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进退2
不久，二人便被押解到了囚狱司。
柳一一抬头看向头顶上方苍劲有利的“囚狱司”三个字，又看了看大门口怒目圆瞪的猛兽雕像，心中不由得一惊，心里蓦地害怕起来。
身后衙役不等她多看，便推搡着她俩进了那黑洞洞的大门。
门内昏暗，只墙上油灯跳跃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
借着微弱的光，二人渐渐适应了周遭的昏暗，两旁只有黑黝黝的墙壁，此时衙役正押着他二人走在黑黝黝的巷道上。
没走多久，在一个十字巷道处，二人被一左一右分开押走。
龙井着急起来，他不能让一一离开自己，他还得护她周全。
他边挣扎边回头焦急叫着一一的名字，无奈始终敌不过身后几名衙役压制自己的力道，被蛮横推着向巷道深处走去。
柳一一也很慌乱，她好害怕，不愿与龙井分开，只能边被身后衙役押着前行，边向后张望，塞着破布的嘴内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终于对方身影隐没在黑暗中，二人便彼此看不见了。
柳一一被推搡着进了一间暗室，身后衙役将她带至房间正中，强压着她跪倒在地，这才将她嘴里的破布扯开。
嘴中束缚终于撤了去，柳一一的嘴酸涩不已，只得开开合合的活动起来。
不远处长案后的人开口问道：“可是柳一一？”
柳一一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着长案后的人一脸威严，便安分回答：“是，小女子是柳一一。”
“往生村的老三你可认得？”长案后那人冷冷问道。
“可是高高瘦瘦的，右前额有一块鸡蛋大小胎记的那人？”柳一一小心确认，心想着必得仔细回答，千万不能露了破绽。
“不错。”
“回大人，小女子认得。”柳一一认真回答。
“七月十五那日，往生村中多人见着你二人将他带走，此后他便再未回往生村，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仍是冷冷的口吻。
“回大人，当日我与龙井公子邀他一同进城小聚，在城中找了个小摊便喝起酒来。天黑后，我们便与他分道扬镳了，此后再未见面。”柳一一小心回答，内心祈求龙井一定得记住和自己的供词一致。
“在何处饮酒？可有人证？”
“回大人，是在小摊上喝的酒，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并无人证。”柳一一故作冷静。
长案后那人站起，打开了他身后的门，又转过头来看向柳一一：“柳一一，希望你所说属实，也可少吃些苦头。”说完，他走出门去，将门关上。
暗室内仅剩下柳一一一人，她双臂发麻酸涩，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从跪姿变为坐姿，让自己双腿轻松些，内心开始担心起龙井来，不知他那边怎样了。
柳一一只觉得在黑暗中等了很久很久，她逐渐坐立不安起来，迫切渴望能见到龙井。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两名衙役。
柳一一急忙询问起来：“两位大哥，与我一同进来的那位公子现在何处？他可还好？”
衙役并不理会她，只一人一边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又押了出去，回到黝黑的巷道。
巷道隐隐回荡着熟悉的痛呼声。
柳一一侧耳仔细听着：“是泽一，泽一”，眼泪瞬的滴落下来，不再需要衙役押解，自己快步循着声音赶去。
一处巷道的尽头的大门开着，龙井的痛呼便是从门内传来。
柳一一见着门上写着“刑房”二字，也不觉得害怕，直冲冲冲着门内而去。
进得房内，她的眼泪落得更急了。
龙井双手被绑在一起，以粗麻绳固定在头顶上方，毫无招架之力。
一名身强体壮的衙役正在他身后挥动着皮鞭。那皮鞭狠狠抽打在他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听得柳一一心惊肉跳，龙井也吃痛痛呼出声。
见着衙役又举起皮鞭，她再也忍受不住，快速跑到龙井身后挡住他，带着哭腔说道：“不要打他。”。
皮鞭劈过空气，重重落在龙井身后柳一一的背上。背上的皮肉仿佛被撕裂开，传来尖锐的疼痛，她不禁惨叫一声，又急急止住。
身前龙井扭头焦急呼唤她：“一一，你怎么样了，一一。”
押解她的两名衙役慌忙将她拉到一旁，动手解起她身后的麻绳。
趁着这个空挡，她才能看见身旁不远处龙井的脸。
他的脸色惨白，眉头紧皱，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此刻他正焦急的看向自己。
柳一一见着龙井的模样，泪水又滑落了下来，心疼的叫他的名字：“泽一。”
身旁的衙役将她身后的麻绳解了开来，却不放开她的手，而是将她双手向前，又以麻绳牢牢绑在一起，将麻绳一端系牢在头顶垂下来的粗麻绳上。
龙井见状怒吼起来：“你们将她带来做什么？你们要对她做什么？放开她，放开她！”
身边柳一一痛呼起来。
有衙役在墙角拉动麻绳，麻绳将她双臂逐渐拉高举过头顶，带动背后刚刚受的那一鞭剧痛起来。
二人正对面有人隐在暗处一直吩咐：“拉高些，再高些。”，好一会才慢悠悠开口：“行了。”
此时柳一一双臂已绷得笔直，脚尖点着地，才能勉强让手腕不被麻绳勒得生疼。
那绷紧的姿势，竟比龙井有过之而无不及。
隐在暗处的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在前的便是一直吩咐衙役拉高麻绳的人，也是囚狱司的管事，鬼冢九条。
他眼内闪着精光，盯着柳一一的姿态，满意点点头：“女子此等姿态更能凸显妙曼身姿，于审讯也有益，记下了吗？吉野。”
他身后那人面有不忍，柳一一认出正是先前在暗室向她提问的那人。
他淡淡开口：“记下了。”
龙井见他俩走近，用力挣扎起来：“有事冲我俩，放了她，她只是个弱女子。”
鬼冢幽幽一笑：“弱女子受起刑来才别是一番风味。何况从她方才为你档那一鞭看来，她也不像寻常的弱女子。”
说罢，不再看二人，转身走回暗处，冷冷开口：“这弱女子打断本官审讯，先抽她十鞭，以儆效尤。”
柳一一慌乱看向龙井，目光中满是害怕。
龙井奋力挣扎起来，却也无济于事，只能心疼大声唤她的名字“一一，一一。”
柳一一眼神坚毅起来，她忍住泪，对着龙井笑了笑。
身后衙役已高举皮鞭挥了下来，“啪”的一声甩在她的背上，她痛得抬头后仰，“啊”的一声惨叫出声来。
未待她缓过来，又一鞭落了下来，她浑身一顿，又痛呼出声。
一鞭紧接着一鞭挥在她的后背上，她只觉得后背剧痛无比，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双脚也坚持不住，没有什么力气踮着脚尖了。
但只要脚下一松懈，手腕处就传来剧痛，那是麻绳勒进皮肉里带来的痛感。
她不得不忍受后背鞭打的同时，保持脚尖踮起。
她的额上早已满是汗水，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
龙井见她受此刑法，内心痛苦不已，她终是被自己连累了。
他不断让狱卒住手不要再打她，可始终无人回应。
十鞭终于过去，柳一一后背已是血肉模糊一片。
她强忍住眼底的泪水，扭过头去看龙井，虚弱向他微笑：“泽一，我还好”。
得尽快想出方法让二人脱离困境，否则二人说不定都得多吃许多苦头。
她冲着前方的鬼冢开口：“小女子听闻囚狱司最是公正严明。方才小女子冲撞了大人已领了罚。现下大人是否可以告知，我俩究竟所犯何罪，竟让大人大清早便遣人将我二人押了来。”
鬼冢九条抬了抬眉，眼前这女子似乎和先前有所不同了。
他幽幽开口：“城外往生村中的老三自被你二人带走后，已四日未回村。他村中多人瞧见当日你二人带他出村，他可是不愿意得很。”
柳一一认真回答：“大人说笑了，既是旧友，关系自是好的，他并没有不愿。他人是怎么知晓他不愿意的？莫非是他事后向人说起的？那大人应该去找那人，而不是将我二人无辜的押在这里。”
鬼冢九条身后的吉野在暗处微微一笑，心想：“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鬼冢九条脸色沉了下去。
柳一一继续开口：“既是无法找到老三，便无法得知他与我二人分道扬镳后的去向。他的好友甚多，或是遇见其他好友一同出游，不日便会回来，或是有事前往异地也未可知。大人现下人都未寻到，为何便要匆匆定我二人的罪。若我二人伏罪，而他日后平安归来了，岂不是有损囚狱司的名声。”
鬼冢九条声音提高了许多：“一派胡言！村中众人见你三人是往不远处的乱葬岗方向而去，乱葬岗方向和入城方向相反，你不要说你们是去乱葬岗把酒言欢的。”
柳一一心中“咯噔”一下，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差，竟没注意这一点。她的脸色开始变白，不知该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