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驯蛇
傍晚时，浩荡的队伍才到了贺兰围场驿站。
贺兰围场从京郊的贺兰山为始封禁甚严，围场内树林丰茂，育有各类的飞禽走兽。
皇帝上了年纪，銮驾一到贺兰先被安排到行宫休息。
北绒人借故发挥嗤笑皇帝年迈，暗喻大梁如同皇帝一般老矣不如北绒盛年。
陛下不堪其辱，随着夜幕降临安排了一场夜宴。
夜色被灼灼火光映如白昼，帝后引着众臣及其家眷在主帐外摆了篝火为北绒使臣接风。
小黄门扯着尖锐的嗓子高声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连忙跪地行礼，迎接帝后二人：“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平身。”
皇帝面上带着笑意，掀开下摆坐在首座。
在众人参拜时北绒人略略躬身，只以北绒的礼节觐见并无半分朝拜之意。
御史大夫见状忍不住轻叱道：“北绒既然意欲与我大梁结好，自然该是拿出些态度来，怎么只行北绒礼节并不向陛下参拜。”
文臣言官向来注重这些礼节，御史大夫发问后便引来不少朝臣赞同。
北绒使团以一个三十左右年纪的男子为首，剩下两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和一名打扮美艳的妙龄女子。
为首的男子极为轻蔑的扫向御史，半晌后，才微微欠身行礼道：“参见大梁皇帝，今日我们代表北绒而来意欲同大梁结亲，两国自是平等，又何须行朝拜之礼。”
皇帝面露不愉，但面对北绒使团若是亲自说什么又显得大梁没有气度。
君淮渊见状不以为意的说道：“若本王没有记错是北绒王主动修书给父皇想要同大梁修秦晋之好的，当日既已示弱今日又何必再作逞强。父皇将爱女赐给北绒王做大妃，于情于理北绒王也该尊称吾皇一声父皇才是。”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北绒使团挥了挥手，说道：“郢王不可无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使臣远道而来快请入座。”
北绒使臣在言语上吃了亏又不得发作，脸色铁青的坐了下去。
沈宁悄悄打量着他们，发现北绒为首的那男子对身边的年轻男子似乎有些忌惮，再频频得到对方示意后才收敛怒意，安静下来。
那名年轻男子太过警觉察觉到沈宁的目光，瞬间锁定沈宁望了过来。
那男子外形粗狂俊美，与大梁的男子并不相同多了些动人心魄的狂放感，他身穿狐裘大衣显的肩身挺阔，一双眉眼灿若星辰，只是目光如钩十分锐利。
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对方发现沈宁不过是个女子后略略松缓，收回眼神并不冒犯。
众人皆入座后，皇帝示意夜宴开始。
登时，箜篌钟磬，鼓声阵阵。
鼓竭舞罢，酒过三巡。
北绒使臣再次出声打破这表面的和气宁静。
“大梁陛下，北绒有一奇物想献于陛下，还请陛下能笑纳。”
使臣说罢，拍了拍手，便有人抬着巨大的箱子上来。
那箱子呈长方形，上面还盖着一块巨大的黑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各位请看，这就是我北绒想要献给大梁皇帝的宝物！”
“啊——”
“那是什么，是蛇吗？怎么会这么大的蛇！”
随着北绒使臣掀开那巨大的黑布后，坐在前面的人不住的惊叫起来。
沈宁望了过去，只见那木箱中困住的竟是木桶般粗细的巨蛇！
显然那巨蛇尚在休眠，未被外界的动静惊扰，但从北绒到大梁这一路的颠簸再加上附近烛火通明，热气升腾，那巨蛇会苏醒过来也未可知。
顿时人人议论纷纷，胆子小的女子已经被吓的低声抽泣，就连皇帝都正坐起来。
皇后手心冒汗，表面上还要维持端雅，不动声色的喊了声：“陛下！”
越贵妃生平最怕蛇，此时那张精致的面孔早已吓的煞白，不顾仪态的扑进皇帝怀中，哆嗦道：“陛下快叫人把这个东西抬吓去，臣妾看了害怕。”
北绒使臣对于大梁人的反应十分满意，但显然他的目的不止于此。
“怎么大梁皇帝竟然害怕一条蛇吗？北绒听闻你们中原人有个说法，皇帝既是天子是龙的儿子，既然是龙的儿子又怎么怕区区一条蛇？”
沈国公见状，拍案而起直言道：“北绒送的这是什么礼？用一条巨蛇唬人这非分是在挑衅！”
那使臣却是一笑，辩驳道：“你若非要曲解北绒亲近之意在下也没有办法， 只是听闻大梁崇尚龙又爱以龙自居，所以我们才费劲辛苦寻来能与之匹配的蛇来献给大梁皇帝，难不成你们是成心欺辱我们不成？”
皇帝沉默片刻，大梁短时间内不适宜再有战事，即便是北绒如此挑衅，大梁也不能做那个主动挑起战事的人。
见那巨蛇这么久也未动一下，想来应该无事。
皇帝吩咐人将越贵妃先送回去，片刻后，才开口道：“朕乃天子，自然不会怕这孽障，但北绒使者有一言不对，龙就是龙，蛇就是蛇，即便是再为形似也终究成不了龙。”
使臣大笑起来，反问道：“难道大梁皇帝不曾读过巨蛇化龙的典故吗？”
君淮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讥笑道：“想必使臣对中原文化不甚熟悉，但你所说的巨蛇化的并不是龙而是蛟，蛟虽有四足但无角，终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皇帝与君淮渊对视一眼，配合的十分默契。
那使臣对中原文化一知半解，无可辨驳，但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却开了口。
“既然大梁皇帝以龙子自居，不知大梁可有能人异士有能驯化巨蛇的本事？”
众人面色犯难，别说是驯化，就是看到都腿肚子打软，哪里还敢近身。
“阿鲁达，你来为大梁陛下表演祝兴。”
被叫做阿鲁达的人领命上前，拿出一支竹哨子吹了起来，哨音低沉却十分刺耳，听的人心里发慌。
没一会儿的功夫，木箱里的蛇开始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已有渐醒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