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伯桁真的很土
“我爷爷思想比较古板,是那种典型的旧社会大家长,他不允许小辈有什么忤逆的行为。我奶奶是留洋归来的大小姐,知书达理但不守旧,媒人介绍了他们认识,她不喜欢大宅院生活,可是那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抗拒不了。
我爸爸在两种不同的教育里长大,但他更像奶奶,上大学的时候爸爸认识了我妈妈,我妈家境不好,但是人很聪明,又独立,他们自由恋爱遭到了我爷爷的反对,那一年奶奶去世了,所以亲戚们都在传我妈妈克亲,我爸爸执意娶她,为了不让妈妈受委屈,公司在爸爸手里扩大了差不多十倍,他就是想证明就算不联姻他也可以。
现在一些惠及长远的策略都是我爸爸留下的,可是这并不能打消我爷爷的偏见,他这个人,他不满意,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他始终觉得,既然随便娶一个都能做得这么大,要是娶个门当户对的,肯定会更好,他们都选择性地忽略了我妈妈的功劳,在我爸那个年代,我妈妈就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律师了,上过报拿过表彰的,她帮了我爸很多很多。
我小叔是我爷爷弟弟的遗腹子,小叔仗着我爷爷疼他,胃口越来越大,最后盯上了家族的生意。”
伯桁自嘲地笑了笑。
“你猜我爷爷怎么说,他说我爸永远是小叔的长兄,会照顾他一辈子,但有了自己的小家就不一样,女人吹耳旁风久了,家里生意就变成我爸一个人的。
他不明说,我也没亲耳听到,但我完全能想象到我爷爷的语气和说法,我二叔三叔跟我爸一母同胞,就是因为我爷爷的这种暗示,兄弟之间出现了裂痕。他们都觉得我爸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可公司越做越好,他们的分红明明越来越多。
我小叔,他想杀了我妈妈,我爷爷知道,他默许了。但那天我妈妈不舒服,爸爸叫我陪她去药店抓点中药,结果是我爸爸出车祸去世。可笑的是我爷爷没有责罚我小叔,反而咬死了我妈妈克亲,借机把她逼走。那是我的亲爷爷啊···”
“那时候你说你喜欢我,你知道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我想把你藏起来。”
伯桁低着头给温岁夹菜,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想过接受你,想过很多次,可是答应吧,怕他知道我喜欢你,不答应吧,怕他知道我想保护你。
直到我爷爷暗示,可以把霍家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孩子养着玩,我才敢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想法,岁岁,我真心喜欢你。
之前每一次跟你道歉,我都在忏悔,和你在一起之前没有让你好好了解我们家的情况。
本来以为可以一直装下去,我也没想到我小叔那么快又忍不住,我要是说我也差点死在他手里,但他仅仅只是被我爷爷骂了两句,你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我爷爷自认无愧于自己死去的儿子,却怕让弟弟的孩子受了委屈愧对与他。”
温岁早吃饱了,伯桁带的食物分量都很足,他恶狠狠戳着鸡翅骨头,然后伸手捏了一把伯桁的大腿。
“你要这样说,那我未经同意喜欢你追你,我是在性骚扰?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就是家里人辣鸡了点,你又不割我肾又没骗我婚,连小三都是被人捏造的,早点说不就完了。你爷爷再横,他还能活多少年?你小叔连家里人都敢动,他在外面指不定什么样呢,找到证据送他几十年牢饭给你爸报仇顺带气死你爷爷。
我又不怕那些,两年啊伯桁,你什么也不说,是不是我不生气的话你还打算一直沉默下去?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你给点养分我可以变成食人花跟你一起战斗。
知道我为什么住院吗,本来就得不到足够的信息素安抚,我还要看着我大哥公司的剧捧沈原,我二哥首次拍剧跟沈原搭档,我喜欢了那么久的男朋友跟沈原传绯闻,就是因为难受的事扎堆来找我,我才受不了了的。
要是当时林年来一句他是沈原粉丝,我真的会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我还一直觉得我现在是在做梦,或者死前的回光返照,我好怕你们的关心都变成假的。”
伯桁一把抱住温岁把他扣在怀里,“以后都不会了。”
“松开。”
温岁把头撇过一边,有点怕伯桁看见他含在眼眶里那些泛着心疼的水花。
“我因为这些委屈都差点熬不过来,你又是怎么忍的这些年,你爷爷怎么能这样啊···”
“岁岁?你怎么哭了?我不是在求你同情,岁岁,你别哭啊···”
伯桁手忙脚乱地给温岁擦眼泪,温岁的泪腺就好像被刺激了一样,一直往下掉珠子掉个不停。温岁在心疼伯桁,也心疼他自己。
本来可以好好谈的恋爱,被整成什么样了啊,这老头拆一对又拆一对的怎么还没被雷劈死。
“谁同情你了,我是在为我的大好青春感到惋惜,要是没有这些社会垃圾,说不定你爸妈会生二胎,可能还有三胎,那你就可以把家产甩给你的弟弟妹妹,时间都拿来陪我,哪像现在,谈了分分了闹,某人说要追我却还是要忙于工作,趁吃饭的时间才能聊点正经的。”
温岁嘴硬,伯桁知道他听了难受还没消化掉,只能抱着他释放信息素,一下一下顺着毛。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妈妈现在在哪里,她知道我们···她知道我吗?”
伯桁想了很久,让温岁可以确认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复杂到伯桁不想任何人卷入,如果伯老头能说出让伯桁把他当小情人养着的话,就不会在意是养一时还是一世,因为他最后总会往伯桁身边塞个他认为的出身高贵清白门当户对并且好拿捏的,比如喻恩。
“十年前我还只有十几岁的时候,有一个轰动全国的新闻,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f市事件。”
“我知道,林年学的是汉语言,有关这件事的相关报道后来成了他们的阅读题,我看过。”
温岁还记得他和林年凑在电脑桌前在浏览器搜到的图片,虽然都做了打码处理,但依旧触目惊心。
“f市和边境接壤,那批货是境外输入进来的,初期检测根本不达标,本来已经退了回去,但y国那边说那根本不是他们的货物,不愿意接收,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经手那批货的是y国的走私团伙,当时就有人猜测是y国不敢惹那群人,所以把问题抛到我们这边,后来不知怎么的检验突然又过了,结果就是那批来路不明的货在港口发生了爆炸,幸好当时港口的负责人严谨,强烈要求进行三次筛查,不通过就不允许流入,不然死伤会更惨重。”
温岁的脑子跟上了,思路也跟上了,每一步他都跟上了,“不会有你小叔的手笔吧···”
“嗯,他手下的公司一直在亏钱,都是总部补上的。那批货本就有问题,我小叔酒桌上脑袋热被人哄着签下了购买协议,再次质检的时候钻了y国法律的空子,他们在里面混进了合格的货物,y国那边通过了检测,但进国内的时候被拦了。爆炸发生时那附近有一名军官和教授带着几个海事大学的学生在参观,还有很多的工作人员,他们把隐患挡在了港口,却再也回不了家。”
“我以为你只是想把叔叔打下的江山夺回来···伯桁,你···”
“没那些钱我也不怕他们,我有本事,养得起我们两个。”伯桁淡淡地说。
“但我要拿到伯氏的股份,只有掌权者不再是我爷爷,我小叔才真的能被绳之以法,而且我爷爷老了,旧社会那一套放在现在根本不合适。
不处理完这些事,我就还是会怕你受到伤害。当初事情他本就应该担责,但我爷爷从中周旋,找了最好的律师证明我小叔是在喝醉酒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的字,最后还是把他保了下来。”
“你怕他急眼了杀到我头上?”
在温岁的认知里有钱人最坏也就是霍天骄那样,随意搞大omega的肚子不负责,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塞给霍柏霆,整天不是花天酒地找o就是赌钱,他真的很难想象有的人能黑暗到这份上,上一个令他想不通的还是沈原。
“那你小叔和沈原的妈妈,真爱?”
伯桁笑了笑,揉了一把温岁脑袋上的杂毛。
“那种人你相信他有什么真爱,□□交易罢了,所以当初你想进这个圈子你的哥哥们态度那么强硬,就是怕你傻乎乎的被人当成资源卖了都不知道。”
“我要消化一下。”
温岁闷闷地继续拿筷子玩着鸡翅骨头,他以前老觉得家里人还有伯桁什么都不跟他说,现在一下子都说了,他又觉得信息量过大,三观被冲击得有点厉害,要是大哥在的话,肯定能非常冷静地把这里那里分析得很清楚,然后补充自己的见解。
“你要把你小叔抖出去,涉及到的人很多吧,你是不是要得罪很多人?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担心你。”
“他那些狐朋狗友不足为惧,最要得罪的就是我爷爷,所以我担心你。我妈妈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我没敢找她,她也一样,等事情忙完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我现在才知道我大哥口中的责任真正担起来有多重,管那么多事已经够累了,遇上那种专拖后腿的,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害人不浅的害群之马,怎么没被雷劈啊。”
伯桁早就习惯了,父母不在身边的那些年里,他一半的时间在想事业,一半的时间在想死,温岁出现以后,他才又看见了光,只要有温岁在的地方,他永远不需要当那个冰冷阴戾的伯桁。
“岁岁对我今天的表达满意吗?”
温岁哼哼两声,“姑且满意了,其他的以后久不久了解一点,我问的时候你要说,不许冷着我,我又不是菟丝花。大不了我也去学着做生意,那我大哥会乐死,我要做得比你们都厉害,然后一手碾碎那些坏蛋,给我的员工发很多很多的工资。”
“好。”伯桁轻松地笑出声,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最放松的一天。
“不过我现在还是要把剧拍完的,不能半途而废耍大牌。”
温岁突然想起了点什么,“那喻恩···”
两人四目相对,然后都轻轻地笑了。
温岁觉得他多虑了,就喻恩那个小傻子,家里刚安排完对象他就跑出来找男朋友了,能指望他知道什么。
“岁岁,可以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吗?”
伯桁突然求他,温岁无奈了,这种时机,换了别人卖完惨应该各种提要求或者pua,要不然也得滚一圈完成生命的大和谐,他怎么就惦记这点事。
不过无语过后是扑面而来的高兴。
伯桁真的只是在跟他倾诉以及沟通,他有在改变了。
温岁一边掏出手机一边给他记了几笔大红分,“别以为放出来了就没事了,坦白从宽最多给你多加几分,你倒欠的还多着呢,一个月几个月回一次家,你当你是大禹啊。”
“嗯,谢谢岁岁大人有大量,我知道错了。”
“知道个屁,随随便便就认错很不真诚的。”
温岁还在装凶,但是压根装不了多久就别别扭扭地说着关心的话。
“你这么忙的话明天就别来了呀,这里距离市里那么远,你来回得耗费多少时间,我们来日方长,不急的,拍戏那个事我就开玩笑逗逗你,我管我的事业,你管你的,不用为了哄我开心迁就我。”
“不是迁就,我爱你怎么都不迁就。今晚只是要开个线上会议,这边网络不稳定,我爷爷叫我留在d市陪喻恩,我知道你也在这里,已经事先跟喻恩对好口供了,过两天就是真的得去处理一点事情,可能会离你比较远,明天我再过来给你补个标记。”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温岁突然有一点难过,他们总是聚少离多,以前是,现在还是,他就是很想生活简单点,幸福点,但是好像总是有很多的阻碍。
“我们不会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获得幸福生活吧,我怕我撑不住。”
“你走一难,我走八十难,不用害怕。”
“你看你,我刚说了我要跟你并肩作战,你又这样。”
温岁捏着伯桁的脸往两边拉扯,他就是要趁现在好好造作,捏了半天才小声地问,“你要我走哪一难。”
伯桁注视着温岁,“当然是遇到我的劫难。”
“太油腻了,还土,要好好进修一下情话,下次多说我爱听的。”
温岁望进那双眼睛,嘴唇贴了上去。
“你才不是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