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奶味
萨麦尔近乎痴迷的目光落在军雌身上，很快回过神来。军雌从拍卖会后，对他愈发冷漠，无论他发什么消息都石沉大海，系统说这是好感不够。
他在祁溯雪右边的空位坐下来，心道现在不理我，一会却要在我面前哭。
除了系统，没虫知晓萨麦尔的心思。从表面上来看，萨麦尔是优雅有风度的虫族亲王，焦糖似的虫瞳中是让雌虫沉溺的潋滟水光。
果然，和萨麦尔想的一样，军雌没有理他，只吝啬地睨他一眼，收回目光。
冷淡的一眼，却硬是让萨麦尔品出了点意犹未尽的意思，让他心尖跟着颤了颤。
他很喜欢这种祁溯雪跟他来劲儿的感觉。现在越倔，一会还不是哭得越可怜。
不过萨麦尔的好心情，在看到祁溯雪身边俊朗的陌生的雄虫时戛然而止，一种愤怒和想撕碎对方的心情油然而生。
他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才过来，是在和系统交流。
当时在拍卖会的时候，系统给他说有一个可以一次获得祁溯雪60点好感，并且让虫皇秦舟渡下线的办法。
用系统的话来说，是“氪金”。他通过“氪金”来抽奖，获得“寒星草”这个道具。这是氪金道具，不需要萨麦尔做什么，抽出来后，系统会安排让秦舟渡吃下。
然而系统所说的“氪金”，即便是对萨麦尔来说，也有些高昂了。他冲动易怒，那是他知道安全的界限在哪儿。系统所说的“氪金”，已经超出安全的界限了。
在萨麦尔确认秦舟渡是bug，系统说会修复后，萨麦尔没有选择系统提供的办法。
而刚才，看到陌生的雄虫出现在祁溯雪面前，萨麦尔愤怒地质问系统，系统告诉萨麦尔，雄虫是伪装后的秦舟渡，很遗憾目前bug还没能修复。
萨麦尔用属于雄性、攻击性的目光看向秦舟渡。
萨麦尔的精神力和体质都是s级，无疑是强大的雄虫。当他要威慑什么虫，当然充满了压迫感。
此时那只调酒师雄虫，已经惊恐地缩到吧台的角落了，瑟瑟发抖。
然而萨麦尔面前，那只面容俊朗气质偏温和，存在感不高的雄虫，却不紧不慢地抬眼，丝毫不惧地和萨麦尔对视。
有些散漫地扯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和却很客气的笑。仿佛他面对的不是盛怒的虫族亲王，只是一个寻常遇到的雄虫。
萨麦尔瞬间被这种态度激怒，有些难以忍耐地按压指骨，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
动作充满了攻击性，萨麦尔的语气听起来如常：“你也是统帅的朋友吗？”
朋友这两个字，秦舟渡可不会认领。以他和祁溯雪的关系，他认领就是想把祁溯雪气炸。
秦舟渡体谅上将守卫虫族的辛苦，还不想让上将为这种事生气……万一气到弑君他找谁说理去。
“怎么会是？”秦舟渡轻笑一声。
可他也不会让玩家自居是祁溯雪的朋友，这对于受制的祁溯雪来说，未免太过嘲讽了。
“亲王是上将的朋友？”年轻的雄虫英俊的眉宇间，恰到好处地显露出疑惑，“可是上将对你的态度，和我似乎没有区别。”
秦舟渡说完，感觉还不错，祁溯雪听到肯定身心舒畅。他不仅说明他和祁溯雪关系不好，也说明亲王厚着脸皮说他和祁溯雪关系好。
秦舟渡全然不知，祁溯雪听到他的话的感觉。
祁溯雪能察觉，上次在拍卖场是为了让他接受秦执拍下的宝石袖扣，被秦舟渡横插一手打断了。
而这次，他一直在喝酒，是要让他喝醉，失去往日的理智和克制。
理智让祁溯雪清晰地明白，秦舟渡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而逐渐失控的情绪却想拖着祁溯雪往地狱当中坠落。
那是枯寒的，石壁上每一个字都刻满了罪恶的黑暗。
祁溯雪的强硬，不仅对外也对他自己，所以他近乎残酷地，冰封住了不应该有的情绪。那双沉静的虫瞳中，只余下无懈可击的冷酷。
“是吗？”祁溯雪听到秦执带着意味不明笑意的声音。
下一瞬，属于s级雄虫的信息素轰然砸下来，是血和铁锈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几乎同时，一股甜甜的奶味儿信息素，跟着砸到萨麦尔这里。
这股奶味儿信息素有多甜，那砸到萨麦尔这里就有多么恐怖。
萨麦尔一瞬间变了脸色。
“系……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萨麦尔怎么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奶味儿？是祁溯雪的信息素吗？”
“是秦舟渡的，宿主。”系统一贯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
萨麦尔恐怖的雄虫信息素抗衡，笑声有些扭曲：“哈……？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雄虫来说，信息素之间的压制是致命他。在刚才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他甚至可以直接要了秦舟渡的命。
这种碍眼的npc，与其留着让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复，还不如他自己解决掉。
亲王秦执的身体是他精心挑选的，无论哪个方面都很强悍。所以在用信息素压制秦舟渡的时候，萨麦尔根本没想过他会被压制，落入如今的境况当中。
系统却用有些责怪的语气对萨麦尔说：“宿主你怎么能擅自行动？你这样的行为很危险……”
“闭嘴！”萨麦尔喝斥。
萨麦尔从来没想到过，看似清甜的奶味儿带给他的压迫这么恐怖。他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牙关咬紧，双手攥成铁一般的拳头，依然有一股无形的重压砸在他身上，让他的肩背垮下去，甚至是抬不起头来。
这对于高傲的萨麦尔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
他用那点的余光看到释放信息素的雄虫，对方撑着脸，散漫放松的眉眼与他狼狈抵抗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除了身体上的压力，这种恐怖也作用在他的灵魂上，让萨麦尔身体身处的灵魂之火开始剧烈地摇曳了起来。
他发出古怪的笑声：“哈……不过是区区一个位面的npc，竟然妄图想压过我吗？”
系统：“警告，宿主身体生命力正在急速下降，请宿主停止释放信息素的行为，立刻离开这里。警告，宿主……”
萨麦尔根本不听系统说了什么，他把系统屏蔽了。就算这具身体死了，他也……
突然，萨麦尔感受到他勉强地扶着吧台站起来，用极慢的速度离开这一块奶味儿压制，当脱离核心区域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祁溯雪被奶味儿的雄虫攻击性信息素吸引。
很甜。
于他而言，像是快渴死的虫突然看到了水，即便是攻击性的，也让他想不要命了地去靠近。
不行，祁溯雪对自己说。
祁溯雪讨厌这种本能对秦舟渡的渴求，这超出了他对秦舟渡划定的范围。
他这辈子都会是虫族最厉害的军雌，用生命守护秦舟渡。秦舟渡本就厌恶他，他绝对不能表现出对秦舟渡的感情。否则……虫皇会容忍一个痴恋看着他的军雌，坐在帝国统帅的位置上吗？
祁溯雪用极大的自制力，克制住了他的本能。
好在萨麦尔狼狈离开后，秦舟渡不再释放攻击性的信息素，奶味儿渐渐变淡了。
然而祁溯雪没能得到片刻喘息，醉酒后失控的回忆山呼海啸般袭来，恍然间出现一只亚雌模糊的身影，让他眼中迷茫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汽。
秦舟渡解决玩家还算解决得干脆，但是看到上将紧绷的身体时，突然心悸了一下。
上将是来酒吧，没穿他又冷又硬的军装，只是简单的衬衣和长裤。他把白衬衣的袖口挽起几折，露出结实匀称的手臂。
而当他释放信息素的时候，明显看到祁溯雪从肩到背，以及小臂，肌肉都拢起一个锐利蛰伏的弧度，看着就让他心惊胆战。
祁溯雪闻到过他的信息素，应该认出他是谁了。
这是要……揍他吗？
但是看在他雄父雌父以及内阁老臣们的面子上，大发慈悲没有揍他，让他自己赶快滚？
秦舟渡觉得应该是这样。
秦舟渡想说什么，解释一下，然而目前的情况似乎多说多错。讨厌他，他就利索地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于是秦舟渡起身，将移开视线之际，却看到军雌垂首，一滴眼泪，啪嗒一下从半空坠落。晶莹剔透的水珠掉下来，摔到酒吧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四分五裂。
秦舟渡将要离开的脚步，刷地一下就被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