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送单
单子越接越远，上路之后见到的人越来越多，碰到的同行也是如此。
他有一回上路，路上碰见一对男女似乎在吵架，说话声音都偏大，他多看了几眼突然听见有人说：“别这样，别这样，不能打架的哦！”
定眼一看竟然是他的同行，也是个外卖员。外卖员似乎还带着点口音，说话有些俏皮，引得路边其他人也看过去。
那对男女也不吵了，看着外卖员哭笑不得，余晟也放下心来，看向那位外卖员的眼神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慢慢地他发现了，这一行中的人才辈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之前遇到过社牛的，有什么都会做的，还有像他这样开着汽车上路的……
不过他没有别人那种十八般武艺，他就是个初学者，只是认认真真接自己的单。
几天之后，他接了个大公司的单子，外卖还挺多，要是骑小电驴还不一定一次性能带得了，余晟开车取了外卖后上路，本来开的好好的，哪成想车半路没油了。
仔细想想，这车里原本的油也用的差不多了，他自己没注意，想着找人来加油，但又想到后座的外卖。
余晟没他法，只能半路把车靠边停下，看了看时间和距离，他决定徒步送过去。
这么多东西一趟根本送不完，更何况余晟第一遍送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赶到人家公司和那位负责人说明情况，对方看他一脸汗水，全身的衣服都糊在身上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
余晟放下东西，准备去拿后面那一趟，建筑楼中的电梯突然开了，余晟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那位同学！”
余晟脚步一顿，转头对上张强的目光，张强：“果然是你啊，我就说我没看错吧，同学，你怎么一身都是汗啊，这是干了什么？”
余晟：“我……”
他对上另一个人的目光，话音彻底顿住。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种奇妙的缘分，两个人一旦遇上了，后面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多，甚至距离会越来越近。余晟现在是有点相信这类型的说法。
他满身汗水，默默低头降低存在感。
然而他的样子，其他人不可能注意不到他，张强身后的任汀开口：“送外卖。”
张强：“送外卖？”
任汀目光落在桌上的塑料盒饭上，又落回余晟身上，任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革履，浑身打理得整整齐齐，相比之下，余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身上脸上都是汗，额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软趴趴黏在额头上。
被这么看着，余晟撇开眼，有些无措，他说：“那个，还有一些没有拿来，我先去。”
说着转身就走，任汀：“等等。”
余晟下意识停下，但没转身，任汀说：“剩下的在哪里？”
余晟慢慢说了个地址，任汀：“王安，你去拿。”
王安就是和余晟说话的那个负责人，此刻被点名说：“是。”
见他要走，余晟忙叫住他：“等一下！”
他语气很急，王安也停下，其他人目光落在他身上，感觉到任汀看着自己，余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王安：“这是车钥匙，剩下的我都放在后座。”
王安：“好。”
他走后，大厅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张强上前拍拍余晟的肩膀：“小朋友，可以啊，小小年纪业务能力广泛，比我还能吃苦，不错不错。”
说到“小朋友”三个字，任汀投去目光，张强话还没说完，任汀先开口了：“跟我过来。”
张强：“干嘛，我话都没聊完呢！”
他看着任汀转身就走，转头跟余晟道了句别就跟上去，余晟还没缓过神，张强：“你这么急干什么，这不是你的学生吗，你看他的样子，浑身都湿成什么样子了，我真怕他脱水啊，你就这么走了？也不管管！”
任汀停下脚步，转头掠过张强，对余晟说：“不过来？”
余晟还在看订单的情况，他闻言抬头，直直对上任汀的目光，余晟看了一秒又微微低头，任汀再次说：“过来。”
余晟这次抿了抿唇，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跟上去，和任汀保持一米远的距离，直到上了电梯，张强也想跟着上去，却被任汀看了一眼。
张强：“干嘛？”
任汀：“不是去外面？”
张强：“不是我们一起去？你现在回去了，我不也跟着回去？”
任汀：“你先去。”
张强：“？”
他站在门外，看着毫不留情关门的电梯，张强：“……”
张强奇怪自言自语：“这就是你的学生吧！怎么刚才看我的眼神像是我要抢他老婆似的。肯定是我感觉错了。”
电梯内就只有余晟和任汀两个人，二人站着两个角落的位置，主要是余晟离得远，他余光见任汀摁了二十楼的电梯，微微发愣。
出了电梯门，余晟跟着任汀身后，亦步亦趋，任汀带着他站在门前，停下脚步，余晟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这层楼的布置上面，没注意到任汀，直接撞了上去。
余晟疼的皱了皱眉，男人的脊背宽阔，站着十分稳当，余晟撞过去也八风不动。余晟立刻反应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任汀：“没事。”
他捂着脑袋皱眉仰头，却见任汀已经进了门，余晟在门口踌躇一番，抬步进去。
进去后，任汀递给他了一些东西，低头一看是毛巾和干净的衣服，任汀：“那边有浴室，先洗个澡，别感冒。”
余晟被推进浴室里还有些懵，他看着周围的布置，有些后知后觉想到……这是任汀的办公室吧，原来叫他上来是为了这个。
心里记挂着还没送达的外卖，余晟澡洗的很快，他出来后任汀正坐在办公桌上似乎在工作，听见余晟出来后望过去，余晟穿着的是任汀的衣服，有些宽大，袖子很长，衣摆也盖住了臀部。
余晟格外不好意思，没等任汀说话，他先开口鞠躬道谢：“谢谢教授！”
低头时微敞的衣领下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锁骨，任汀的视线顿了顿，又移开说：“换下来的衣服可以先放这里，我这里有洗衣机。”
余晟大概也明白任汀不习惯有全是汗的衣服放在他的办公室内，说：“谢谢教授。”
任汀：“没事。”
他们的距离有些近，余晟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样，余晟鼻翼小幅度动了动，脸有点红，任汀说：“我还有些工作处理，你稍等一下。”
余晟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您忙吧，我先去看看外卖送到了吗。”
说着他转身准备离开，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见任汀工作的时候格外安静，背面是整面的落地窗户，正对着阳光，这里各种东西的摆放应该有专门的设计过。
余晟观察过，这里不止有浴室，还有几个门，大概也是休息室，看起来给人居住的设施格外齐全，也不难猜到主人经常会在这里过夜。
光是这一面窗户，余晟就能想象到如果是住在这里，还能看见早晨的余晖和旁晚的晚霞，这个高度望去，一定是十分美丽的景色。
任汀的办公桌上东西很简洁，除了一些必要的办公用品之外没有其他东西，旁边还有个书柜，专门用来放书的。
余晟看着看着出了神，反应过来任汀不知何时抬起头看他，余晟顿时说：“我，我先下去了。”
说完逃似的跑出去。
跑到电梯前他又犯了难，上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层楼的电梯看来是要专门的卡才能启动的，他站在电梯口犹豫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任汀已经来到他身后。
修长的手指夹着卡贴在感应处，滴了一声响起，任汀说：“可以用了。”
余晟：“谢谢。”
任汀：“不客气。”
他把卡递给余晟，余晟盯着卡没接，任汀说：“等会儿上来拿衣服。”
余晟：“啊。”
他这才接过去。
急匆匆下了楼，王安已经把东西拿回来了，余晟也跟着清点，确认没有少这才安心：“谢谢你了王先生。”
王安：“没关系，这都是我该做的，对了余先生，你的车老板已经让人拉走了。”
余晟：“啊？”
王安：“现在应该已经在车库里了，等下我带您去取。”
余晟：“刚才说，你的老板是任汀，任教授？”
王安：“对啊。”
张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对啊，这家公司是我和你任教授一起开的，有几年了。”
余晟吓了一跳，被张强安慰似的拍了拍肩膀说：“还真是小孩子啊，胆子那么小。”
余晟余光见王安也没吓了一跳，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偏开身体避免触碰，张强：“你这一身……是任汀的衣服吧。”
余晟点头，张强又说：“我就说，那么着急叫你上去干什么，唉，你们任教授还真是人美心善啊。”
没等余晟开口，张强说：“不过不用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个性格，看起来教书严格什么的，实际上最心细，别因为这个有压力啊。”
余晟低头：“我知道了，谢谢张教授。”
张强：“不客气的，欸我跟你说个八卦啊，你看任教授这副样子，他前段时间订婚了你知道吗。据说对方啊，还是个小他很多的人。这不是，我上次就看到你们那个样子，我看你又面生，就以为他把未来老婆带到办公室了，这话我就跟你说啊，你别传出去，否则你们任教授生气了，那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余晟皮笑肉不笑应下，心道既然知道这样的八卦要是传出去被任教授知道会很难办，那为什么还要跟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说啊！
张强不知道他心底那些弯弯绕绕，只是揽着他的脖子说：“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觉得你和任汀站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有种他和未来老婆的既视感，我就认错了，跟你解释下，别往心里去哈。我们这个教授，没你们想的那么古板，也大不了你们多少。”
余晟点头，还没开始挣扎张强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嗤笑：“他还真是了解我，走吧，我带你上去。”
余晟：“？”
张强：“二十层以上就是我们老板的休息和办公区，上面有专门设的密码锁，要么输密码要么刷卡才能进去，就怕你上不去，你衣服不还在任汀那里吗？”
走到电梯口，张强说完，就见余晟拿出卡滴了一声。
电梯门开了，张强：“……”
他不可思议说：“你哪来的卡？任汀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