨,届时怕是早聊的乐不思蜀,忘却了还有我和知玉表妹二人还此了。”

    陈娇被娇养如同赤子,对男女之情不曾开窍。

    陈家看中甄家大郎甄允之,且江宜桦今日作的小宴相看二事,皆不曾告知陈娇。

    只是平日多念叨些甄家大公子性子沉稳,读书勤勉,是个好的,彼时陈娇都不曾提及过甄允然,江宜桦自然不晓得,自家不谙世事的娇娇,竟懵懂间对甄允然有些慕艾。

    方才甄允然一番话,陈娇本就是朦胧间生的,连自己都不曾明了的浅薄情谊,便被不硬不软的斩去,模模糊糊间心口生了闷,转眼便又为允然之言转移了。

    陈娇顺着去瞧甄允之的面容,从前只知道甄家大郎好,但有些过于严苛冷峻,如今仔细瞧着,倒是眼角眉梢含着少年温柔与无措。

    水目盈盈不知事,粉唇琼鼻惹人怜。

    陈娇仰视偷瞧间,正好对上面含红晕的甄允之的双目,吓的跟鹿儿一般,怂起了香肩,即便未曾出声,甄允之却是仿若在耳畔听到其怯然娇哼。

    甄允之也是个于男女之事不通的,不曾察觉陈娇于甄允然之间对话有何关窍,倒是轻撇了眼胞弟甄允然,莫要在小娘子面前如此夸下海口。

    甄允之自知晓定下陈娇为内妇正妻之后,首次与陈娇正面相看,本就无法再将陈娇视若无关旁人,如今一眼,更是青涩酥麻,只想着面色再柔些,莫要吓着陈娇。

    陈娇被甄允之那莫名包含千重心思的一眼,弄得如同雨打莲心,似有触动,又不知为何,垂首间,面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手指状若坚定,掌中环着的东篱圆筒立式山水茶杯,茶汤荡漾,涟漪波动,方才出卖手指主人,内心波澜骤起,言毕,放置于陈娇面前桌上。

    “陈娇表妹,若有不解,但问无妨。”

    陈家娇娇,嗪首不言,面前桌,依旧春水不止,半晌,缓缓伸出双手环住茶杯,周遭皆是沉木,乌瓦,白雪,寡而不言,只她一人鲜活,若蓓蕾颤抖初绽。

    入手温热,不知是茶汤本身,还是送茶之人指尖余温,叫陈娇耳根通红。

    “多谢允之表哥。”

    陶知玉两边偷撇,尽收眼底,眉眼带笑,也不尽端着了。

    现瞧着,此二人性子倒是颇为相合,有苗头,幸好,幸好,不用棒打鸳鸯。

    见兄长同陈家小娘子,一番互动,甄允然紧绷的心也才算放下,又难见陶家七姑娘,这般显露娇娘小性子,染上几分放松、戏谑之色,欣然品酒,不动声色的赏人……

    待四人宴罢,两位少年郎在前头走,两位小娇娘后头跟着,一同去江夫人那问安请辞。

    下人们执伞,陶知玉拢了拢披风,眼波回转间便又拿定主意。

    以娇娇的性子,若是不推波助澜,也不知何时才能明了心意,既然这事儿都做了,索性便帮到底吧,日后,她也算是牵线红娘一枚了呢,陈家和江夫人也能对她更满意,皆大欢喜便是最好。

    “娇娇觉着如何?”

    “什,什么如何,酒酿茶汤吗?甚,甚是合意。”

    陶知玉莞尔一笑,转了转指尖,模拟那握着茶汤之态,眼角更是去瞅前头那道俊逸身姿,颇有调侃,叫人牙痒。

    “娇娇明知问的不是物,乃人也,娇娇向来坦诚以待,从无虚言圆滑,若非为重情厚谊之人,不能够也。”

    “重情厚谊”四字既重且长,寓意百转。

    如此便是再迟钝如陈娇,也需得明白陶知玉是何意了,一时间又羞又恼,不知是气更多,还是羞人更多,只怕前头那甄家大郎,不经意回了头,见着了她的窘态。

    “好你个知玉,从前只知你温柔敦厚,最是娴雅,怎的,怎的……”

    陶知玉收敛了笑意,故作高深肃穆,脚步不疾不徐,尽显世家大族小女娘的矜贵礼教,然眼里含笑,声中打趣。

    “知玉自然是同娇娇嘴里说的那般好了,只是,今日难得一见娇娇如此羞涩,喝个茶,倒是面红耳燥,知玉还以为娇娇是见那甄家大郎俊朗身姿,羞勉动心了呢。”

    “原不是啊,不知道之前是否听错了,好似江姑母有意认甄家大郎做义子呢,届时你们便是兄妹了,倒也不算可惜了。”

    “什么?母亲有意如此?做兄妹?……”

    果不其然,从不知愁为何滋味,不善掩饰神色的娇娇,双眉紧皱,嘟囔着小嘴儿,极为发堵模样,叫知玉又促狭的抿了抿唇角。

    江夫人一心想叫陈家同甄家结亲,又是安排小席,又是叫嬷嬷给她使眼色,怎会是为了认甄家大郎做义子耳,胡诌的词儿,也只有娇娇能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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