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九死一生3
他猛的站起身，飞奔向南宫将军书房。
南宫将军书房紧闭，房门外早已安排了几名侍卫把守，是早前特意安排了堵住龙井的。
龙井无法，只得跪倒在书房外，一声声大声请求起来。
“将军，求您救柳一一一命”
书房内的南宫将军正在书案边闭目养神，对龙井的请求置若罔闻。
龙井虽已顺利完成任务，也向他禀告过北门城外有人设陷偷袭之事，他赞许他率人杀出重围，可他竟在现场留下了把柄。
今日若不是柳一一担了，他们的计划极有可能暴露，皆是多日筹划功亏一篑不说，南宫府还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他方才才当着众人的面要求细审柳一一，又如何能转头将她放了？
虽是这样想，听到龙井渐渐变嘶哑的嗓音，对自己一手提拔的爱将有些不忍，也对柳一一有些同情，好歹她也是雅福楼里她的好友
南宫将军终是叹息一声，对着门外开口。
“你先回去，容本将军想想。”
龙井听到答复，仍是不放弃的扯着嗓子请求。
“将军，求您救柳一一一命”
南宫将军心下烦躁起来。
“来人，将井参将轰出府外，三日内不得入府。”
太郎及一众侍从上前劝说，龙井仍不从命。
侍卫无法，只得说一句得罪后，拉扯拖拽起他来，终是将他推出了南宫府大门。
南宫府书房内，南宫将军看了看方才柳一一作的画，画上笔墨浓厚处的墨迹还未干透，她竟已身陷囹圄。
他捏着眉心叹了口气，对着身旁心腹副将开口。
“倒是可惜了柳一一”
“带话到囚狱司，若是她咬死不松口，让他们暗地里下手轻些。至于能否挨过去，看她造化罢。若是她胆敢透露半个字，便不用活着出来了。”
副将领命而去时，他又叫住他，另外吩咐一句。
“看好井泽一，别让他轻举妄动。”
大门外已是人丁稀落，只余小桃茫然的呆在阶下，面上湿得一塌糊涂。
太郎上前几步伸出手，却在碰到她之前急急停住。
“小，小桃，你怎么了？”
小桃想起方才柳一一被侍卫带走时的场景。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左臂的裙衫已是濡湿一片，身后的侍卫不断推搡着她向前。
自己准备上前询问时，被侍卫一把推开。
她边被推搡着，边回头对着自己说话。
“小桃别怕，你先回起风楼等我。”
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小桃回过神来，眼内的泪又汹涌出来。
“太郎，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要带姑娘去哪里？姑娘还带着伤”
太郎皱着眉，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只知柳一一此次确实凶多吉少。
“去雅春楼找沈掌柜。”
龙井终是冷静下来，扔下一句话便快步向远处跑去，身后的太郎与小桃也连忙跟上。
平素里柳一一在城内行走，总会特意避开囚狱司，可此次却是避无可避。
头顶上方“囚狱司”三个字仍是一如从前的苍劲有力；大门口怒目圆瞪的猛兽雕像仍是威猛凶残的模样。
她不敢再看，低下头看向小腹，心中默念起来。
孩子，你与母亲都勇敢些、坚强些，我们一起守护父亲！
她深吸一口气，经过那扇黑洞洞的大门，重新踏上那条黑黝黝的巷道。
她的步履有些迟缓，被身后的狱卒大力推搡：“少磨磨蹭蹭，快走。”
径直来到一扇眼熟的门前，门上的“刑房”二字醒目。
她不敢多看，低头走了进去。
她被押着跪在房屋正中，头顶有洒下的光，一瞬晃得她睁不开眼。
等她渐渐适应光亮扫视四周，仍是当年的模样。
当年她与龙井二人被抓来，狠狠挨了顿鞭子。
她似乎还能听见辫子挥向空中的声响，感受到鞭子落在身上的剧痛，鼻尖甚至能闻到血腥气。
不远处的长几后，有几个人影隐在暗处，她看不清那些人的样貌。
一个身影慢慢踱步，向着她走来。
“柳姑娘，好久不见”
他站定在她身前，头脸显露在亮光里。
那双眼睛她记得。
他是雷虎，当时与另一名刺客来南宫府里窃取机密信件，逃脱不及，绑了她威胁泽一。
泽一救了她，却失了小指。
柳一一的声音冷淡，带着怨愤。
“我记得你，当日便是你与另一名刺客潜入的南宫将军府，那人叫你虎哥。”
他面上有些怅然若失：“虎哥么？自我那贤弟身故之后，已经许久没人这样叫我了。”
他的嘴角勾起丝冷笑。
“不过柳姑娘却是弄错了，我不是什么刺客，不过是镰仓将军府下的一名小吏，略懂些审问的法子，被公子推举来同审罢了。”
他附耳在柳一一耳后，将声音压得很低。
“当日我那贤弟死得凄惨，柳姑娘可千万撑久些，也可告慰他一二。”
说完，他迅速撤回身去，转身对着暗处的身影见礼。
“鬼冢大人，那便开始罢。”
坐着的鬼冢九条嘴角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柳一一，边走边开口。
“柳姑娘，一别数载，姑娘已是声名远播了。不过当年本官便好言劝说，让姑娘好自为之，不要再落在本官手上，否则必然让姑娘好生瞧瞧本官的手段。如今看来，本官的一片苦心竟是枉费了，那便怨不得本官了。”
柳一一心中一惊，却不愿让自己露怯。
她微微低头。
“多谢大人苦心，民女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今日不知怎的飞来横祸，造成一场误会。望大人明察，尽早还民女公道，放民女离去。”
鬼冢九条仍是高深莫测的笑。
“柳姑娘还是如此能言善辩。只是此次证据确凿，不是简单辩白几句便能作罢的。你若将你知晓的悉数如实找来，或可平安无事。”
柳一一回答得恭敬：“民女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鬼冢九条收回笑容，冷冷开口：“今日你去北门外的竹林所为何事？”
“回大人，民女平素会去各处寻作画的材料，今日便是去的北门外竹林寻料子作画笔。”
柳一一俯首回答。
“可曾听见打斗声，见到竹林内的歹人？”
“有。不过民女心下害怕，只想着尽快远离，并未看得真切。”
鬼冢九条追问道。
“既如此，是见着了？什么打扮？”
柳一一回答得小心。
“隐约见着是暗红色衣衫，与”
“与什么？快说！”
鬼冢九条有些急切，口吻略带了些怒气。
柳一一将头伏得更低：“与方才那位大人的衣衫有些相似。”
话音刚落，雷虎已疾步至她身前，用力一掌甩在她脸上。
“荒谬！”
这一掌他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柳一一登时摔倒在地，钗环洒落，发髻松开，一头青丝散落了下来。
她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嘴角裂开渗出血丝。
她有些头昏脑胀，却仍从地上撑了起来，重新跪回原处。
“大人若是问心无愧，何至于如此动怒？”
“你”
雷虎重新扬起了手，却在挥下来之际被鬼冢九条拦住。
“大人稍安勿躁，我等受将军大人之令查明真相。她既已指认歹人所着衣衫与贵府衣衫相同，免不了在下需随大人回一趟驿馆，将此次随行人员一一排查了。”
“荒唐！凭她的一面之词，便要查我镰仓将军府？”
雷虎有些怒不可遏。
“大人息怒，如此也是为了洗脱镰仓将军府的嫌疑。大人放心，事后若是发现她在攀咬，本官必不轻饶。”
柳一一将头伏得很低，不敢看鬼冢九条意有所指的眼神。
二人终是离去，刑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半晌过后，暗处才响起脚步声，一直到柳一一身前两步才停住。
借着头顶的亮光，柳一一得以看清他的样子，是鬼冢吉野。
她总觉得他并不适合在囚狱司当差，他总一脸悲天悯人的神色，丝毫不似鬼冢九条般狠厉。
“柳姑娘，你先起来罢。”
“来人，赐座。”
鬼冢吉野平静的开口。
待柳一一道谢落座后，他才继续开口，口吻中有些惋惜。
“柳姑娘，本是男人间争权夺力之事，为何把你牵连了进来？”
“你若是知道些什么，便赶紧说出来罢。叔父在囚狱司当差多年，精于刑讯，你若不招，免不了要吃许多苦头。”
鬼冢吉野眼见柳一一张了张嘴，却仍是不发一言。
正当他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小声说了一句。
“多谢您，吉野大人。”
除此之外，再未多言。
不多时，鬼冢九条已经回了囚狱司，重新走进了刑房，对鬼冢吉野的见礼也充耳不闻。
柳一一不敢看他面色铁青的脸，只离了座，重新跪回到原处。
突然，她感觉颈项一紧，鬼冢九条的手已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脸上有着盛怒，对着她恶狠狠开口。
“本官为官数十载，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贱过。你说这是拜谁所赐呢？柳一一。”
他想起方才镰仓将军府的公子对他的冷嘲热讽，手上力道逐渐加重起来。
“鬼冢大人为官多年，不曾想竟会被一名弱女子戏弄。”
“既是避嫌，我府中人便不再一同审问。只望鬼冢大人早日查明真相，莫再让那信口雌黄的柳一一轻易坑骗了去。”
柳一一只感觉体内的空气渐渐稀薄，脸上憋得通红，去掰鬼冢九条的手也渐渐失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