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巧舌长脸
第三十九章
陶知玉身着桃粉月白双色革丝交领，宝蓝色紫绣梅花三弄银滚边袄裙，琼鼻玉目，腰细肩直，眼观鼻鼻观心，青葱雪菩萨一枚，含笑低眉，对此局面早已预料。
她这继母沈箐，面柔心傲，与豫亲王侧妃梁氏，积怨已久，间隙难填，梁氏又是个骄纵尖刻的主儿，便是上次布料店里头和沈箐碰上了，都要逞口舌之快，给沈箐没脸的。
若非是父亲执意，沈箐明知此次宴请梁氏事出反常，不怀好意，又怎会上赶着来这儿，受这冤枉气，平添屈辱恼恨。
夫妻多年，连陶知玉和陶知珑都知道沈箐与梁氏不和之事，父亲陶守仁焉能不晓，可与豫亲王府冰释前嫌之利，近在咫尺，父亲心中之秤，怕是早已倾斜，哪里还能顾及沈箐和他两个女儿的情绪颜面。
沈菁虽聪颖，然到底心系父亲陶守仁，又要做面子功夫，怕是也执拗不过陶守仁。
哎，没办法，到底她还是要在沈箐手下讨生活，这身子的生母张姨娘，也得仰仗其鼻息而过，今日这豫亲王侧妃梁氏，话都牵扯到她身上了，若是不解围，等回了陶府，沈箐怕是要迁怒于她和张姨娘了。
站在陶知玉身后的豫亲王府侍女，一副看碟下菜，狐假虎威之态，和旁侧侍女公然对视，眼露讽意不屑，隐约撇了下嘴角，不料忽视了陶知玉抬手示意半晌。
陶知玉见此笑意更深，不慌不忙的用帕子掩了下嘴角水渍，站起身来，双手捧杯致敬。
“我家母亲面皮薄，估摸是应承了，恐有自夸之嫌，知玉这才斗胆给侧妃娘娘敬茶。”
“要知玉说，母亲多年悉心照料，琴棋书画女红诗经，样样都将我与六姐姐一视同仁，如今还能选作荣嘉公主伴读，便也不用谦虚自责，再者，知玉见侧妃娘娘和一众夫人小姐们都是面慈心善的，又哪里会误会了母亲的为人。”
知玉抿嘴一笑，温柔敦厚，微微缩了缩脑袋，憨态可掬，礼数却是周到。
“也怪知玉多嘴了，见着侧妃娘娘如此亲切，便忘乎所以了，侧妃娘娘勿怪，童言无忌，知玉以茶代酒，祝侧妃娘娘吉人天相，岁岁如今朝。”
陶知玉将手中茶杯故意露出杯底，叫众人瞧的清清楚楚，知玉小声惊呼。
“啊，娘娘勿恼知玉这杯中茶水所剩无几，方才知玉身后那位侍女姐姐，怕是身子有些不适，知玉几番举手示意，皆未曾见其来添茶水，只想着不喝茶倒也无妨，熟料现在一时激动敬茶，才忽觉不妥。”
梁筱筱见陶知玉天真无辜之色，言语间却四两拨千斤，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她治下不严，不守规矩，一个庶女出身的，怎会被养的如此心向嫡母，且牙尖嘴利。
沈箐见梁筱筱面色泛青，也不是个吃素的，笑着再添了一把火，什么东西，做侧妃又如何，真是给脸不要脸。
“知玉，你在家里是个口之心快，嘴甜讨喜的，在外头也该收敛些，还有你是做伴读做糊涂不成，这里是豫亲王府，又不是皇宫里头，哪能事事攀比着来，难免有疏忽之处。”
听闻此言，梁筱筱不露声色，翻了个白眼，熟人不知这是沈箐在为陶知玉开脱撇清而已。
沈箐挥了挥帕子，弯眉微颦，看似批贬，实则偏袒，微侧首以对陶知玉。
“你个小妮子，若不是侧妃娘娘大度，又恰是生辰喜宴，非得好生说你两句不可，侧妃娘娘便也别同她这小猢狲计较，回头回府了，我定好生教导她这多嘴的毛病，知珑，还不把你妹妹牵下去，年纪小不经饿，怕又饿的头晕眼花，说胡话了。”
陶知珑嘴角高高昂起，自然知道知玉给她和母亲长脸了，心情愉悦的上前牵起知玉的小手，落座，给知玉用帕子包了几块糕点送到手上。
“诺，七妹妹肚子饿了吧，先吃些糕点垫垫。”
梁筱筱嘴角抽搐，沈箐并陶知珑陶知玉都这么说了，演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如何，到底不能真撕破脸，王爷也怕是要怪罪厌弃她的。
“无妨，原就是我府里头的下人照料不周，哪还有叫贵客自责引罪的道理，你这个蠢材，如此大喜时分，竟浑浑噩噩不醒神，还不快下去领罚，也是本宫思虑不周，说了半天话儿，小姑娘们怕也都是都饿了，既然菜都上齐了，便开席吧。”
众人也只当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极为默契的，喜笑颜开，遵命动筷。
陶知珑动筷子沾了几口上等的甂皮酱鸭，珍珠糯米鸡丸子，便搁下筷子，喜不自胜，凑到陶知玉身侧，咬耳朵。
“知玉你今日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跟开了光似的，瞧瞧那上头的脸儿，真是解气。”
陶知玉笑眯了眼，惯是在自家六姐姐面前乖巧囡囡样儿，唇沾了酒水，嫩的跟蔷薇带露儿似的，声音轻轻巧巧，春风融水涟涟容。
“哪里值当姐姐这般夸奖，实则是这些时日，祖母和孙嬷嬷为着知玉二月份要进宫伴读一事颇为操心，日夜敦促着知玉学礼仪修谈吐，虽是苦不堪言，却也颇有成效，只可惜常被拘着，却不能同六姐姐踢毽子玩投壶了。”
陶知珑柳眉一挑：“往日里你就便常同我叫苦说累，如今到是派上用场了，哪里还想着这般贪玩。”
“怎么，六姐姐心动了，那知玉这便回头同祖母说说，把六姐姐也一并学学规矩，只再不能休沐两日，睡到日上三竿了。”
“就你乖觉，到底是在公主祖母面前来往了些时日，还敢同你六姐姐打趣了，尽想着磋磨我。”
“六姐姐心善容丽，知玉心里头是知道六姐姐疼我呢，也只敢在六姐姐跟前放肆几句，讨个巧。”
“哼，且看你年长一岁，却是虚有徒表，才将过了生辰，却又尽回转了去，今日看你
巧舌如簧，替母亲长脸的份儿上，且饶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