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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章可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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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小守卫吓得往后一跳。张东来也变了脸色,这么严重的事件他已有几年没碰上了。惨叫声从巷子中传来,伴随着兵刃撞击声大作,两人抽出佩刀赶忙上前查看。

    张东来大喊:“郡卫在此,都放下武器!”以他的经验,前半句大概率能保住性命,毕竟在首府打杀守卫,连议员都要慎重。至于后半句,不过是在尽职而已。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刚才的惨叫声,竟然再无人出声。只有兵刃撞击声愈发频繁,和他熟悉又陌生的利器入体的声响。

    巷子里光线暗淡,借着月光和手里的火把,隐约看见三四个身影晃动,地上还躺着两人,其中一个少了一只手臂,一动不动,看起来已晕死过去。另一个靠在墙边正扎紧大腿处的伤口,裤管已被血染透,身下地面的鲜血还在扩散。但那人一声不吭,抬眼看了赶来的两人,却毫不在意,继续给自己止血。

    “郡卫在此,何人敢闹事!”张东来鼓起勇气又喊了一声。依然无人理会,如此场面已不是他能掌控,而他身边那个策马扬鞭要阵斩敌将的“英雄”,已经被眼前的画面吓得面如土色,举刀的手抖如筛糠。

    “快去叫人!”老张低吼一声,心里叹了口气,毕竟还是年轻人,照顾照顾吧。

    “啊?哦哦哦好。”小守卫才从惊恐中缓过劲来,踉踉跄跄跑去找人。

    张东来见过械斗,但眼前几人互斗的景象却像是“战场”,那几个怪异的武器,招招都是致命,甚至以命换命来逼对方撤招。张东来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一咬牙,准备上前制止。刚一抬脚,“咣当”一声,一块铜牌落在张东来脚前,火光照耀下,铜牌面上咧着嘴的凶狮刺入双眼。张东来愣在当场,不自觉得咽了口水,冲地上坐着的人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心中有些窃喜,命没丢,饭碗还保住了。

    坐在地上的伤者没有理会离开的老张,不停地在身上四处抓挠。他转头看向混战人群,没想到那个长手长脚的家伙这么难缠,这种角色要是在他们狼牙,一定会是个好手,可偏偏只是密报处的一个小小情报员。到目前为止他还很有自信,同伴可以完成今天的任务,将他格杀。

    “吡啦!”后背又被拉开一道口子,汉斯非常后悔把各种药粉和小工具给了约书亚,否则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狈。打虽然是肯定打不过,但凭借那些小东西,至少保命还绰绰有余。可如今倒好,随时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

    昨天才把三溪县藏有南晋兵器的事汇报上峰,刚准备动身南下佑护找约书亚,就被这些杀手给缠上了。如此训练有素,还有敢在剑南国首府行凶,用手指头想想也知道这帮人来头不小。但是究竟为什么呢?

    “当!”汉斯用套在手臂上的铁袖再次格挡开远处小个子的铁弹,一个后滚翻再避开左侧毒蛇般刺出的细剑,蹬在墙边的木桶向上一跃,双手扒着屋檐,借着上升之力飞身上了屋顶。剑南还几乎完整保留着大晋的建筑风格,卷棚顶更利于他的敏捷。但同时他也格外注意追在最后头的小个子,他手中的弹弓准头太足,之前就是被打在脚踝才掉了下去。不得不用了最后一包痒粉,消灭两个有生力量,才得以保住性命。

    身上的伤口在不断的撕扯下,痛感越来越强。他必须尽快想出逃生的办法,否则连明早的太阳都没有机会看到。环顾四周一眼,汉斯大致确定自己的方位,然后一扭身向西南方跑去。后边三人穷追不舍,小个子还不时抽空打出一弹弓,但汉斯吃一堑长一智,行进路线曲折不说,还不时在屋顶间来回跳跃。

    不一会几人追到光武城西南角,此处白日是个水产市场,从西江甚至东边海上运来的水产在此处贩卖,残留的鱼腥味即便在夜里也经久不散。

    “要当心,他往这里跑肯定有目的。”追击的三人边跑边低声交流。

    “这里环境杂乱,如果有爪钩,找合适的地方上城墙不难!”小个子沉声道。

    另外两个闻言一皱眉,如果真让他上了城墙惊动守军,那可不像城内巡夜的守卫好应付。三人提起精神,紧盯前方的身影,不敢丝毫松懈。忽然汉斯从屋顶跃下,在地上几个滚翻卸掉冲劲,往另一侧堆放货架和杂物地方跑去。

    “果然”三人也下了屋顶,小个子往前再奔出数米后,却又爬上另一侧的房屋二楼,心中估算着到城墙的距离,忽然停下,默默平复呼吸,取出一个铁弹放到皮兜。

    另外两人也不意外,继续咬死不放。眼看离城墙越来越近,汉斯冲着一辆停放的马车,两步跃起,右手一撑,上了车顶,再跳向左前上两米多高的货架,回头望了一眼,追击二人也已跳上马车。汉斯全力往前一跳,腾空时作势要抛出爪钩。身后两人跃上货架,一人持细剑,一人拿长刀,也要跟着跃起出手。

    突然,汉斯一个转向,手中物件竟然向他们掷来。

    有了断手伤腿同伴的前车之鉴,尽管觉得汉斯这个动作不可理喻,但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立刻以手臂护面。但他们没等来漫天粉末或是药水,只听“咄”的一声,一个爪钩钩住了货架。汉斯身体开始往下坠,他在空中使出最后一把力气。

    “咔啦”竹制的货架被扯得向前倒去,货架上两人叫声“不好”,脚下无处借力,直愣愣摔了下去。不待汉斯欣喜,一颗铁弹破空而来,直取汉斯眉心。人在空中,躲避已是不及,汉斯唯一能做的只有双手抱头,“咔嚓”钻心的疼痛从左手前臂传来。还不及喊叫,卟嗵一声,汉斯掉入一道两米多宽的水沟中,强忍手臂剧痛,汉斯赶紧调整姿势,手划脚蹬,顺着水沟游进一道阴渠。

    等坠落的两人挣扎爬起,和追来的小个子一同查探时,早已没了汉斯踪影。

    “该死!一开始他就没想上墙。”

    “阴渠通向城东烂桃河,我去那找,你们把伤员带回去。”小个子下令道。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去。

    “哗-哗-哗!”水流声规律的起伏,配合着摇橹的节奏,如大小不一的两个编钟齐鸣,一快一慢一高一低,纠缠升落,和雪落入花丛,雨敲打蕉叶一样催人好眠。约书亚舒服得深吸口气,想挪动一下身体,但刺骨的疼痛立刻从全身各处传来,他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坐起来,但胸口就像被人捅进了一把刀子,又重重地摔在床上,再次引起来全身的剧痛。

    他终于不敢乱动,喘着粗气等待痛感消退。过了好一会,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光线,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逼仄的小屋里,摇晃的光线和窗外的流水声帮他确认这是个在一艘不大的船里。

    身上盖着粗布的被子,房间里面只有粗制的松木桌椅,桌上器具也只是质地普通的黑瓷。门外窗外有人走动的声音,但约书亚没有叫唤,只是在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他非常确定自己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因此只能昏沉的脑袋里找找,看有什么能为他提供一些线索。

    昨晚落下悬崖,他利用不知道谁抛来的长竹,拼命减弱下落的速度和力量,但因天太黑,直接撞上了一棵长在崖壁上树,他手里的长竹折断。之后他记得利用两截竹子不断撑乱藤蔓,稍稍起到些阻拦的作用,但立刻他就一头冲进崖底密林的树冠,虽然厚实的枝叶让他的速度有所减缓,但那些枝条一鞭一鞭抽在全向各处,如受酷刑。再后来,便不省人事。

    看看自己身上遍体的麻布包扎,他心中暗自感谢满天神佛,竟然这样也能捡回一条命,除了有些怀念家里那丝织绷布,他感到了极大的幸福。

    “嗵嗵嗵!”远处有个脚步声越来越大,有人要进来。约书亚还本能得想戒备,但下一刻他就想起,现在不管谁要弄死自己,都实在太容易了。

    门帘被掀起,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双手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碗热腾腾地乌黑液体,和一小碗粟粥。

    “你醒了?”一身水蓝长衫,被一条淡红色腰带从中环绕,下身一条细花裹腿。一头青丝随意的挽在脑后,前额两缕头发分左右,算是农家女子爱美的最后坚持了。女子声音轻柔带着羞涩,略显黝黑的肤色显得健康和朝气。

    “请公子用药吧,这是那位师父留下的。”女子温声道,似乎生怕声音太大会伤到约书亚,“这是那位师父留下的,说对你康复有益。”

    “师父?我师父?”约书亚惊讶得睁圆了眼。

    女子捂口一笑,拿起碗,舀了一勺药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再递到约书亚嘴边:“看他的年纪应该没比公子大多少,应该你们不是师徒吧?何况,他还是出家人?”

    “和尚?花生!咳咳”约书亚没来得感叹自己快成个废人,吃药都得人喂,却惊讶得被呛到。

    “公子慢点。”女子赶紧拿起布帕擦了擦约书亚嘴角,然后又舀起一勺药汤送到他嘴边。

    “不是花生,师父叫毛豆大师。”

    “噗!”这一回不咳了,约书亚直接将药汤全喷了出去,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德凡对着他无情的嘲笑。

    女子聪慧,猜到这里头肯定有别情,也不多问,微笑着再次擦拭好,继续喂约书亚喝药,并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那晚大师和他的朋友将公子送来的时候,公子晕迷不醒,气息孱弱。我们都吓了一跳。但大师说你命大,死不了,只是拜托我们将你带回去好好养伤。将你抬上船后,大师说还有事要办,就先离开了。

    我父亲和叔父帮公子换药时,才知道大师已经处理过伤处。师父说你身子底好,断骨和外伤无大碍,但脏腑和经脉的伤才比较麻烦,能不能完全恢复,得看你造化。”说到这,女子偷偷看了约书亚一眼,害怕这话会让他受打击,但约书亚一脸平静,女子心里暗赞他的心智强大。

    “经脉?是什么?”

    女子闻言手一抖,药汤又洒到约书亚脸上。“对不住对不住!公子勿怪!”女子赶紧拿布帕擦去药汤,感觉心里好像有个泡泡破裂了。

    “公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女子继续喂药,但稍稍转移了话题。

    约书亚想了一会,并没隐瞒:“昨晚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小心药!”女子震惊的张大了嘴,如果不是约书亚及时提醒,又一勺药汤要泼到他脸上。

    好一会,女子才拍了拍胸脯,带着不可置信的口气说:“失礼了!没想到大师说公子‘命大’,一点没有唬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都没死,公子必是有厚福之人。”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约书亚也觉得自己命大,但大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反而没有旁人那般震惊。

    “嗯?啊!失礼失礼,父亲姓章,小女子可贞,今年十六。”女子有些羞赧。

    “章可贞,好听的名字。”约书亚熟练的套路,“花生毛豆和尚有说我是谁吗?”

    可贞摇摇头:“师父只说你受了伤,让我们帮着照看,说你好了之后自会有安排。”

    约书亚点点头,有点拿不准花生和尚意欲何为:“我姓乔,叫乔华。”

    “乔公子好!”可贞答应一句,“不过公子刚才说错了。”

    “嗯?什么错了?”

    “公子已经晕迷三天了,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可贞微微笑道。

    “三天!”还好药已经喝完

    “你们住东海郡吗?”约书亚稳定了一会几经惊吓的心情,算了算时间,如果他们顺江而下的话,应该已经过了佑护。

    “东海郡?那可在北盟呢,我们住在龙门。”

    “龙门?”约书亚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下一刻他瞪大了双眼。

    龙门府!南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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