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功夫学到家
这江娘子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容嬷嬷教江奈奈规矩，觉着比伺候宫里的贵人还费事。
她实在纳闷，这堂堂彦王的独子，为何会看上这等粗野丫头。
彦王府人丁单薄，这江娘子也就仗着子嗣，能在王府耍点威风，若是在宫里，就江娘子这性子，怕是脑袋在头上顶不过两日。
学了三个月规矩，江奈奈总是有了些长进，期间鹊喜过来验收几次，均不合格。
又过了两个月光景，容嬷嬷发觉，这江女娘似乎开了窍，不再提那些坏规矩的刁钻问题，变得老实得很，举手投足，得体不少。
今日，容嬷嬷便带着江奈奈，往王妃跟前，交答卷去。
“奈奈，给王妃请安。”江奈奈一进门，便行了个礼。
老王妃点了点头。
“近日规矩学得如何？”王妃问。
“回彦王妃的话，江娘子进步显著……”
王妃打断容嬷嬷：“让她自己说。”
“回王妃的话，奈奈虚心受教，大有受益。”
江奈奈颔首回话，语声轻柔恭顺，得体温贴。
“很好。今后你定要规规矩矩做人，好生教养康儿。”王妃满意地点了点头。
“辛苦容嬷嬷，赏。”
王妃看了鹊喜一眼，鹊喜捧上两锭金子递在容嬷嬷跟前。
江奈奈一瞥，心里却道：真是寒碜。
“小的谢过彦王妃赏赐。”
容嬷嬷双手举过头顶，接上金子。
江奈奈跟着容嬷嬷学规矩，算是把这京城贵族的行事作风给摸透了：你得顺着他！
怪不得这贵人家的子弟，举手投足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少了些人味，原来是从小就受到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折腾。不过话说回来，贵族人家的这点规矩，只要不往心里去，藏着掖着些，办事倒是容易多了。还得是贵族里子深，懂得做表面功夫。
自打江奈奈变得更像个王府里的主子，院里的下人也规矩多了，王妃院里过来的那几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狗奴才，越发恭顺了。
江奈奈摸透了这贵族作风，行事如鱼得水，越发觉得，跟着那容嬷嬷，是学到了些好东西。
她本厌恶学的尽是些吃人的礼教，万万没想到这些东西，却也能拿来反着，当吃人的工具使。
婉娴见着江奈奈的改变很是欣慰，与她处得更是亲近。
“妹妹，过几日有场春日宴，你可同我一道去？”
婉娴往江奈奈院里看望康儿，两人坐在亭里攀谈。
春日宴？江奈奈听见这三个字，心里撒了泼，蠢蠢欲动，只可惜，为了不让王妃有机可乘，她不能离开康儿，哪儿都去不了。
“姐姐想着我，妹妹自是欣慰，但康儿还小，离不开母娘。”江奈奈一副惋惜模样。
“妹妹可真是懂事了。”婉娴接着说道，“我本还想着，让妹妹教我些马术。”
骑马？江奈奈听着，心更痒了。
“待明年康儿长大些，再一道去吧。”江奈奈面上抿嘴微微地笑，心在滴血。
入夜，小彦王往江奈奈住处用晚膳，神色欣慰，似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这是怎么了？你父王往你库房拨银两了？”江奈奈问。
“今日听说，你为了康儿，不去那晋王府的春日宴。”小彦王说道。
晋王府？春日宴在晋王府！江奈奈心里一怔，恨自己活生生错过个好机会。
“我是孩子的母娘，自是不能乱跑的。”
江奈奈心里扭成一团，表面风轻云淡。
京城贵族这套得体的假面功夫，她已学得入木三分。
“你真是我康儿的好母亲。”小彦王往江奈奈碗里夹了一筷子。
女娘瞧着白瓷碗里的吃食，觉得心里堵得慌。
翌日，江奈奈一大早便往婉娴院里去。
“妹妹，今日来得可真早，有何要紧事？”
婉娴刚梳洗完毕，早饭都还没用上一口。
侍女奉上茶来。
“姐姐，昨日您提到的那春日宴，王妃可会去？”江奈奈问。
“王妃风湿旧疾复发，自是不便出门。”婉娴道。
“姐姐，可还想学骑马？”江奈奈问。
婉娴抿了口茶水，点了点头。
“那姐姐带我去晋王府的春日宴，我陪姐姐一道赏花骑马便是。”江奈奈道。
“可康儿？”婉娴一脸愁容。
“姐姐放宽了心来，康儿我自会妥善安顿。”
“那可真是极好的。”婉娴将茶盏搁置案上，抿嘴含笑。
“那妹妹先退下，不多叨扰姐姐。”江奈奈也将茶盏搁回案上。
“且慢，妹妹。”婉娴蹙眉，似有话难开。
“姐姐直说便是。”江奈奈宽慰道。
“你同我一道服侍小王爷，在王府，你自是我的妹妹。但这礼教规矩，妾室只能在屋里藏着，是出不得门的，更别说在春日宴上抛头露面。”
婉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春日宴可与永繁楼不同，全京城贵族的眼睛都盯着，必须按规矩行事，带妾室出门，我怕是会被笑话的。若你真想与我一道出席，得委屈你，扮作我的贴身侍女，跟在身后。”
江奈奈听见这话，心里黯然神伤，脸上却不露半分，朝婉娴行礼应允，便退下。
“夫人真是慈眉心善，知是违背规矩，还帮咱想对策。”跟在奈奈身后的嫣儿道。
那婉娴终是露出狐狸尾巴，每日妹妹妹妹地叫着，心里总归是容不下她的。
江奈奈本以为，婉娴是副难得的菩萨心肠，没想到，只要逮到机会，也是要羞辱她的。
“你可真是傻丫头。”江奈奈挽上嫣儿的手。
“我后日去了春日宴，你可要帮着江嬷嬷，将康儿看紧了。”江奈奈冲嫣儿说道。
“娘子放心，我定不让那几个王妃的眼线，看出半分破绽来。”嫣儿胸有成竹。
江奈奈心里十分忐忑，只希望这单纯的傻丫头，能顺顺利利地将康儿守着，在院里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