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涌
柳晚初上扬的凤眸闪过一点寒芒似的冷笑，对另一人说：“你最近话是越来越多了。”
“行，我闭嘴。”
另一人倒也利落，用手在嘴上划拉一道，像拉拉链一样，当真一句话也不说了。但这份安静没保持多久，手机的震动声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联系人的名字选择了接听。
慈恩医院明面上负责人的电话。
“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顾崖那边给医院施压，要求换掉李婉的主治医生木临渊。”
接听电话的苏迁骂了一声：“他妈的，顾崖他是有病吗，好端端的换什么医生！”
“具体原因顾崖那方没透露，但态度十分坚决，甚至有威胁的意思。”
苏迁俊朗的眉拧巴成一团，他回头看了柳晚初一眼，敷衍道：“行行，知道了，我一会儿给你打过来。”
说完苏迁就挂了电话。
苏迁早就知道李婉是淮忻的妈妈，因为柳晚初和顾崖的关系，苏迁也挺关注淮忻的。一开始接到电话苏迁还有点为难，后来转念一想，柳晚初在这里，他着什么急？
反正柳晚初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天塌了有高个儿的顶，他就安心当个工具人好了。
苏迁摊手撂摊子：“话你都听到了，你就说吧，要不要换？”
柳晚初沉吟。
“今天医院发生了什么？”
李婉一直是木临渊负责的，真有什么不至于今天才要求换医生，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
“这个简单。”
苏迁立刻让人找来了有淮忻出现画面的监控。画面一直很正常，直到淮忻要离开医院，木临渊相送。淮忻和木临渊一直保持着半米的距离，比陌生人更接近，却也不算亲密。
“木临渊倒是挺看重淮忻的。”
苏迁摸着下巴。木临渊这人他是知道的，外在温和有礼，内在冷漠骄矜，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这么在意病患家属的，还特意送出医院。
嘶。
忽然，苏迁倒抽口气。
镜头画面已切换到医院外面的监控，只见木临渊自然而然地取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淮忻的身上，手还在淮忻肩膀停顿了片刻。
虽然说动作并不出格，只是正常的关心而已，但苏迁始终觉得不对劲。
木临渊什么时候对人这样过？
苏迁忍不住看了柳晚初一眼，心想柳晚初肯定勃然大怒，却见柳晚初神色淡淡，矜贵地立在原地。
“你不生气？”
“不气，淮忻不喜欢木临渊。”
好吧。
苏迁不得不佩服柳晚初的格局，但想来也正常，淮忻跟顾崖一年了，柳晚初要没这点忍耐力，早跟顾崖干仗了。
两人对话不过几秒的时间，监控画面还在继续。
监控是有声的，下一刻猛然亮起的画面和刺耳的喇叭声吓了苏迁一跳，就连柳晚初的凤眸也闪过一丝意外。
他们看着淮忻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身体被惊吓得抖了一下，僵硬在原地，很快就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谁。切换的镜头中出现了顾崖的车，与木临渊、淮忻的身影。
木临渊和顾崖的对话声虽然模糊，依旧让两人听了个大概。
苏迁：“顾崖反应也太大了点吧，就披个衣服而已，整那么大动静，搞得像捉|奸一样。”
还是柳晚初淡定，刚才见到那一幕就跟没事人一样。
格局，这就是格局。
到现在柳晚初还是很淡定，站在他椅子后面，连声都没坑一声。苏迁回头看了柳晚初一眼。
苏迁：“？！！”
这一眼苏迁魂差点没给吓飞。
柳晚初无声无息地冷着脸站在背后，那一瞬间苏迁好像看到了一个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的冷静无比的杀人犯。
柳晚初一字一句：“顾崖，该死！”
苏迁看出柳晚初是真动了下狠手的念头，吓得一把拉住柳晚初的手腕。
“爸爸，冷静！现在还不是和顾崖正面对上的时候！你忘了柳家的那些老家伙还没整治干净！”
柳晚初冷冷盯着苏迁的手，眼神冷得似刮骨钢刀。
苏迁尴尬地收回手。
柳晚初：“差不多是时候收尾了。”
苏迁也不敢问，用眼神传递着意思：你是认真的么？
好吧，他也不用确认了。柳晚初已经用行动表示他是真的。
“医生不能换，继续让木临渊担任主治医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留在h城。”
苏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恐怕h城要起风波了。
……
李婉的晕倒虽然并无大碍，却还是需要住院观察一天。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淮忻就去了医院。
因为顾崖执意要换医生的事情，感到孤立无援的淮忻绝望地大哭了一场。自从哭过之后，淮忻的那颗心好似也陷入了沉寂，很难再为顾崖起涟漪。
顾崖真的爱他么？
如果真的有一点在乎他，又为什么要让他那么伤心难过？
这些问题淮忻都不再去想了。他已下定决心，等待合约结束之后就离开顾崖。
三年合约还有两年，这两年就当自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吧。淮忻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妈妈的病尽快好起来，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想了。
淮忻匆匆赶到医院，到医院的时间是八点半。
他见妈妈的病房门是开着的，一头钻了进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却是一愣。
木临渊穿着干干净净的白大褂，白净的脸上带着口罩，正在专注地检查着手中的温度计。而淮忻的妈妈李婉正躺在病床上，目光笑吟吟地转向了门外。
“给我带包子了没？要鲜肉馅的。”
“带了。”
淮忻点点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按照顾崖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格，淮忻本以来今天一来医生已经换人，可眼下木临渊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神色如常地在给他妈妈检查身体。
怎么会？
难道说顾崖并没有这么做？
淮忻死寂的心仿佛冒出一根嫩绿的青草，野火也烧不尽这一丝希冀，他的心再一次小心翼翼地蠢动起来。
顾崖没有这么做，是不是说明他心中其实还是在乎自己的？
可旋即淮忻就清醒过来，在心中暗自斥责自己的不争气。他怎么能因为对方做得没有那么过分，就轻易被感动，甚至觉得对方对自己好？
他难道是脑子有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