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一个月司机
云清寺。
山上的墓园。
天色阴沉，零星飘着看不见的毛毛雨。
湿凉的冷空气，弥漫在白蒙蒙的雾气之中。
隐约可见山的轮廓，显得虚幻。
墓碑的前面，站着一位身穿黑色衣服的老人。
他身后的十米之外，并排站了十几个年轻、魁梧的黑衣人。
像是保镖的模样，周围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鹿雨嫣慢腾腾地停车熄火。
“呃，老板，您去忙吧，我在车上等你。”
邝辰屿打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说道：“你也去。”
鹿雨嫣抓了抓头发，“我就不去了。”
邝辰屿打开主驾的车门，一把拽住鹿雨嫣。
力道之大，她来不及反抗。
被蛮力拽下车的鹿雨嫣，一脸的不情愿和不耐烦。
“我去干什么？”
邝辰屿推了推墨镜，指了指那一横排保镖的位置，“你站在那等我。”
抬头看了一眼，鹿雨嫣不自主地缩缩脖子，收紧窄窄的双肩。
“不是，老板您说的是当司机，可没让我当保镖啊。”
邝辰屿左手拿着一束白色的花，右手拉着鹿雨嫣就往前走。
“我怕你开车自己跑了。”
就这样被他一直牵着走。
鹿雨嫣不认同地耸耸肩，“我傻吧，这种车也敢偷。”
像随意对待一只小动物那样，邝辰屿把身型偏瘦的鹿雨嫣，扔到排尾那个保镖的旁边。
鹿雨嫣前后晃了晃，努力地站稳。
嘴里小声说了一句，“暴力。”
邝辰屿阴沉着脸，不苟言笑，“比你差远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车的方向。
鹿雨嫣小声切了一声，“小气。”
知道他在说开车时，被颠来颠去的事。
邝辰屿淡淡的一声冷哼，“不但小气，而且，睚眦必报。”
鹿雨嫣乖乖地站在保镖旁边，不再说话。
邝辰屿对着保镖命令了 一声，“看好她。”
保镖郑重其事地点头，“是的，少爷。”
鹿雨嫣翻了一个白眼，看了看不远处，石碑旁站着的老头。
呵呵！等着吧，有人会收拾他的。
邝辰屿仿佛识破了她等着幸灾乐祸的内心戏。
用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理了理，鹿雨嫣被风吹起的凌乱的额前碎发。
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邪魅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威胁的意味。
“你乖，晚上我们再继续说清楚。”
鹿雨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
“喂！邝辰屿你还磨蹭什么呢！”
这是电话里那个中气十足的男性声音。
墓碑前的老头在喊他了。
“来了，爷爷。”
邝辰屿转身拿着白色的花，走到墓碑那里去。
鹿雨嫣打量着旁边的高个子保镖，他站得笔直，眼神冷酷。
她小心翼翼地八卦道：“哥哥，少爷去给谁扫墓啊？”
保镖根本不看鹿雨嫣一眼，一脸严肃，目不斜视。
“不能议论主人。”
冰冷的声音，像是某种特定的程序般。
鹿雨嫣用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胳膊。
“你是机器人吗？”
保镖一动不动，不再说话。
鹿雨嫣又问，“请问你怎么称呼？”
保镖还是不说话。
鹿雨嫣眨着眼睛，抓抓头发，“让我猜猜看。”
“你叫大山，他们以此类推，二三四五六山——，最后的叫小山，对不对？”
保镖不说话，但是眼睛动了动。
鹿雨嫣继续说，“那你就是小山，我看小哥哥你长得最年轻、最帅气，肯定是小山了。”
保镖的嘴角略微动了动，但是没说话。
鹿雨嫣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你不方便回答，点一下头就是我猜对了，摇一下头，我就继续猜。”
被她猝不及防地凑近说话，保镖肤色偏黑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色。
他轻微地摇了一下头，若有似无。
鹿雨嫣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认真地点点头。
“嗯我知道，你的工作性质特殊，不方便说，我也没有恶意，只是，只是，唉——”
鹿雨嫣转转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保镖。
接着小声说：“只是你们少爷欺负我，我又没有能力反抗，想试试看谁能帮帮我，我知道前面那位和蔼的老人是少爷的祖父，我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束，结束的时候，我看有没有机会，请老人帮帮我，逃离少爷的控制——”
保镖突然小声说，“老太爷和少爷在给老爷和夫人扫墓，应该不会太久，老太爷对少爷很严格，你可以试试请他为你主持公道。”
鹿雨嫣感激地点点头，“你们少爷是个孤儿啊？”
保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眼神看着前面。
鹿雨嫣抬头看见那位步伐矍铄的老人走过来。
花白的头发，黑色的衣服，深灰色的围巾，戴着深茶色的眼镜。
他的样子好像有点生气，重重的脚步走得很快。
邝辰屿跟在后面，一脸严肃。
“我说过了，你这混小子，没有带孙媳妇一起，就不要给我回家了！”
老人的声音很大，语气很强势。
邝辰屿眼神复杂，僵着一张苦瓜脸。
“爷爷，您保重身体。”
老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邝辰屿。
“你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邝辰屿惯性地收住脚步，“听明白了。”
老人皱着眉头，“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
“一个月之内不给我带孙媳妇回来，我收回全部的股份，捐给残障儿童救助基金会！”
“啊？”
“啊什么啊！你给我看着办！”
老人迈着雷厉风行的大步向前走去。
一排保镖齐刷刷地迎上去，有的去开车门，有的去撑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雨嫣竟然看到，老人上车之前，远远地看了自己一眼。
邝辰屿一直扶着老人上车，小心地关好了车门。
“爷爷保重，司机慢点开。”
其他保镖也上了其他的车。
目送着老人的车队离开以后，邝辰屿才向鹿雨嫣这边走过来。
鹿雨嫣愣愣地看着有点落寞和沉重的人。
“走了。”
邝辰屿招呼一声，迈着长腿向他的车走去。
鹿雨嫣赶紧追上去。
邝辰屿一言不发地坐在后座上沉思着。
鹿雨嫣起车，打开温度正好的空调。
“老板，去哪里？”
“曦晨花屿。”
“你名字的小区啊？”
这一次鹿雨嫣正常的速度发动了车子，没有颠簸。
“鹿雨嫣，今天先结一半定金，你给我当一个月司机，另一半月底结。”
他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