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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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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收获不错,古代大财主真是财大气粗呀,不枉费本姑娘花的这几天时间。”

    柳一一喜上眉梢,走起路来都雀跃不已,走过重重庭院。

    从前自己的素描作品虽然广受好评,却没到现在这样备受追捧的程度,更没想到自己的画能卖这么多钱。

    想来也是因为自己的素描写实,与这里的画写虚风格大不一样的原因吧。

    想起来到这里的经过,她又不禁叹起气来。

    三个月前京都附近的一座小墓里出土了一幅巨大的画作,与以往的画作很是不同。

    该幅画不仅尺寸是其它画作的数倍,更是一幅写实的建筑素描画,而不是当地常见的写意山水画。

    美院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绘画交流小组,与京都的大学达成了交流合作项目。

    作为美院重点培养对象,她便成了这个绘画交流小组的一员。

    不久后一行人来到了京都交流,参观了那幅出土的建筑素描画。

    画中的建筑与如今京都留存的唐式古建筑有些相似,但建筑规模却宏大不少,更显磅礴大气。

    初见那幅画时,柳一一着实吓了一跳。

    那幅画无论是笔法技巧、落笔习惯还是绘画风格,都和自己的极其相似。

    可这幅画是墓里出土的,绝不可能是自己画的,并且自己从来没有印象画过这样的一幅画。

    她不再多想,听着工作人员的解说,感叹于画中唐式建筑的古典优雅,手不自觉的在随身携带的素描本上临摹起来,刚临摹几笔竟都与原画有几分相似。

    工作人员招呼着小组成员向前走,介绍起一同出土的其它文物。

    柳一一却没了兴致,只盯着这幅画临摹。

    高挑的屋檐、黑灰的屋瓦、粗大的木柱、硕大的斗拱,街道严整平直,近处一棵高大的樱花树格外醒目

    她向前探着身,细细观察着檐角上的鸱吻,竟觉得它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突然身体一个趔趄,她向前跌了一步。

    等回过神来,眼前是严整平直的街道,不远处灰色屋瓦的檐角,上门竟然有刚才仔细观察过的鸱吻

    她的心跳加剧起来。

    这,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吧

    不会碰到墓里的阿飘吧

    此时无人的大街上竟刮起了风,她冷得一哆嗦,更惊得她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吓自己,脚在青石地板上跺起来,又抬起手在胳膊上使劲捏了几下。

    完蛋了,不是梦

    她慌张的观察起四周来,确实是画中的场景,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樱花树。

    樱花树!

    对,那幅画是从樱花树旁延展出去的,到了那,说不定就到了画的出口,就可以逃出这幅画了。

    她不再犹豫,向着樱花树的方向跑去。

    “呼,呼”

    柳一一看着眼前被围在院墙里的樱花树,大口喘着气。刚刚跑得太快,半天还没缓过来。

    这樱花树在墙外也看不真切,还是得进去才行。

    她不愿再绕远路进院墙里,走到不远处商铺的檐下,拖着只空木箱放在院墙根下。

    院墙并不太高,爬上木箱,双手在院墙上一撑,也就骑坐在了院墙之上。

    墙里是个小院子,黑暗中看不清,貌似没有什么特别。只院中的一棵樱花树格外高大,在月光下摇摆着枝叶,抖落的樱花花瓣飘荡得到处都是。

    “院墙上有人,不会就是将军府通缉的人吧?”

    一个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院子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正看着坐在院墙上的自己。

    “快抓住他。”

    柳一一反应过来,急忙要跳回木箱上,可已有两个男人跑到了木箱边。

    见他们挥舞着木棍,她急忙求饶。

    “啊,别打别打,我不是坏人。”

    可能见着她是个女子,他们的木棍并没有挥到她身上。

    只强扯着她下了院墙,又将她的手臂反手扭到身后,沿着院墙走了一小段路,折进了一扇挂满各色灯笼的大门,大门上的牌匾被灯笼照得格外清晰——雅春楼。

    将她推进了一间屋子,两侧的男人才松开了手。

    柳一一边揉着手臂,边向四周打量起来。

    屋里的陈设古色古香,连照明的都是屋里各处点着的灯笼。

    借着昏暗的烛光,柳一一看清了八仙桌边坐着的人。

    那是一位颇具古典气质的美人。

    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长发在头顶盘成髻,插着几根镶嵌着金玉的簪子。眉如柳叶,眼如碧波,白皙脸庞上的朱唇显得格外娇媚。

    此刻她正一脸严肃,皱着眉头盯着她。

    “姑娘是何人?半夜三更为何鬼鬼祟祟坐在墙头?”

    柳一一尴尬笑笑。

    “美女姐姐,我叫柳一一。我不是坏人,我是,嗯赏樱。”

    柳一一想着,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找回去的路吧。

    紫衣美人并不信她,只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

    柳一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齐腰的卷发,简单的t恤搭了条修身牛仔裤,脚上是双小白鞋。

    再简单不过的打扮了,却与这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将军府昨日便下了宵禁,姑娘却仍在外闲晃。莫不是歹人同伙,或是其它府的细作?”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歹人,也不是细作。你看我也不像。”

    柳一一对着自己比划着,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

    紫衣美人不置可否,心想着眼前这人穿着怪异,举止浮夸,确实不像是歹人。

    但她也不愿意冒险。

    “福贵,将她带去柴房看好,明天一早送去官府。”

    柳一一急忙拦住要起身离开的紫衣美人。

    “美人姐姐,我真不是坏人。”

    她想起自己无处可去,便想着争取一番。

    “我暂时回不了家,你可否收留我几日?我看你这店布置雅致,应当会卖些文玩雅物,我会画画,用来抵房钱可以吗?”

    紫衣美人听她这样说,轻笑起来。

    自己这店在城里经营十数载,早已是城内数一数二的烟柳之地,她却当这卖文房四宝?

    “真是不巧,昨日起宵禁,姑娘便见不着我这店里的盛况了。我这店里的姑娘们确实都是雅致得紧,不是通文墨、便是善歌舞,总叫客人舍不得离开。平素里这个时辰,早该是歌舞升平了。”

    柳一一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声问道。

    “这是春楼?”

    紫衣美人笑着点了点头。

    想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柳一一有些犯难。

    “我可不可以住一晚?”

    “我这楼里不留生人。”

    紫衣美人拒绝的干脆。

    “那我可不可以在你这干点杂活?”

    “姑娘会什么劈柴做饭?看店护院?”

    柳一一望向她身后几个身形彪悍的壮汉,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紫衣美人却愿意见见她口中所自夸的会画画。

    她差人拿来纸笔。

    柳一一想了想,将纸在八仙桌上摊开,了了勾勒数笔便停下了。

    紫衣美人正想着果然是个不谦逊的,却在看向纸上的画时呆立在原处。

    纸上画的便是自己。只有寥寥数笔,却将自身特点画得恰到好处,且画中人生动异常,似是简洁的另一个自己在与自己隔纸相望。

    紫衣美人笑了笑,她已经决定要将眼前的女子留在店里。

    一会便先礼后兵。若是能顺利说动她,自是皆大欢喜;若是她不从,她也多的是法子让她顺从。

    “我这店里的人都得签卖身契。一份存在官府,一份收在店里。姑娘若是愿签,便可留下。”

    “我不卖身的。”

    柳一一急忙开口。

    “姑娘若是卖艺不卖身,当个清倌人便好了。”

    “是只卖艺,不卖身?”

    柳一一一再确认。

    “不错。”

    二人说话间,紫衣美人不知何时已经手握着空白的卖身契了。

    柳一一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看清,想着也呆不多久便会回去,最终咬牙签了。

    “还不知道美女姐姐叫什么呢?”

    “我叫沈紫衣。”

    城里的宵禁三天后便解除了,柳一一也在雅春楼住了下来。

    雅春楼果然像沈紫衣说的,夜间宾客如织,热闹异常。

    柳一一好奇去店里转过几圈凑热闹,却总能招来些登徒浪子,那时便总是沈紫衣出来解围。

    她确实人如其名,不穿其它颜色,只穿紫色的衣衫。衣衫样式各不相同,却都精美华贵。

    柳一一的画如沈紫衣料想的一般,很是受欢迎,日日都能卖出几张去。

    渐渐的柳一一的画小有了名气,引得买画的人多了,画的价格也涨了。

    卖了钱与楼里四六分,她得四。少了一成,只为住到最里面那个有樱花树的院子里。

    她除了作画,便日日在樱花树附近转悠,却也仍未找到回去的方法。

    一日她正在院子里围着樱花树研究,着紫色襦裙的沈紫衣领着个小姑娘进了院子。

    “一一,这是楼里新来的小姑娘,叫小桃。你不是一直说需要个抱画研磨的?给你了你便好每日多画两张。”

    柳一一看了看她口中的小桃。

    身量小巧、面色蜡黄,连头发也是枯黄枯黄的,想来并没有什么力气,正打算拒绝。

    “算了,你也不要的话,便等养好了做个红倌人好了。”

    紫衣美人回答得很随意,说着便要带她走。

    “等等,等等。她还这么小,怎么能算了,跟我跟我,帮我研磨抱画好了。”

    “那卖画的钱便三七分了。”

    沈紫衣走远了才笑着开口,不给柳一一反驳的机会。

    柳一一懊恼着,回头看了看小桃,她正低着头,手脚拘束。

    “以后你和我就住这了。”

    “是,主子。”

    小桃说的恭敬,却让柳一一吓了一跳。

    “别,别,别叫我主子。和紫衣姐姐一样叫我一一吧。”

    “那,我叫你姑娘?总得尊敬些。”

    她成熟的心智与外表看来截然相反。

    柳一一点点头。

    “好,随你。”

    “小桃你多大了?”

    “马上便十七了。”

    柳一一吓了一跳,看她的模样分明才十三四岁,可见她从前确实过得辛苦。

    “姑娘是哪里人?可是九洲人?小桃听说那的人都与人为善,该是姑娘这个模样。”

    柳一一想了想,还真不知这里的情况,便向小桃讨教起来。

    原来此处共分为三个隔海相望的国家,自西向东分别为九洲、瀛洲、蓬洲。

    其中九州幅员辽阔,面积最大,蓬洲次之,瀛洲最小。

    但因瀛洲位置居中,往来贸易的原因,也会不时见到九洲、蓬洲的人。

    瀛洲从前由北原家族统治,各地下设将军府,协助其共同管理。

    但由于长久以来北原家族内斗不断,自身力量不断式微,使得各地将军府日渐壮大,只维持着表面的从属关系。

    不久前发生了件大事。一向忠于北原家族的龙井将军府突然被北原家族以雷霆手段处置。

    府内已成人的男子皆被杀头,未成人的男子也都流放蛮荒之地,女眷更是发卖到各处。

    一时间各将军府都如惊恐之鸟,纷纷广招兵马,颇有自立为王的意味,与其它将军府和北原家族的关系甚是微妙。

    大家虽然彼此在领地上偶有纠纷,却都是些小规模的争斗,始终没有撕破脸面。

    柳一一对三个国家的位置大有兴致,对瀛洲朝廷的纠纷却提不起精神。

    听了小桃分析的位置,柳一一恍然大悟。

    若是在如今瀛洲西边,自己该是九洲人,说不定可以先回到九洲,再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只是据小桃说,瀛洲去往九洲路程遥远,只有水路一种法子,价格也是极贵的。

    不过这倒是给了柳一一目标,自己先多画画挣钱才是出路。

    柳一一穿过地主家重重庭院,不是颠颠手中的银两。

    按这种速度,应该用不了一年半载,也就可以攒够钱回老家了吧。

    “柳姑娘好。”

    见柳一一出了大门,轿夫客气的与她打招呼。

    “你好,你好。”柳一一笑着打过招呼,这才钻进轿内。

    “啊,好累啊,腰酸背痛”柳一一感叹一声,顺势向后一躺,打算瘫倒在座椅上,却坐到一团温温软软。

    “啊!”柳一一吓得尖叫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

    轿门外轿夫急忙问道:“柳姑娘,没事吧?”

    柳一一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已经横在脖颈之上。

    “没,没事,滑了一跤。”柳一一声音有些颤抖。

    “哦,没事就好。”轿夫答应道。

    柳一一闭眼不敢看那人,只小声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会说,公子冷静,公子放心。”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看到杀手的脸就活不成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不会把小命搭在这吧。

    柳一一还在胡思乱想,轿外却传来一阵骚动。

    “属下看到他往这边逃了。”

    “搜!”有人命令道。

    “咚咚”两声,轿夫声音又响起:“姑娘,官府的大人问有没有见过一名受伤的白衣男子?”

    横在脖子上的刀又近了一寸,柳一一皮肤能都感受到刀刃的凉意。

    “不,不曾见过”柳一一答复。

    轿外一时平静下来,不久轿门又响起更大敲击声。

    “姑娘,我等奉命追捕逃犯,请姑娘打开轿门让我等搜查。”一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

    柳一一悄悄睁开双眼,见到了持刀少年。

    那人一袭白衣,白衣上染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头发以同色发带盘成了髻,神采清朗、品貌非凡,俨然一位翩翩公子。

    虽身受几道刀伤,发髻也已散乱,仍自生出一股俊秀的风骨。

    少年闻言,将刀从柳一一脖颈处移开,冷冷开口:“姑娘退后”,随即换成一副迎战的样子。

    柳一一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觉得他不是坏人,心底竟生出一股要救他的决心来。

    “咚咚咚”门外砸门声更大了。

    “姑娘,赶紧开门。”

    少年持刀正欲冲出轿子,却被柳一一拉住衣角。

    柳一一急切的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少年一脸诧异,却也任由她拉他回座位坐好,开始动手解起少年的白色衣裳来。

    少年一愣,正欲起身反抗,却被柳一一一句“信我”定在了原处,任由柳一一摆弄起来。

    “砰砰砰”

    “开门开门。”

    门外砸门声音更大了。

    柳一一加快手下动作,将少年上衫褪去,顺手用衣衫遮盖住少年右手持着的刀。

    她将他束发的发带扯散,他的发飘落下来,与她的卷发纠缠在一起。

    她也不多犹豫,匍匐在少年胸前。

    第一次如此靠近陌生男子,脸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霎时脸不由得发起烧来。

    身后轿门被应声踢开,众人看到的是一幅两人欢好的场景。

    柳一一转过头看向来人,面上因害羞而红彤彤一片。

    “姑娘好兴致。”为首那人嗤鼻一声,随即退了出去。

    轿子终于被放行。

    柳一一急忙从少年身上爬起,慌乱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再看那少年,他已着好衣衫。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必定报答。只是姑娘此举势必对姑娘名誉有损。”少年开口说道,声音明朗清澈。

    “不,不用谢,举手之劳。我不在意那些,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名声,就没什么所谓了。”柳一一结巴起来,心下懊悔不已。

    想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怎么看到个大帅哥还结巴了。

    少年看着柳一一脸上复杂多变的表情,不禁疑惑。

    这位姑娘和其他姑娘似乎不一样。其它姑娘都将自身名誉看得比性命更重,她却不以为意。

    “姑娘,到了。”轿夫在轿外说道。

    少年小心将轿窗拉开一条缝隙,“雅春楼”三字醒目。

    少年心下了然,原来是青楼女子,难怪不在意名声。

    少年正欲与柳一一告辞离去,却瞥见轿外也满是官兵在搜查。

    柳一一急忙对轿夫说道:“我不太舒服,劳烦将轿子抬去我的院子。”

    因为柳一一平日待人客气,轿夫也不推辞,径直抬起轿子,从侧面的门入了雅春楼。

    轿子稳稳落在了柳一一院子里。

    柳一一借着招呼轿夫喝水的工夫,掩护着少年藏进了院里。

    轿夫喝完水,向着柳一一一再道谢,这才抬着空轿离去,只留下柳一一和少年二人。

    小桃快步从膳房走了出来,边走边开心唤着:“姑娘可算回来了,我做了芙蓉糕,赶快来尝尝。”

    柳一一睁大双眼,眼内神采奕奕,高兴对着小桃说道:“哇,小桃做的超好吃,我一定要多吃几块。”

    说完正欲与小桃去膳房,突然想起身边的少年,忙向小桃介绍:“小桃,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会在这小住一段时间。”

    小桃看向少年,他面容英俊,气宇不凡,周身生出一股贵气。

    此刻他发髻松散,破损的衣衫还沾着斑斑血迹

    但她并不多言,只向前几步走近少年,俯下身去作福:“公子。”

    少年并不意外,欣然接受了小桃拜见,轻轻“嗯”了一声。

    柳一一连忙拉起小桃向膳房走去,边走边说:“好了好了,我们快去吃芙蓉糕。”

    又回头对着少年说道:“公子在此稍等。”

    少年细细打量起柳一一居住的院子来。

    院子不大,却整齐干净。

    正对院门有几间小小的竹屋,屋旁几丛修竹增添了几分风雅。

    院中铺满碎石,碎石之上放上了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石板,蜿蜒通向竹屋。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院中一棵高大的樱花树,茂密的枝叶向四周伸展,几乎要遮挡住整个院子。

    “怎样,很美吧。”柳一一声音得意,手中端着一碟芙蓉糕,边吃边说。

    “春日里满树满树的樱花,更美。”柳一一面对樱花树,仰头闭眼,仿佛已经见到了樱花盛开的场景。

    “嗯,很美。”少年回答道。

    柳一一将碟子递给少年:“你也尝尝,可好吃了。”

    少年摇摇头,柳一一将碟子收回,开口问道。

    “我叫柳一一,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柳一一边吃,边转头看向少年。

    少年沉默不语,此时不便将自己姓名告知旁人。

    柳一一看出少年的迟疑,连忙岔开话题:“我带你进屋看看吧。现在满大街都在找你,就在此处暂避为好。”

    “多谢柳姑娘,日后定当报答。”少年抬手作揖。

    二人前后进了竹屋,内里简单雅致。除基本生活器物外,不见其它繁复装饰,只添了几盆绿植和画作,显得屋子生动起来。

    画作不似寻常般写意,而是仿若实物一般真实细致,仿佛就在眼前,很是不同。

    少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又忽的被不远处窗口处的书桌吸引,书桌之上是一幅未完的画作,是从窗口看出去的景象,已略显真实。

    “这画是?”少年主动开口问道。

    “闲来无事画着玩的,让公子见笑了。”柳一一口上谦虚,深情却满是自信和骄傲。

    “姑娘画作,自成一派,俨然已具大师风范。”少年赞叹道。

    “不敢当不敢当。”柳一一谦虚起来,嘴角的笑容灿烂。

    “公子可在此暂避风头。只是馆中人多眼杂,不免引人别人猜疑。不知公子是否愿做我几日小厮,替我抱画研墨”柳一一突然话锋一转。

    少年面上未变,内心却自嘲起来,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

    罢了!

    他应承下来:“好。”

    “那公子先做休息,我先去前院了。”柳一一语气轻快,打开房门准备出去。

    “龙井泽一”少年开口道。

    “什么?”柳一一疑惑道。

    “我叫龙井泽一。只是这个名字如今见不得光,日后便叫井泽一吧。”

    他的声音满是苦涩。

    柳一一默念他的名字,不禁顿住,想到了小桃之前提过的龙井将军府

    她甩甩头不再多想,这种朝廷纠纷也是轻易说不清的。

    她转过头开口:“你的名字真好听,泽一~”。

    她在门口处的阳光中泛着光念他的名字,随即轻快走了出去。

    柳一一的一声呼唤竟让龙井恍了神。

    她唤他名字时嘴角上扬,俨然像在粲然微笑,正如洒落在她身上的明媚春光。

    随即龙井甩甩头,不过一个地位低下的青楼女子,日后报答便是。

    柳一一快速走到前院,向沈紫衣说明几日前偶遇故人遭难,想留他在身旁做小厮伺候之事。

    沈紫衣也是生性爽朗,并没多问,便也欣然应允了,只是卖画的钱又被降为了二八分

    想起龙井身上的伤,只得皱眉答应下来,提出要请楼里的大夫。

    沈紫衣答应的爽快,更是让柳一一感觉自己亏吃得很大。

    她只能安慰自己吃亏是福,便匆匆带了大夫回了自己的小院。

    回到小院,她急忙带着大夫到了龙井暂住的房间,抬手推开房门便往里走,却见龙井正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

    他的上衫尽褪,正用沾湿的帕子擦洗伤口。

    后背和肩上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看得柳一一心惊肉跳。

    龙井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见柳一一,快速将上衫穿好,皱眉开口,声音中有些许不快:“柳姑娘,进男子房间还是敲门为好。”

    刚刚急着带大夫来给龙井治伤,柳一一这才意识到方才的不妥,连忙道歉:“抱,抱歉。”。

    她转身对着身后的大夫说:“劳烦大夫为公子疗伤”,说完,便快速退了出去。

    龙井见到她身后的大夫,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过于重了,正欲解释,柳一一已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退到门外后,龙井背后的伤口血肉的模样总在柳一一脑中挥之不去。

    她不断告诉自己转移注意,脑海中却总是浮现伤口的模样。

    她越想越难受,内心开始急躁起来,呼吸也变得不畅,头脑一阵阵发昏,只得扶住廊边的柱子稳住身体。

    大夫为龙井细细检查了伤口,确认并未伤及要害,为他处理好伤口,交代了日常的注意事项,便告退了。

    龙井看到门口的身影,料想该是柳一一。

    她说有要事去前院,没想到竟是去为自己请大夫,方才自己对她的态度似乎太过了。

    念及此,龙井跟在大夫身后一同出了门去,见着柳一一正靠在柱子上。

    龙井轻轻开口:“多谢柳姑娘为本世,为在下寻来大夫,在下的伤势没有大碍。”

    龙井见柳一一听后,缓缓转过身来,脸色却异常苍白,之前红红的双唇都无一丝血色。

    她似是要对自己微笑,却双眼一闭,直直向前倒了下去。

    龙井连忙伸手抱住了她下坠的身体,见着她呼吸急促的模样,抬头急急将大夫叫了回来。

    小桃听到动静也急忙从膳房跑了出来。

    大夫急忙折回来为柳一一诊治。

    见她呼吸急促,面色惨白,身上并未有伤,切脉身体也未有疾,便开口问道:“柳姑娘平日可会怕见血?”

    小桃急忙回答:“是,大夫。此前我划伤了手,姑娘见了也会头昏。”

    大夫心下了然,急忙吩咐小桃拿来糖水,喂柳一一喝下,又让龙井将柳一一移动到樱花树下的开阔处。

    龙井将柳一一抱起,感觉到柳一一柔软的身体在自己手臂间的触感,心下竟有了一丝悸动。

    他将柳一一轻轻放在樱花树下的躺椅上,静静看着她的脸。

    阳光从樱花树的枝叶中散落下来,斑斑驳驳的照在她的脸上、身上。

    微风轻轻拂过,头顶的枝叶在沙沙作响,柳一一长长的卷发也在风中飘飘浮浮。

    一盏茶时间过后,柳一一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唇上也慢慢恢复了红色,缓缓睁开了双眼。

    小桃急忙扑到她身边,急急说道:“姑娘,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柳一一笑笑,懊恼的说道:“又晕血了,真是丢脸。”

    龙井始终皱着眉不发一言,好一阵后才看向大夫,开口问道:“大夫,柳姑娘这是什么病症?”

    大夫答道:“此为晕血之症,也算不得病症。平日里没有异样,只见着伤口或鲜血,才会如方才一般。日常没有大碍,初有症状时吃上一块糖或喝些糖水,便可恢复,只不可任由发展,否则可能致呼吸困难。”

    龙井低声问道:“可有治愈之法?”

    大夫回答:“此症是从母体里带来的,并无治愈之法。有人能逐渐好转,后来也便不怕血了,有人会日渐严重,最终连红色也无法接受了。”

    龙井神情严肃,沉吟片刻开口:“知道了。多谢大夫。小桃,送大夫出去。”

    小桃闻言,看了看柳一一,便领着大夫出了小院。

    院中只剩下柳一一和龙井二人。

    二人谁都没有开口,只听见风从头顶枝叶中拂过时的沙沙声。

    柳一一开口打断了沉默:“也没有大夫说得那样严重,我平日不晕血的。”

    龙井只皱着眉,并不答复。

    柳一一不喜这样的沉默,讪讪开口:“我好了,先回房了”,便猛的起身,又带来一阵眩晕感。

    龙井急忙扶她坐回躺椅躺好,轻柔开口:“刚恢复些,别乱动了。”说完只静静看着她。

    柳一一轻轻点头,心想着这明明是我的院子,怎么更像是他的了。

    为什么这么紧张

    小桃此刻正好进了院门,柳一一急忙呼唤她:“小桃,快来快来。”

    小桃闻言急忙走向柳一一。

    龙井见有小桃守着柳一一,便叮嘱一声:“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

    龙井回到房间,竟觉得心绪不宁起来。

    自己与她才相识不过一日,怎的为她的事如此焦急?

    她只是个地位低下的青楼女子,自己贵为龙井将军府的世子,怎会对她的事情上心?

    父亲大人被下属联合北原家族谋害,家族众人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自己也被各路人马追杀

    身为世子,怎能对一个青楼女子上心?

    父亲,母亲,族中众人,你们护我逃出生天,我定当珍惜性命。

    日后必定寻得机会为你们报仇,重新光大我将军府荣耀。

    龙井的眼内重新燃气仇恨与斗志。

    翌日一早,柳一一便来敲龙井的房门:“泽一,泽一,陪我去送画。”

    龙井将房门打开,面容不似昨日温柔,口吻不悦:“柳姑娘,你我不过相识一日,你不该直呼在下的名字,称我‘公子’较为妥当。”

    柳一一不在意他的不悦,笑着开口:“可是我比较喜欢叫你泽一,叫起来我觉得自己在笑。你也可以叫我一一呀。”

    龙井深叹了一口气:“柳姑娘对在下有恩,如若坚持,便请自便。”

    柳一一注意到他并不愿称呼自己一一,也未放在心上,笑着对他说:“你来为我拿画吧”,说完,便引着龙井一同到了自己房间。

    柳一一的房间也是一样素雅干净,屋内没有过多装饰。

    屋内摆了几盘植物,墙上贴了几幅画,那画也是柳一一自己所作。

    柳一一走到屋子一侧窗户的长桌旁,轻轻开口:“这是个官员送给他母亲的寿礼。他母亲爱牡丹,我便画上牡丹组成一个寿字,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龙井见着那画,内心震惊不已,那是一幅很大的画。

    每朵牡丹都形态各异,却都娇艳欲滴,似是真花一般,花瓣上的水珠都真实无比。

    他轻轻抬手,抚上画上的牡丹,并非是真的牡丹,而是画作,他从不知画和实物竟能如此相像。

    牡丹枝叶相连,组成一个大大的寿字。

    远远看着,笔锋强劲有力,寿字柔中带刚,干净利落,怎么都不似身边柔弱的柳一一所作。

    柳一一见他看得呆了,忍不住想听听他的想法:“怎样?画得可还行?”

    龙井收回思绪,开口说道:“画得极好,柳姑娘的字画颇有大家之风。”

    听到龙井如此说,柳一一内心雀跃不已,并不想与他客套,只高兴回了句:“多谢。”

    面上掩盖不住的欣喜。

    龙井见她冲自己显摆并不谦虚的模样,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她娇憨可爱。

    二人一同将画卷起收了起来,走出小院去送画。

    到了那官员府中,柳一一很快进了门去,与门房都显得异常熟络。

    龙井颇为诧异,想着柳一一作为雅春楼的女子,竟能自由出入官员府邸,想来与那官员关系不浅。

    念及此处,他竟有些生气,面容也严肃起来。

    官员见着柳一一的画异常满意,给了柳一一重赏,竟有十金之多,足足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

    柳一一也欢喜不已,她想着官员能给她五金便知足了,谁知他给了十金。

    重赏更是加深了龙井的猜测,他更不悦起来,面上却不露出来,仍是严肃的神情。

    二人送完画,正从前院穿行回自己小院,中途被一人挡住去路。

    那人浑身酒气:“柳姑娘,可让本公子好等。本公子几次邀约都约不到姑娘,今日可算逮到你了。走,陪我喝酒去。”

    说罢,一把抓住柳一一手腕要将其带走。

    柳一一挣扎不脱,只好笑着开口:“这位公子,柳一一只会作画,不会喝酒,公子还是找其他姑娘同饮为好。”

    那人仍不依不饶:“无妨,本公子教你喝,保你一教就会。”

    龙井虽有不悦,此时却不想插手柳一一的事,站在不远处看着拉扯的二人。

    柳一一用力挣开那人的手:“公子,柳一一确实不会喝酒,不敢扫了公子雅兴,就此告辞。”说罢带着龙井正欲离去。

    那人却趁着酒劲更加放肆,一把拉住柳一一手臂带至近前,恶狠狠的说:“装什么假清高。你与你那小厮轿中寻欢之事,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现在在本公子这装清高,本公子即便现在要了你,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说罢,开始撕扯起柳一一衣衫。“刺啦”一声,肩头衣衫破裂,香肩显露出来。

    柳一一大叫一声,反手一掌打在了醉酒公子脸上。

    那人吃痛,正欲反手回击。

    龙井挺身而出,一把抓住他挥向柳一一的手,愤怒的模样让那人不敢造次。

    他只能愤声急呼:“来人啊,来人啊,打人了,报官,报官啊。”呼声很快引来了雅春楼内不少人围观。

    沈紫衣听到动静,急忙赶来赔不是:“呀,公子,您消消气,都是误会,误会。我现在就安排其他姑娘与您同饮。”

    “滚开,今日本公子非要柳一一姑娘陪我,旁人都不可。要么报官,让大家看看你们雅春楼的待客之道,看看你们日后还如何这生意。”

    那人仍不依不饶,将赶至身旁的沈紫衣重重推开。

    沈紫衣一筹莫展,只好连连赔着不是。

    见着周围人群骚动,柳一一内心焦急不已,不能让人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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