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星都城
师玄音虽然用了鹿尸的妖丹,在短期内使得修为提升到心瞳境,但那也不过是表面的强力,内里却还是虚的。送走白枫和胡绪后,师玄音便闭了关。
周墨槐将剩下几人都叫到了墨关楼。
周墨槐道:“胡师兄说,从前都是大师姐给我们积攒功业,如今大师姐闭关,我们得自己想办法积攒些功业了,不能什么都让大师姐一个人承担。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原来,山门弟子凡入了灵药师的,都要下山积攒功业,一来获取六阁等价值的东西,二来相当于是给静虚门交修炼地的租金,断月谷与其他两门不同,师玄音一个人做一次功业便可让断月谷用上个四五年,如今师玄音修为骤降,又受了内伤,之前的功业也早就用完了。
韩月儿道:“我自然是没有意见,只是我和小六都还没到中级灵药师,怕是出不得谷去。”
周墨槐道:“那阵钥一直是我把守,自然我说放就能放你们出去。但是要让哪些人出谷,我们需得好好合计一番。”
司马麟道:“老四和你肯定不能出去,剩下就是我、月儿、和小六。我们三个去做功业任务吧。”
周墨槐没有说话。
木星也只是点了点头。
司马麟还要炼制一枚丹药,便让韩月儿和苏篱先去了功业楼。
功业楼的宁千宸听说断月谷换了人来做功业任务,心中好奇,便早早地入楼来等,却发现只是两个初级灵药师的弟子,不免大失所望。
苏篱接过宁千宸给的功业牌,上面的功业分只有一分,又望着周围的弟子功业牌上都是十分百分五十分的,不由得道:“宁长老,我们上面的功业分怎么这么少?”
韩月儿也道:“是啊,怎么别人都是十分,一百分的?宁长老,你是不是偏心?”
宁千宸道:“你两人都是初级灵药师,一分已经算多了。”
苏篱指着其中一个弟子道:“他也是初级灵药师,为什么也比我们高?”
宁千宸道:“别人已经做了十次功业任务了,且次次都没有失败,你们两个是第一次,可千万别浪费了我的功业牌。”
韩月儿正要发火,宁千宸已让人将两人赶出了楼。
韩月儿恨恨道:“什么嘛,摆明了是瞧不起我们两个人,不,是瞧不上断月谷。”
功业牌可以指引着两人做什么样的功业任务,做完了就会显示相应的功业分,功业分会根据手持弟子的身份,自动传入到功业楼中的功业簿去。
不过功业任务分为两种,一种是功业牌指引,由功业楼安排,另一种则是弟子自己寻找的功业,比如斩杀一个大修为期灵妖,拯救一方水火,发现了一个超级秘宝等,只要能被功业簿认可就能算。
当然,苏篱觉得那功业簿是人造的,自然这功业分还是人说了算。
苏篱和韩月儿跟着功业牌的指引到了金洲城,先是去帮人驱除了下并不存在的鬼怪,又去找了下人们口中说的妖孽,实则是人在作怪,再然后又轻松的击杀了几个初化期的灵妖。
当然,主要还是苏篱一个人干的活。
韩月儿则躲在城里发疯似的看话本子,有时候她还要去找作者吵架,责怪他们怎么把自己喜欢的角色给写死了。
望着功业牌上艰难上涨的分数,苏篱瘫坐在地上,觉得这样下去,她迟早得累死。
她便决定自己去找找功业。
韩月儿便让她在街道上摆个算命摊子,说是话本里就是这样的,算命先生通常是世外高人,驱鬼测吉凶,常遇大妖。
苏篱道:“可是我不会算命啊。”
韩月儿扔给她一个册子,道:“没事,会不会不要紧,重要的是有没有人信,有人信就有钱。到时候赚钱了记得给我买话本子啊。”
然后,韩月儿一头又扎进了书市。
苏篱:“”
其实,自下山来,韩月儿便兴奋异常,她自从学子阁入断月谷来,已是多年不曾见得这外面的天日,常感慨山中一日,世上方千年,每日不是想着怎么收集八卦素材,便是去掏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若非苏篱常常拉着她提醒她要赚功业分回谷时,韩月儿完全没有以后要回谷的自觉。
苏篱觉得,这应该才是师门不让韩月儿出谷的真正原因。
路过的婆子和妇人陡然看见一个年轻的丫头在摆摊算命,便觉得十分好奇,纷纷来她的摊子前打趣。
“这个道姑,今年几岁了?看着真年轻?”
“我家的鸡最近找不见了,不知道姑能不能算算在哪?”
苏篱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是道姑。”
“姑娘这么年轻,可有婚配否?我家那小子勤劳肯干,必然是很般配姑娘呢。”
“我家那侄子也不错,姑娘我明日带来相看相看?”
甚至还有来求亲的,苏篱只觉头疼,却还是笑道:“各位婶子、姐姐、大娘,我这里只管邪鬼妖魔驱除,别的都不管。”
苏篱把道幡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那上头写着:“驱鬼吉凶,百试百灵”。
那原来韩月儿给写的:“高人算命,不准不要钱”,早被她一把扯烂了丢开了去。
婆子和妇人些又道:“年纪轻轻地,做什么不好,非和那些东西打交道。”
人人都觉得晦气,便散开了。
苏篱微笑着看着她们离开,脸都笑缰了。
正准备收摊时,几个地痞却盯上了她,先是踹翻了算命的摊子,又撕烂了道幡,苏篱以为他们是要保护费,忙要交钱时,一人却道要掳她去做媳妇,苏篱本就为韩月儿的馊主意感到恼火,如今这几个人算是撞上了枪口。
她虽不算拳脚功夫很厉害,可因着会点术法,那孤生竹又甚为配合,几人还未沾得她的身,便被她打了个趴下。
几人连连道:“妖,妖法!”
便屁滚尿流的跑开了去。
苏篱叹了口气,看来此地不能呆了。
修士和凡人冲突,常常扯也扯不清楚。
韩月儿回来,见摊子一片狼藉,便问怎么回事。
苏篱只道:“世风日下啊。”
韩月儿道:“这金洲城看起来民风挺淳朴的啊,怎地也会有这样的事。”
说完,她就叹了口气。
苏篱知道是她话本子看入情了,便道:“你今日又看了什么话本子?”
韩月感慨道:“《火龙》,一个神君下凡寻找本命玉石,却动了情,爱上了一条龙,从此再也回不去天庭,和那条龙相爱相杀,相恨相爱。”
苏篱扯了扯嘴角,又是这种没营养的爱情话本。
她收起破烂的布,又研究了下已四分五裂的椅子,正想跟韩月儿说这椅子已不能卖钱了时,一片寒光晃来,那是来自于刀片折射出来的光,她抬头看去,房顶上站了三个,对面站了两个,皆着统一服饰,白衣白帽蒙白面穿白鞋。
苏篱心道:“不好!”
她拉起韩月儿就跑,那白衣蒙面人飞速袭来,韩月儿忙发出几支芳菲小箭阻拦,芳菲小箭被一白衣蒙面人握在手里,瞬间就成了灰飞。
修为竟然都在苏篱和韩月儿两人身上!
两人一路奔逃,直逃出城外,两个白衣蒙面人将二人拦截。
韩月儿道:“小六,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苏篱道:“我不认识他们。”
一白衣蒙面人道:“粉衣服的杀了,绿衣服的活捉。”
那粉衣服的指的是韩月儿。
苏篱奇道:“五师姐,莫不是你的仇家?”
韩月儿怒道:“放屁。”
两个白衣蒙面人使出法杖,一个向着苏篱打来,一个向着韩月儿袭击,苏篱使出无影,将韩月儿拉到黑影处,孤生竹立在上空摇摇晃晃。
韩月儿笑道:“原来你这功法是专门逃跑的攻法。”
苏篱道:“我那孤生竹撑不了多久,五师姐,快让你的芳菲小箭带我们走。”
说话间,白衣蒙面人已破开了苏篱的无影,韩月儿飞出几道芳菲小箭,苏篱再使出无影,两人乘着芳菲小箭,飞速逃走。
可白衣蒙面人仍穷追不舍,法杖灵光不断打来,两人飞速坠落。
熙攘的大街上,苏篱和韩月儿慌乱逃跑,苏篱猛地看见一个巨大的法阵,带着韩月儿一头扎了进去。
那领头的下侍,看见她二人慌慌张张地,皱眉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都快收尾了才来?”
苏篱和韩月儿一脸茫然,便有一女下侍催促她二人快走。
她二人跟着一群女下侍走进了下侍庭院。
虽说是下侍住的地方,却也富丽堂皇得不像样,到处都是白玉石柱,精雕细刻,廊亭花园。
一个嬷嬷居高临下的对着诸下侍讲着府里的规矩,坐卧皆有时辰,遇公子小姐要行礼避让,忌吵忌闹等等。
苏篱这才明白两人原来是被当成刚应聘进来的小丫鬟了。
但一想着这里有极强的护府法阵,为躲避那几个白衣蒙面人,二人便决定在这个府里先躲一阵。
苏篱花了两日,渐渐将此地了解了个大概。
沿河,唐国东南处的一个大省,坐落了四个大家族,四大家原同出一族,耕耘百年,建立了一座城,名为星都。
星都城内,四大家自给自足,生意遍布天下,有人说,南疆、西蜀、北域都有他们的身影。
只是如今的四大家,早已没有了从前的和气,三天两头就要掐一架。
屋内,四大家只来了三个家主,崔家家主崔录提议推举一个星都城的城主来和朝廷对话,近年来,朝廷对四大家的税赋越来越重,需要有人主动去当这个出头鸟。
一时没有人吭声,崔录道:“这柴家小儿怎么还不来?”
洪家家主洪海深嘿嘿一笑,道:“说到这城主,让那柴家小儿来当,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身旁的立家家主微娘会心一笑,什么不错,不过是欺负人家还是个半大孩子,挑着她的错处,再将她的家业吃干抹净罢了。
崔录道:“这等重要之事,她一个孩子怕是承受不了。”
洪海深道:“她成天就只知道给她那个女人找药,也不干正事,这次顺便让她历练一下,若是历练不好,也让她把这家业交出来,省得哥哥泉下不安。”
一时,便有人来报柴家家主到了。
那柴家家主约莫十六七岁,倒并非真是个小孩,只一双眉眼还带有丝孩子气,苏篱一看便知她那孩子气是装的,是扮猪吃老虎的模样。
她长得斯文又安静,说起话来有些吞吞吐吐,听到崔录要让她当城主,忙连连推辞,表现得诚惶诚恐。
那洪海深道:“这有什么,你若做不好,让我们再来助你便是了。”
柴芩只好道:“那凭世叔安排。”
然后,洪海深和微娘又讨论起锦州城的一桩生意来,两人瞬间就吵得面红耳赤,崔录在旁假模假样的调和,柴芩只坐在一旁不说话,察觉到苏篱打量的目光,便朝苏篱看来,眼里是一股冰凉的笑意。
苏篱忙低下了头,在崔府,打量主子可是大不敬之罪。
好不容易熬到这几个家主商议完了事,苏篱这才松了口气,从屋里缓步退出。
那柴芩全程几乎都不怎么说话,崔录等人问她一句,她才答一句。
苏篱和交替的下侍换了班,就准备回下侍院,却见柴芩站在走廊上打量着她。
苏篱忙低下了头避让,柴芩却向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住了。
苏篱等了半晌,也没见柴芩的脚步声动,只得抬起头来,道:“敢问,柴家主有何吩咐?”
柴芩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道:“你是修士?”
苏篱刻意疑惑道:“修士是什么?”
柴芩眼珠不错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确认她是否说谎,眼里是一片深潭,那深潭忽明忽暗,然后是片刻的失落。
柴芩突然道:“罢了,你自下去吧。”
苏篱忙躬身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心道,这柴芩似乎有天生就将人看透看破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