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讳莫如深
沈国公看沈宁这般问,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为父就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
沈国公和白氏的故事如同大多数戏文里那般,落难的穷小子偶遇千金大小姐。
为了出人头地他入伍从军打拼出一番事业,迎娶白氏。
后来白氏有孕,可导致两家结仇的事也正是从白氏有孕开始。
“白月如是在你母亲有孕时来到府里的,那时你祖母带着你小叔叔也都住在府里”
沈国公的弟弟沈良仗着自己兄长的威势整日里结交一些不入流的人,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
沈国公也曾多次呵斥他不知长进,可奈何母亲多加阻拦最终也都不了了之。
那日喝醉了酒的沈良在勾栏瓦舍里鬼混回来正撞见来看顾姐姐的白月如。
对她一见钟情。
可他素来名声不好,白月如极不待见,只是碍于亲戚的关系维持表面客气。
好生求娶不成,沈良就生了歹意,借着酒醉意图强迫白月如。
好在沈国公闻讯赶了回来,才阻止了这场祸事。
沈国公自知对不起白家人,便不顾母亲的阻挠强行将沈良送回老家,可在路上的时候沈良就被人拦住打成重伤。
沈国公听闻消息赶紧将人接回,沈母一见儿子伤成这般又哭又骂的一口咬定是白家人所为。
原以为此事到此也就了结了,可没成想白月如性子烈遭受这样的事后竟想不开投井自尽了。
在这之后没多久受了重伤的沈良也因伤重而亡。
“你祖母一口咬定你小叔叔是被你母亲害死的,是为了给她妹妹报仇”
沈国公掩面坐在椅子上,头痛不已。
“沈良作恶就算是被打死了也是活该,这样的人若是放在寻常家里犯事送官也不止是被打一顿。”
沈宁惋惜道:“女子失洁是大事,并非是姨母性子烈,而是被这世道逼死的。”
无论是什么世道,女子失贞永远是被诟病的那个,施暴者从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旁观者也永远都是对受害者指指点点。
而家人也只不过是帮施暴者隐瞒真相,粉饰太平。
白家对于白月如三个字也是讳莫如深。
沈宁愕然惋惜,花信之年的女子就这样凄惨凋零。
沈国公良心未泯,深知此事是沈家对不住白家,可不管怎么说他的亲弟弟也为此丧命,叫他如何能不怨恨。
他和白氏两个人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亲家变仇家,这其中的苦楚又有谁能懂。
“阿宁,你小叔叔死了,白月如也死了,沈家和白家这仇是结一辈子也化解不开的。”
沈宁坐在沈国公身边,轻声道:“父亲能将此事如实讲给女儿就证明父亲心里还是知道事非黑白的。”
沈国公沉默不语。
沈宁又道:“女儿说句公道的话,小叔叔是咎由自取,而姨母才是真正的可怜。”
沈国公抬起头,看向沈宁。
沈宁见他的表情就知道父亲其实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不愿意亲口承认罢了。
一时寂静无言。
待沈宁回过神来后,才惊觉险些忘了重要的事。
她语调温和的问道:“父亲,关于白家的这些证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有人送到京郊大营的。”
想来那时父亲炙手可热,府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必然有人知晓。
此人深知沈白两家的宿仇,又将白家的罪证双手奉上,很明显就是想让父亲将这份罪状揭发出来。
“父亲,这份罪状恐怕不妥,我怀疑是有人想假借父亲之手故意将祸水引向白家。”
沈国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收到这封信时先是震惊,其次便是担心沈宁搅合其中受到白家的牵连。
可只要这份罪状在他手里,那就成了烫手山芋。
揭发势必要牵连到沈宁,不揭发那这封罪状他日就会成为他被诟病的弱点。
“都怪为父一时心急,竟没想这么多。”
沈宁知道沈国公自乱阵脚皆是因为自己,但却不敢追问原因。
但不管如何,沈宁这次一定要护住沈国公,断不能再让父亲因为自己而受牵连。
“父亲将这封信放在我这里吧。”
沈国公惊讶道:“那怎么行,还是交给为父处理吧。”
沈宁不欲同他争辩,只问道:“那父亲打算如何处置这封信?”
沈国公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先将这封信收起来再伺机而动吧。”
沈宁对自己的父亲放心,可对沈国公府里的沈卿卿不放心。
前世沈卿卿和君易琅勾结在一起,最后把持着整个沈国公府,若是这封信被她发现那沈国公府才是真的要遭了大祸。
沈宁知道若不同父亲说出些让他信服的原因,他是不会让自己冒这个险的。
“父亲,女儿偶然间得知一事,想来这两件事中有些牵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国公问道。
沈宁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女儿前几日去外祖家时看到宁三公子去找了表哥。”
众所周知宁家是为太子效力,那这就意为着白家也是跟随太子。
沈国公听到这话后,仔细一想倒也不觉得意外。
朋党之争,除了朝廷之上,自然也少不得这些手段。
沈国公有些讪讪,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将这封信还给白家?”
两家的仇恨是死结,沈宁不知道此事前还抱有希望想让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
得知真相后反而不想调节,若是两家人当真放下仇恨,那姨母的死又算什么。
沈宁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能还给白家,我要真是拿出这封信递到白家,舅父也不会认,还会让他们自乱阵脚,反而适得其反。”
沈宁抬头看着沈国公,一字一句道:“女儿想把这封信交给宁怀远。”
宁怀远虽然和宁相并不是一条心,但她笃定这封信到了宁怀远手里都会变的十分安全。
这封信能跑到父亲手中,就是说明拿着这个证据的人根本不想让自己暴露。
如果白家是为太子做事,那这封信到了宁怀远那里还不待他走出宁家的大门恐怕就会被宁相打死。
但如果宁怀远和白家只是逢场作戏,背后另有其主,那再收到这封信时肯定是要拿给自己的主子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