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望前生
夜深人静，外面忽然刮起了风，下起了暴雨，带着这个季节独有的有寒意破窗而入。
“不要，不要杀我，江夜……你不要再过来了，啊——”
曲晓霜从噩梦中惊醒，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又被闯入的冷风一吹，更是透骨的寒。
四周是一片黑暗，仿佛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那急促的呼吸声，曲晓霜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敞开的窗户看去，屋外暴雨的声音也逐渐清晰。
“娘，娘——”
她叫了两声，都没能得到回应，便只好自己下了床，壮起胆子朝窗边走去。
原本想着赶紧把窗子关上后离开，可就在这时候，一团黑影突然从她的窗前闪过！
“啊——”曲晓霜瞬间惊叫一声，直挺挺地昏迷了过去。
她这一声极其响亮，也将窗外刚刚走过的那人给吓了一大跳，跌坐在了地上。
曲丹和她的丈夫也被这边的动静给吵醒了，拿着油灯便走了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本来今天就烦，晚上又被吵醒了的曲丹声音很是不耐。
倒在了曲晓霜屋外的男人这会儿也赶快站了起来，说道：“我……我只是出来起夜……”
“我刚刚听到晓霜的声音了，”曲丹皱紧了眉头，立刻朝着曲晓霜的屋子走去：“晓霜？晓霜？”
待进屋之后，方才发现曲晓霜已经冷汗涔涔地晕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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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同样没有入睡的还有千重白，他脑中不停回放着今日所看到的场景。
是啊，这里的人根本不把蛊奴当做人来看，再这样下去早晚都会死，不能拖了，他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
想至此，千重白立刻起身下床，朝着江夜的屋子走去。
但江夜屋中的灯火已经熄灭，她早就睡下了。
廊上飘来倾斜的风雨，灌入他单薄的衣衫，但心事重重的人又怎么会感受得到这点寒冷。
他痴立在回廊，内心挣扎着。
正此时，江夜屋内的灯火亮了起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江夜身披着厚厚的斗篷，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有事？”
千重白的眼中满是惊讶：“我……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你。”
是玖。
【他看起来有心事哦。】
江夜又转身往里走去：“有事进来说吧，没事就回去睡觉。”
千重白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然后立刻跟了上去。
屋中，江夜既然起来了，便拨了拨炭火，将水烧上。
听到千重白进屋关门的动静，她平淡地开口说道：“今日在曲家里的闹剧，围观的人可不少，我似乎看到你了，你是因为蛊奴的事情来找我的吗？”
“没错，”千重白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江夜，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说说看。”江夜又拿起了盛放茶叶的罐子来。
“你一定有办法说服薛婆婆取出我体内的役蛊，放我离开哑山。”
“你拿什么来交换呢？”
哑山中的蛊奴有这么多，可从没听说过有一个被薛婆婆解开了役蛊放走的，江夜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太过麻烦了而已，所以千重白开出来的条件要足够诱人才行。
“我曾想过，若有什么事情是你需要，而我又正好可以做到的，或许便可以借此提出今日的话，可我等不了了，”他缓缓说道：“如今，千某身无长物，也给不了你什么，唯有在江湖中的成名之技易容术，若你某天离开哑山，应该用得到。”
“易容术？”江夜来了几分兴趣。
但见灯火交映下，千重白的五官倏然变化，眨眼之间就换上了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江夜从未想过世界上竟会有如此术法，心惊之余，也对这易容术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学习的欲望。
转瞬间，千重白又变成了另一张面孔，这个江夜是见过的。
“青衣道士？”江夜仔细观察着其中的细节。
【简直一模一样，这真的是个很实用的技能呢。】
千重白又换回了自己的样貌来：“拿这易容术，和你换离开哑山的机会，可以吗？”
“我接受这场交易。”江夜眸光微亮，看得出是很满意了。
火炉上传来了动静，江夜转头看去：“喝茶吗？顺便再跟我讲一讲……采花贼是什么意思。”
“啊？”千重白倏然一愣。
“我其实越想也觉得不对，能够成为皇帝的人，就算再怎样糊涂，也不至于将偷花列为重罪，而薛婆婆，应当也不会给一个只偷过花的人下役蛊，”江夜悠悠说道：“既然成为了蛊奴，你以前又怎么可能没做过恶事。”
江夜说的这一番话，仿佛将他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撕碎开来。
“是，”千重白坦然承认道：“我算不上什么好人。”
江夜倒了热茶，二人坐下来，这一次，千重白终于亲口说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时间流逝，窗外，暴雨还在下个不停，一直到黑夜破晓，天光微亮。
千重白的话说完了，江夜也转头朝着窗外看了过去。
“雨就要停了。”
千重白紧握茶杯，睫羽低垂。
“回望前生，我们大概一样，当不了纯粹的好人，也做不成纯粹的恶人，”江夜忽然开口说道：“你后悔了吗？”
这是第二个人问他这样的问题，后悔了吗？
江夜没有听到千重白的回答，她的思绪已经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她经历过的，很多个这样的雨夜。
“漂亮姐姐，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哥哥，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漂亮姐姐……”
“江夜！你还在犹豫什么！”
“别杀我，别杀我——”
“习惯吧，财团养我们，就是用来做这些事的。”
“要动我的孩子，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感染了病毒，他们早晚都会变成丧尸的，财团总不能公然将这些人丢出安全区，引起底层人民的暴动，这样只会更麻烦……”
“难道你们就没有心吗？你们没有亲人吗？为什么要夺走我们的亲人！”
“所以才需要我们暗地里处理掉这些隐患，江夜，你给我记住，我们没时间哭，拿起你的枪来！”
“你们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