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手艺人真难做
以往作乱沁州的邪祟，多半是东海海妖。
近些日子不知怎么了，千万人口，五郡二十七县的沁州地界，竟再不见半点儿海妖的踪迹。
仿佛忽然间，那些妖物有了灵性似的，不再铤而走险，拿着自己的妖命换人肉吃。
这带来的直接影响是，封魔使们清闲了下来。
叶清等编外，任务量也骤减。
距离测阶仪式，已将将一月时间。
叶清每天往返于封魔狱和住所，恣意的纳着灵，舞着剑，体会艺术般武学招式的优美。
测阶仪式大致等同于编外封魔使的编制考核，入司半年后进行。
与叶清同批的共有百人。
经过五个月的探邪任务，存活仅剩七十来人。
这些人还得通过测阶仪式，进一步筛选，最后抉出前十名，正式编入封魔司，成为黄品封魔使。
叶清和宋远，都算是稳坐钓鱼台，二人日夜结伴而行。
自从那天叶清锋芒初露，教会了宋远礼貌，后者对他很是敬畏。
称呼也从你小子、叶老弟变成了叶兄。
叶清却看他稍有不爽。
入了封魔狱，宋远就和跟屁虫一样，时刻缀在他屁股后面，恳请传授拳法，令叶清毫无收割二层宝库的机会，只能择机收取一星半点。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宋远被派去探邪的一天。
预定良久的纳灵数，拢共七十四层，这才全部入账。
武技方面。
一流武学有三门，七伤拳、金蛇剑法、流云飞袖。
七伤拳臭名昭著，叶清扫了一眼瞬即隐藏。
而剑法一类，有落英剑法足矣，武技贵精不贵多。
况且在武侠世界，这几本一流武学的名气中规中矩，并非他最终追寻的目标。
他的目光，聚焦在流云飞袖之上。
意念落下，修习之后，此竟是一门可攻可守的内家袖劲绝学。
敌攻，可以柔吐、直吐、明吐、暗吐等方式化敌攻势；
敌退，又能以长劲、短劲、混劲、阴劲等技艺攻敌不备。
叶清小试牛刀，袍袖恰如飞云一般激荡挥出。
灰色袖口停留在掌前半尺，但是散出的无形气劲，却犹若大风过境，呼啸着卷起狱顶一根龙须模样的冰刺，轻轻一摇，冰刺连根而下。
凌厉冰刺直向叶清袭来，刺尖闪烁着凛冽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叶清凌空伸掌，青城摧心掌发出赤红的掌劲，化作扑食饿虎，狰狞出五尺长的妖艳劲芒，轰然便将冰刺拍碎，而后其打个响指，潇洒收袖。
当即，他操控着升级加点。
纳灵字样一连三次氤氲飘忽。
再次潜入识海。
【功力：一百三十年】
【内功：纯阳无极功（一流、化境）】
【绝技：落英剑法（一流、化境）、流云飞袖（一流、化境）、踏雪无痕（一流、小成）、青城摧心掌（二流、小成）、易容术（三流、小成）】
【纳灵：三十层】
当日提升完纯阳无极功，叶清仅余四十一层的纳灵数。
接着他得到了金鹰灵剑，便费心在二层大狱里，悄无声息地收集了几层纳灵。
花费四十三层纳灵，又将落英剑法加满了点。
目前。
两层大狱的丰厚纳灵数，外加宋远上赶着白给的一层，让得叶清再把流云飞袖提升至化境层次，仍能结余三十层的纳灵。
黄昏下值，叶清挎着金鹰灵剑，美滋滋地走出封魔狱。
瞧了瞧身上土土的编外制式灰衫，掂量掂量手心新到手的五两月俸。
私宅没着落。
衣衫总能换一换。
他向着东城区，一家小有名气的裁缝铺走去。
那李家裁缝铺，隐藏在衡门深巷，专做私人定制。
叶清也是听李承志提过一嘴，觉得很符合自己不囿世俗的气质，便上了心一直记到如今。
“大人，您……您需要点儿什么？”
李裁缝看到叶清一身灰衫服饰，衣领乃独有的封魔司织锦，迟疑半天，鼓起勇气上前接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老粗的封魔司人，口语粗鄙，为人猖狂，根本不懂何为缝纫美学不说，还总喜欢以势压人。
让李裁缝不知如何招架。
能卖给富庶商贾五两黄金的华冠丽服，面对封魔使就只能卖个五两白银，一来一回十倍差距，勉强回个本罢了。
唉！
手艺人真难做。
叶清漫不经意道：“有没有长袖的绸缎锦衫，上佳的那种。”
“有……有。”
李裁缝忙将自己的镇店之宝取出。
但凡遇到封魔司人要上好的衣衫，无论能不能卖足价钱，他丝毫不敢以次充好。
谁让他老李只是个裁缝匠，屁股不经踹。
几刻后，李裁缝取出一件蔚蓝色的右衽公子衫。
宽袍大袖采用昂贵的绨丝编织，其间点点白星，宛如放晚的海面星火荡漾，圆圆衣领上镶有月牙白色的木槿花纹，下摆飘动着四五层轻薄的素纱，走动之中，犹若涟漪微拂。
叶清换上这大海一样的长衫，对视铜镜。
圆领花沿与下摆素纱，交融出阴柔的气质，以致蔚蓝衫袍生出几分女儿家的秀气。
眉头微微一皱。
目光转向面颊。
面如冠玉，眸若辰星，眉犹墨画，鬓似刀裁，不染纤尘的容颜上不失英朗。
着眼整个仪表。
于是乎。
阴柔的气质俊美了。
几分秀气幻化成翩翩的风度。
光滑的镜面之上，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出尘而不怪妄，俊逸而不轻柔。
端是清秀到了极致。
眉头顿时舒展。
旋即，高山流水般的画面，却在李裁缝的妄言中崩塌。
“大人，此衫名为星辰大海，给大人两折，只要八十两白银，您看行吗？”
叶清深吸一口气，幽幽说道：“鄙俗之事，容后再议！”
“大人您给八两黄金也行。”李裁缝不依不饶。
大晋物价，一两黄金兑十两白银。
李裁缝此话，在叶清耳中形同放屁。
又对着镜子美了半天，叶清不舍地脱下星辰大海衫，朗声道。
“五两银子行不行？”
李裁缝愣神半晌，紧紧握了握双拳，迅速赔上一副惨笑。
“大人，小的送您一身绸缎衫，什么颜色您随便挑。”
就这样，几刻之后，叶清白嫖一身藏青色的长袖衫袍，走出了李裁缝的店铺。
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这无所纹饰的朴素长衫。
但恰好有人白送，为什么还要花钱买？
留着自己的月俸买宅子不好吗？
走前，回头望望枯木黑匾。
这店，他记下了。
他是一个有恩必报的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