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相守1
“大人明鉴，往生村附近前些日子大雨交加，许多道路都被大雨冲毁，进城的路也被大雨所冲毁，我们便不得不从相对的那条路，折到另一条路上去，最终才得以进城。”
龙井在身旁不远处开口，他的声音平稳，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他看向柳一一，冲她微微点头，随后继续开口说道：“此事往生村村民都知晓，大人如若不信，大可派人前去调查。”
柳一一想起之前在冰河边的摊贩。
急忙开口：“大人，我想起来了，我们有人证，集市边的冰河旁有个兜售饰物的摊贩，他曾说过老三亲口对他说次日要前往异地，可以一并请他过来询问。”
鬼冢九条叫来四名衙役，对着他们低语一阵，衙役便领命快步出了刑房。
柳一一轻叹一口气，能做的都已做了，接下来就看他俩的命数了。
她轻轻侧过头，看向龙井，却见龙井也在看着她。
柳一一的眼神不再畏惧，她看着怎么都看不厌的脸，在心中默默说道：“泽一，无论结局如何，我都陪着你。”
龙井的眼神也如她一般坚定。
过了许久，衙役终于陆续赶了回来。
衙役向九条禀告大雨冲毁道路的事情属实。
另两名衙役将冰河边的摊贩带了来，向他询问往生村的老三是否真对他说过不日便要前往异地。
那摊贩入得刑房，本就害怕不已，见着龙井和柳一一二人被绑着受了刑，更是不敢隐瞒。
他连忙对九条说道：“回大人，老三四日前确是对小人说过，次日日便要去往异地，归期未定。”
九条冷冷开口：“此话当真？可有说为何前去？”
摊贩回答：“详情并未告知小人，大约是谋了个好法子，去了异地便能享荣华富贵了。”
九条挥手，对着摊贩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那摊贩又偷偷看了眼龙井和柳一一，这才如获大赦般退了出去。
龙井平静的开口：“大人，既然事情已然查明，我二人是否可以离开了？”
鬼冢九条面上不悦，却没有再留人的理由，令衙役将绑缚住他二人的麻绳松开。
龙井手臂酸涩，双腿须软无力，正欲稍加活动，却见柳一一头顶的麻绳刚松开，她便支撑不住，直直往一侧摔去。
龙井来不及多想，奋力向前一扑，让柳一一摔在自己身上。
二人顾不上身上疼痛，同时开口问对方的情况。
“一一，你还好吗？”
“泽一，你还好吗？”
二人定定看着对方的眼睛，眼睛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直到鬼冢九条走近柳一一：“你叫柳一一？”
柳一一愣了会，回道：“是。”
鬼冢九条对她幽幽一笑，继续开口：“听闻你画得一手好丹青。最好循规蹈矩些。日后若是犯了事，落在我手里，我必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他那阴险嗜血的笑容，让柳一一不由得一阵哆嗦，她只得低眉顺首回答：“小女子记下了，日后必定循规蹈矩。”
鬼冢九条收回笑容，转身走出了刑房。
身后的吉野看了看二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龙井查看了柳一一背后的伤，满眼心疼，抬手抚上她受伤的额角和嘴角，柔声开口：“疼吗？”
柳一一轻轻摇头：“不疼。”
龙井见她逞强的模样，更是怜惜不已，又涌出余生定要好好爱她护她的想法。
这想法越来越强烈，他终于忍不住，紧紧搂住她的肩膀，低头覆上她的唇，用力在她唇上辗转起来。
柳一一第一次见他如此热烈吻她，正欲开口，他的舌却冲了进来，在她嘴内疯狂搅动舔舐。
柳一一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时愣在原地，却听见龙井的声音温柔的飘来：“一一，吻我。”
柳一一双颊通红，微张着嘴，学着龙井的模样，也将舌探进龙井嘴里。
龙井的舌迅速袭了过来，与柳一一的舌激烈的纠缠在一起，似是要将二人融为一体一般。
半晌过后，二人才恋恋不舍的分了开来，柳一一娇羞的低着头。
龙井将手放在一一颈后和膝下，打算将她抱起，却抵不住后背之前被刀把重击后带来的剧痛。
柳一一连忙折到他身侧，二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二人看着对方笑了笑，这才一瘸一拐走出刑房，又穿过阴暗的巷道，终于见着了囚狱司外的天空。
二人相互搀扶着，赤足走过积雪未化的街道。
二人都只着单衣，后背皆是血肉模糊一片，鲜血顺着破碎的衣服滴落下来，溅在雪地上格外刺目，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方才死里逃生，已是共患难同生死过了，此刻二人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议论，只缓慢而坚定的向着小院走着。
今日回小院的路显得格外长，因着有对方的陪伴，二人不着急，相互搀扶着缓缓前行。
终于到了小院门口，隔着门也能听到小桃在院内的哭泣声。
龙井抬手敲了门，小桃开门后见着二人欣喜不已，又马上转为哭泣：“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不知该怎么办？我去找沈掌柜，她说她想想办法，便没了消息。呜呜”
柳一一虚弱的冲她笑笑：“没事了，小桃，我们回来了。”
小桃还想说些什么，龙井立马焦急开口：“小桃，一一受了伤，快扶她进去，找大夫来。”
小桃这才发觉二人面色惨白，仔细看去才见着二人背后严重的伤。
她惊呼一声，强忍着泪，急忙搀扶着柳一一进了屋。
进得柳一一屋内，二人扶她小心趴在榻上，小桃便慌忙出去请大夫。
柳一一让龙井也去另一侧榻上趴着，龙井却不愿，只愿守着柳一一。
柳一一无法，只好向榻内挪了挪，让龙井趴在自己身侧。
二人静静趴在榻上，看着对方的眼睛微笑，十指紧扣在一起。
“泽一，都过去了，我们回家了。”柳一一看着泽一的脸轻声开口。
龙井睁大了双眼，家？这是自己的家？
对，有一一，就是家。
他也柔声开口：“嗯，过去了，一一，我们回家了。我，爱你，一一。”
一一双眼氤氲起来，这是龙井第一次说爱她，她感觉无比快乐幸福，身上的伤都似乎不那么痛了。
她也轻轻开口，声音坚定：“泽一，我也爱你。”
当小桃请回大夫，二人都已昏迷，但二人十指紧握，都在浅浅微笑。
以后几日，二人都在半睡半醒间呓语，所思所念都是彼此。
因着长时间的受寒，又受了刑罚，二人醒来后又都病倒了，休养了大半月才渐渐好转起来。
小桃想起看到二人吃药时的场景，觉得有趣得紧。
任谁也想不到，龙井公子竟是怕苦的主，每每吃药时总找理由推脱。
终有一次被姑娘发现，将他好一顿说。
龙井公子竟也不恼，只戏谑说了声：“一一如此凶，日后成了亲，为夫可有得受了。”
一句话，羞得姑娘满脸通红，却仍强迫着公子将药给吃了。
小桃未见到的是，柳一一在强迫龙井吃完药后，将蜜枣咬在嘴里，主动上前靠在龙井嘴边。
龙井见着她冲着自己笑得亮晶晶的眼，惊叹怎会有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子，便张嘴将她的嘴整个含在嘴里。
柳一一双眼大睁，这和她料想中场景有些不同。
龙井以舌绕着她的唇轻舔，又在她唇上轻轻咬了咬，这才用舌将她嘴中的蜜枣卷进自己嘴中，从她唇上退开，边笑看着她，边咀嚼起嘴里的蜜枣来。
柳一一呆在原处，抬手以指尖轻轻抚上自己的唇。
那里有蜜枣的香甜，和龙井唇上的温柔
寒冷的冬日终于过去，院子的樱花树开始冒出嫩绿的细芽来。
龙井与柳一一的身体终于恢复了。
只柳一一沐浴时，看见后背留下的刺目伤疤有些难过。
她本就是疤痕体质，想来这些疤是消不掉了。
但转念一想，这些疤痕是她与龙井同生死共患难的见证，她也不再难过。
这日春光明媚，阳光和煦，龙井要带柳一一去母亲的墓上。
柳一一见院中樱花树有了花苞，料想夫人定是喜爱的，便拉着龙井折了许多支樱花花枝。
二人来到龙井母亲墓前，细细将樱花花枝插在墓旁。
龙井轻声开口。
“母亲，这是一一给您带的樱花。您从前最喜花草，应是会很欢喜。”
“母亲，儿子不孝，不能为您报仇了，余生只想好好陪着一一，再不愿见她受伤了。您，可会怨我？”
柳一一在身边静静听着，内心既感动又忧伤。
她能听出龙井声音中的痛苦与无奈，不由得心疼起来。
她并未开口，只静静陪着龙井。
龙井说完，盯着母亲的墓看了许久，如释重负般，对着柳一一开口：“一一，走吧”。
说完，站起身拉起柳一一的手，不再回头地向前走着。
柳一一忍不住向后看了看，清风吹拂着墓旁的樱花花枝。
“夫人，不论泽一做何决定，我都陪着他，请您保佑他能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