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运动会
等高考报名工作终于收尾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月底了，南渝市难得连着一个星期的大晴天——十月二十九日，附中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如期举行，集英楼一楼的高三生多等了两天，到三十一号才集体雀跃起来。
这一天的主要项目就是各班级的万米异程接力赛，一组跑五个班，平均一场比赛要跑半小时左右，再加上准备时间，就是四十分钟左右。
比赛顺序是各班委抓阄决定的，伍越手气不错，抓到了第三组——上午天气稍凉些，大家的热情也都还高涨着。
第一场接力已经开始了，跑道的两侧围满了人，喊着各自班上运动员的名字与加油。
由于只有一个项目，高三各班都是一切从简，没有口号，没有定制班服，也没有准备队牌。
一班参赛的十七人彼时正站在人圈外，被伍越召集起来开着小会。
“梅老师在办公室忙，稍晚一点来……”
“大家吃饭了吗？”伍越和几个女生手上满满地拎着早餐，放在一小圈人中间的桌子上，“没吃的抓紧吃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不能不吃饭，不要等快比赛了再吃，也别吃太饱哈！”
有人笑着挑了个包子：“谢谢班长！就说去食堂吃呢，这下省了！”
“谢谢……”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动手了，附中早上到校早，大部分学生都习惯先到学校上完操，然后回教室的路上再顺便去食堂或是小超市买早餐。
今天运动会特殊，到校的时间可以稍晚些，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没在家吃饭。
“不用谢不用谢，班费买的……吃完早餐的同学自己做一下热身……咱们班是第五个，大家注意好时间，之后广播喊检录的时候按时到位哈，加油！”
“加油加油！”
“……”
伍越笑着看了看周围一圈，注意到稍远处站着的几个人，问道，“江肆，林道阻，你们吃过了吗？”
江肆靠在篮球架上，正跟林道阻在说什么，闻言转头说：“都吃过了，谢谢。”
江肆喜欢早上吃面，双喜路正好有一家面店早上开得早，味道也好，他的早餐大部分都是在那里解决的，林道阻基本跟着他一起。
伍越点点头，视线又稍稍转了下，在某个方向一顿，道：“谢乘，你呢？”
谢乘正在低头看手机，闻言也抬起头：“哦……我还没吃。”
伍越垂了垂眸，伸手从桌上拿了一个青椒火腿饼和一杯豆浆递过去，嘴上说着：“没吃不晓得自己拿吗？”
这语气有些嗔怪，但谢乘笑着接了过去：“谢谢。”
伍越没再搭话，转头去看别的同学了。
罗万科早上也是吃了饭来的，他正捏着一包辣条吃，边吃边走到江肆那边。
“来一口！”他被辣得“斯哈斯哈”不停，同时将辣条伸到林道阻和江肆面前。
江肆皱了皱眉：“一大早吃这个！”虽这么说着，人还是张嘴咬了一口。
“不行……我是又兴奋又紧张……嘶——用这个压一压……”罗万科喂完江肆，又把辣条袋转向林道阻，“你也？”
林道阻摇了摇头，他因为味觉欠缺，所以几乎不吃零食。
罗万科“哦”了声，转而自己又塞了一口：“……你们，都，不紧张吗？啷个我一比赛，就紧张得不行？”
他说的紧张倒也不是害怕比赛，反之，罗万科本人甚至是喜欢竞技的，但是不管多喜欢，一到自己上赛场之前，他心里总是有股说不上的感觉……类似于紧张感。
江肆笑说：“你不是紧张，你是兴奋过头。”
“是……吗？”
林道阻在一旁说：“正常现象，一般正式上场就好了。”
罗万科睁大眼睛，奇道：“厉害啊！你啷个晓得？”
他这毛病确实是这样，赛前几小时紧张地要死，但是一上场预备就好了。
“猜的……”林道阻笑笑，“经验所得，因为我也紧张。”
“哈？”罗万科“斯哈”着打量着林道阻，从头到脚，愣是没看出来这人哪里跟紧张二字沾边，“你哪里紧张？！”
林道阻看了一眼江肆，说：“真的，别人看不出来罢了，我现在就挺紧张的。”
“……”
“……”
罗万科眨了眨眼，再次将拿着辣条的袋子伸过去：“那要不你也来点辣条？我用这个缓解，还算管用！”
林道阻还是摇了摇头，顺便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说：“我一般用这个。”
“啥子？”罗万科凑近一看，只见那只透明的玻璃小瓶里装着半瓶花椒。
“？？？”
“啥——子？！！！”他重复了一遍问句，同时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分贝。
江肆神色也显得有点震惊，眉头再度皱起，声音少有地迟疑了：“花椒？”
“嗯。”林道阻语气淡然，拧开小瓶子的盖子，往手里倒了两颗，从容地丢在嘴中。
“……”
“…………”
江肆忽然想起了之前林道阻面不改色咽下去一大块姜的样子。
罗万科震惊极了，一时忘记了嘴里火辣辣的感觉，愣愣道：“……兄得，牛批！”
不远处跑道边的加油声有些震耳，江肆看着微微一笑的林道阻，心头猛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
“请高三一班参加万米异程接力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请高三一班参加万米异程接力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听到广播，伍越和谢乘准备带着人过去了，梅文卿这时也正好到了操场，陪同他们一起过去。
“接力的顺序都排好了吧？第一棒是谁？”过去检录的路上，梅文卿问。
他身边的体委谢乘举了举手：“我。”
“最后两棒呢？”
“林道阻十六，江肆十七。”
梅文卿扭头看了眼队伍最末的两人，点了点头，又问：“热身都做了吗？”
“做了。”
“好，大家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第二组的比赛已经到了一半，少年的赛场充满着活力，一班的十七人沿着操场边缘走向检录处，一伙人的笑闹声混在了整个操场的热情之中。
检录完毕，每个人领了号码布。
林道阻帮江肆把号码布别在背后，然后换江肆帮林道阻别。
别好之后，江肆突然问他：“你的花椒呢？”
林道阻愣了下：“……玻璃瓶不好拿，在那边包里。”
江肆弯腰热身，兴味索然：“哦。”
片刻，林道阻却突然又伸出手：“之前瓶口开过，口袋里倒下了几颗，要吗？”
江肆定定地看了几秒，伸手捏了两颗，含在嘴里，几秒之后，他的表情变了变。
“……”
林道阻欣然一笑。
第三组的五个班按照接力顺序排了五队，林道阻站在一班队伍倒数第二位，身后是江肆。
接力赛讲究团体，一个人落下来的，后面的人得补上去，因而后两棒基本就是赛点。
前两年运动会，江肆稳拿男生三千米长跑和一百米短跑双冠军，万米异程的最后一棒也都是他，因而这次他当最后一棒几乎是被默认的。
林道阻则是伍越了解过情况之后给他安排的倒数第二棒。
发令枪一声响起，第一棒的五个人都如箭一般冲出去——为了军心士气，接力赛第一棒都会安排爆发力和耐力都较强的，这样保证后面人的好心态。
谢乘不愧是体委，六百米已经算是个小长跑了，他的速度却始终保持着冲刺的状态，其他人虽说状态都差不多，但终究谢乘更胜一筹。
由于开头好，一班的后几棒都比其他班要领先半圈小半圈，但是到第七棒，却不那么顺利了。
第七棒原来的女生今天正好请假了，临时换的人是姜小月。
姑娘看起来就文文弱弱的，跑起步来也是，第一圈结束到时候就已经被其他班追上了。
“小月加油！”伍越在队伍最前面喊，她是下一棒。
队伍里其他人也跟着道：“加油！”
“小月你负责跑完两圈！别的交给我们！”
姜小月脸色极差，看起来要哭了，罗万科手作喇叭状，喊着：“姜小月加油跑完！后面有你江哥冲！”
周围人哄笑起来。
林道阻转头看了眼江肆，这人眼里也有些不明显的笑意，正鼓着一边腮帮子，大概是被麻的。
一班的其他同学在外圈不远处，也纷纷喊着加油。
姜小月听见自己的名字，眼泪一抹牙一咬，提了些速度。
第二圈过来的时候，一班已经落后了前面大半圈。
伍越蓄势待发，冲不远处的姜小月伸出手接棒：“加油小月！快！！”
姜小月已经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了，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往前的。
终于，几秒之后，伍越摸到了接力棒，转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她也是冲刺的速度在跑。
姜小月瘫在了地上，被几个同学扶起来搀到后面。
“江哥你先看一下，我们去准备了！”
江肆面前一下子被塞了个人，他有点猝不及防，也是，就他最后跑，还得一会儿时间。
姜小月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看着人又要往地上坐，江肆连忙扶了一把：“先别坐！站会儿！”
林道阻转过身朝后看了眼，道：“我去拿瓶水！”
说话间，前面跑完休息的几个同学正好过来，将姜小月接走。
——以往运动会都要安排后勤组、文案组什么的，但是这次就一个项目，导致这方面有点疏忽了，不参加比赛的同学都被安排到了跑道的外圈，负责加油呐喊，运动员比赛结束之后没有安排人接应，有也是关系好的同学接一下，姜小月的好朋友正是今天原本第七棒的同学，而她请假了。
林道阻手里拿着一瓶水过来的时候，姜小月已经走远了，他转而递给江肆，说：“漱一下口吧？”
江肆依旧略鼓着半边脸，摇了摇头，声音含糊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