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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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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膳好呀!”

    虞滢被陈掌柜这忽然的惊喊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后,琢磨了一下,说:“陈掌柜你这做的是商贩走卒的生意, 做药膳会不会不大适合?”

    陈掌柜激动了一下后, 听了她的话,倒也是反应了过来。

    这药膳是大酒楼推出来的菜系,是供给那些富贵人家或是士族的食用的。而来这吴记食肆用食的, 大多数都是为了图个饱腹的,药膳确实不大合适。

    陈掌柜脸上露出了可惜之色, 随即又道:“余娘子既然会做药膳,不若去那些大酒楼碰碰运气,说不定卖上一两个方子,便不愁吃穿了?”

    虞滢轻笑了一声,谦虚道:“我会做的药膳算不得太美味,更偏向身体的滋补。且我不过是一个不打眼的妇人, 我的药膳方子和老大夫开出的药膳方子, 大酒楼会选谁,结果不言而喻。”

    陈掌柜仔细想了想,倒是这个理。

    这个世上, 不是有本事的人就一定能施展才华的,遇不上伯乐, 终究也只是寻常普通人。

    虞滢复而琢磨了一下, 想起后世的凉茶铺子, 又说:“虽然做不得药膳, 不若陈掌柜与东家说一说,在铺子外边搭个茶棚,全天都可做买卖。”

    陈掌柜笑道:“这城里的茶棚可不少, 再说了,熬茶煎茶太费时间了,东家也不会费那么多心思打理。”

    想了想,又觉着余娘子懂草药,说不定也懂很多凉茶方子。

    陈掌柜斟酌了一下,说:“东家没有心思打理,或者余娘子可以考虑考虑。”

    虞滢一愣:“我?”

    陈掌柜点了头,说:“先前铺子外边也是租赁了出去给别人做茶棚的,本想着是引来客源的,可不成想那人没能继续做下去,等了几个月也没有人租赁,东家就没有继续外租了。”

    说到这,陈掌柜夸赞道:“余娘子这般有本事,认得各种草药,一些下火或是暖胃的饮子肯定也不在话下,不若就租下做茶棚,如何?”

    虞滢仔细考虑了陈掌柜的提议。

    可想了想,就算她有心想做,但现在手头上积攒着许多事情,几乎是她一个人在忙活着,实在分身乏术,凉茶棚子现在肯定是不能考虑的了。

    思及此,虞滢道:“现在家中有许多杂事还需我来打理,至少要过两个月才能松一松。”

    陈掌柜露出了几分可惜之色,但还是道:“不着急,总归短时间内东家也不会张贴红纸外租,且只要还没租出去,余娘子什么时候想租,我琢磨着东家都会答应的。”

    虞滢谢过了陈掌柜,而后结了今日的账。

    因这几日的天气也不怎么热,所以凉粉并未卖完,结账时不够十文钱。

    但陈掌柜道明日又该热起来了,让她多做一些。

    虞滢带了果籽来,倒也是方便,直接在食肆厨房就做好了。

    薜荔果的果期有九个月,她也在存储着果籽,所也暂时不用担心材料的问题。

    做好凉粉后,也差不多到了回去的时辰了。

    伏安伏宁一如既往的在村口等着小婶。

    有村民见到他们兄妹二人,打趣的问道:“又在等你的们的婶婶了,莫不是把真婶婶当阿娘了?”

    伏安听到这话,狠狠瞪去。

    等人走了,伏安才小声与妹妹说:“妹妹,阿娘是阿娘,小婶就是小婶,要是把小婶当成阿娘的话,咱们阿娘会很伤心的。”

    伏安抿着唇又想了想,说:“小婶也是咱们最亲近的人,和阿娘是一样的,所以不要弄混了,知道吗?”

    伏安对阿娘的记忆已经很淡了,但他依旧记得阿娘离开的时候,抱着他和妹妹哭了很久很久。

    阿娘是很爱他们的,所以他们也不能忘了她。

    但小婶对他们也很好,和他们阿娘一样也很重要。

    伏宁对阿娘没有印象,但还是听哥哥的话点了点头。

    阿娘是阿娘,小婶是小婶,不管小婶是谁,她都喜欢。

    虞滢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向着牛车一块跑了过去。

    虞滢下了牛车后,一边牵着一个往家里走回去。

    回到家中虞滢喝了一口水后,便开始准备暮食。

    有了做菜的锅,虞滢也不用等饭做好了再腾出来做菜。

    边煮着米饭,边开始炖鱼,放入了些许的姜片和紫苏去腥。

    炖了鱼之后,才开始熬猪油。

    炖鱼,芋头炖肉,菘菜炒油渣,还有一个鸡蛋白花菜汤。

    何家大郎在士族底下做活,不在家中,那何家也就何叔何婶,还有媳妇和孙子在,这么些菜也够了。

    端菜入屋,虞滢问伏危:“今天与何叔他们一块吃饭,你可介意?”

    伏危淡淡一笑:“无事。”

    虞滢暗暗呼了一口气:“那就好。”

    放下菜之后,看了眼伏危脸上浅淡的笑意,心底到底有几分担心。

    自前日衙差来过之后,伏危似乎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他脸上多了笑意,也比往日多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她转身出去把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入屋中,还不见何叔他们过来,便让伏安伏宁去喊。

    不一会后,伏安扯着何叔,伏宁扯着何婶一块过来了,那何家媳妇孙氏也拉着自个的儿子进了院子。

    何叔入院子时,与罗氏说道:“这没节没日,怎就忽然喊我们过来吃饭?”

    虞滢听到声音,从庖房探出脑袋,笑道:“没节没日的,难道就不能请何叔你们来吃一顿饭么?”

    说着,她与伏安道:“把何叔何婶们招呼进屋子里头先坐着,汤好了就可以开饭了。”

    何叔被伏安牵着手的往屋子里头拉去,也是无奈:“何叔自己走,不用牵了。”

    何叔是入过主屋的,也与伏危说过话,所以见过伏危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好奇的。

    可何婶和媳妇都没见过伏危,所以不免对这个被抱错的伏家二郎感到好奇。

    入了屋中后,都不禁望向坐在竹床上的男子。

    看到男子的样貌时,何婶和孙氏都不禁瞧得一愣。

    伏危面色从容地朝着进来的人略一点头:“何叔,何婶。”

    何叔点了头,何婶反应慢了两息才“诶”地应了一声。

    何婶本以为看到的是一个颓废,病态的男子,可不曾想这伏二郎除了双腿不便外,整个人竟然如此的润朗清俊。

    乌发一丝不苟的束起,衣衫也是干净整洁,好似个温润公子。

    何婶和那孙氏忽然有些明白了,明白那个被抱错的武陵郡太守之子为什么会那么的痛恨这伏二郎了。

    这二人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毫无可比性,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或许那太守之子站在这伏二郎的面前,都会自惭形秽,所以因此生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很快,几人的注意力又被竹桌上的菜肴吸引去了目光,有鱼有肉有菜,这陵水村也没谁一下子能吃得这么好的。

    这伏家,难不成是赚大钱了?

    就在几人疑惑间,虞滢端了汤进来,说:“大家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吧。”

    大家落座,菜也上齐了,一时不知如何下筷。

    虞滢说:“莫要客气,动筷吧。”

    说着,率先夹了一块鱼,把鱼骨挑干净了,然后放进罗氏的碗中,继而也给伏宁弄了一些无刺的鱼肉。

    大家见她动筷了,才纷纷开始夹菜。

    看着大家伙吃得差不多了,虞滢才开口道:“何叔何婶,我与二郎有些事情想与你们谈一谈,不知你们有没有闲暇时间?”

    两人闻言,露出疑惑之色。

    何叔点了头:“自是有的。”

    何婶让媳妇帮忙收拾碗筷,等屋子里头收拾干净后,其他人识趣的出了屋子,罗氏也带着伏宁出去了。

    屋中只余下何叔何婶,还有虞滢与伏危,四人相对而坐。

    沉默了片刻,虞滢与伏危相视了一眼后,才看向对面的何叔何婶,她开口道:“我与二郎商量过了,打算过些日子去采石场把大兄大嫂接回来。”

    虞滢的话一出,直接惊到了何家夫妇。

    他们愣了几息后,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何叔怀疑自己听错了,复而望着伏家妇,试探般询问:“伏二郎媳妇,你方才可是说要把你们的大兄和大嫂从采石场接回来?”

    虞滢点了头,继而道:“采石场鱼龙混杂,我一个女子前去不大安全,所以想托何叔何婶一块前去,何叔何婶也可顺道去见一见你们家的二郎。”

    “可、可两个人,三年得花七两多的银子呢……”何婶有些不可置信她一下子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银子。

    虞滢道:“我先前进山采草药,采到一味珍稀的采药,卖出了八两多的银钱,也够了。”

    何婶震惊地抬手捂住了微张的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何叔也是惊的,他先前听采过草药卖给医馆的村民说过,说这草药不值几个钱。

    他原本还想着那伏家新妇天天进山采药,估摸着也只是能挣得个温饱,可是现在不过就一个多月,竟然说能把伏大郎夫妇给赎出来了,这如何让人不惊讶!

    伏危等了片刻,等他们缓和了过来后,面色平静,声音徐缓:“六娘除了想让二位陪她一起去采石场外,还想着让二位在农活空闲之际,与她一块进山采药,同时也会按照所得给二位分利。”

    何叔何婶闻言,看向虞滢。

    虞滢点头道:“我也不瞒何叔何婶了,我前些天与人签了契书,十月送去五百斤的药材,但以我一人之力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我就想着让何叔何婶,还有何家大郎一块做这买卖。”

    “五、五百斤?”何婶声音有些发颤,然后又忍不住询问:“那该是多少银子呀?”

    虞滢如实道:“最低的也有二十一文一斤。”

    何家夫妇一换算,直接瞪大了双目。

    二十一文一斤,五百斤,那就是一万零五百文呀!

    这个数目,是他们家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就算要存这笔银子,也不知要存多久才能存到这么多的银子。

    何叔惊讶过后,逐渐平缓了过来。

    他看了他们俩一眼,沉默了片刻后,问:“你们就这么与我们说了,就不担心我与别人透露这事。”

    伏危平静一笑,道:“便是现在出去说,也无人会信,就算他们相信,眼红,那又如何,这买卖他们也是抢不走的,而且……”

    他略一停顿,浅淡的脸色逐渐真诚:“而且,何叔何婶的为人,我与六娘都是深信不疑的。”

    一旁的虞滢闻言,转头瞧了他一眼。

    伏危所言,她是不信的。

    桌下之手,忽然被伏危握住,虞滢心下愣了一下,但随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转头看回何叔何婶,笑道:“何叔何婶的为人,我也是信的。”

    她是信的,可伏危却不一定是信的。

    她感觉到了,自那日衙差来了之后,伏危确实是变了,不禁变得深沉了,也变得会隐藏自己所有的情绪了。

    时下,他犹如政客一般,用好听且真诚的话语拉拢民众的心。

    他未来是上位者,如今他拉拢着何叔何婶,不过是初显他自己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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