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秘修阁
秘修阁正殿内,几个教习司的先生分站在万流觞身边。
万流觞笑眯眯的看着众学子,道:“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今年居然这么多学子通过了应考。”
一人道:“那是楼主领导有方。”
万流觞道:“哪有,哪有,是交老这课程安排得好。”
那叫交老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儿,杵着拐杖,颇为傲气的哼了一声。
万流觞也不觉尴尬,依旧是笑眯眯的,对众学子道:“入我秘修阁,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修仙路,此后便是选门大会,这期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比如尸骨无存啊啥的,诸位学子,可有要现在退出的?”
有学子小声道:“尸骨无存是什么意思?”
万流觞看着他道:“就是死了没有骨头也没有尸首啊,你这孩子真是笨。”
此时,言无执也进了殿,看向众人道:“修仙之路,本就是和天挣命,胜者成神成仙,败者魂飞魄散。若没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和一往无前的决心,那便趁早离开。给诸位半柱香的时间考虑。”
万流觞啧啧了几声,看着言无执冷酷无情的脸,嘀咕道:“你老吓他们做什么?”
也不知是谁先开头吓人。
言无执道:“趁早看清,对他们都有好处。”
万流觞耸耸肩,抱怨道:“你没意思,你真无聊。”
言无执没理会他。
半柱香后,有两个学子选择了离开。
剩下五十九位学子则选择继续前行。
万流觞对交老道:“交老,接下来交给你了。”
交老对他行点点头,万流觞便带着言无执和几个教习司的人离开了正殿。
交老对众学子道:“入我秘修阁,否管你是王子公孙,豪门贵胄,通通不管用,一切看本事说话。秘修阁共计五楼,一楼正殿,二楼各色棋谱、乐谱,三楼是冷兵器,四楼则是奇珍异草,五楼是各色藏书。书籍、棋谱、乐谱等可任意取读,但不可损坏抄录带出。奇珍异草只许学习观看,非楼主同意不可取用,冷兵器也如是。都记住了吗?”
众学子应是。
只见交老用拐杖在正殿中心画了个圆,那圆自行挪到了他的左后侧方,刚好可一次性穿两人进去,交老走进去后,里面声音传来:“诸学子随我来。”
众学子好奇的走进圆内,圆内别有洞天,竟是另外一个世界。
青草红花,蓝天碧云。
一时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交老对众人道:“那圆是一个结界门,结界内是归虚世界,结界外是秘修阁。一年内诸位凭借身上的腰牌可自由穿梭于结界内外,一年后结界关闭,未通过选门大会者,必须离开结界,否则腰牌消失,人消魄散,别怪老夫没有提醒过你们。”
说完,他消失在了结界中。
众人果见自己身上多了一块玉制的腰牌。
苏篱好奇道:“归虚世界是什么世界?”
廖望书道:“我曾在书上看过,归虚传说中为海中无底之谷,谓众水汇聚之处。也有人说,人死后若有魂灵,便会一直飘向归虚,归虚是世界的终结,也是人魂魄的归宿。”
舒青道:“那我们是在海底?”
“尽然却又不尽然。”
这时,有人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说话,众人看见一白发男子正踏云而来,因容颜俊美年轻,众人皆以为是仙神。
慌忙地向他行礼。
廖望书道:“还请先生赐教。”
男子道:“此地不过是静虚门内根据古人撰写的书籍编织而来,并非真正的归虚之地。”
苏篱道:“那真正的归虚世界是什么样的?”
男子笑看着她道:“只有死人才能知道。”
他虽然长得像是个人样,但神情却很不自然,那笑容像是刻在脸上的一个符号,十分生硬,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啊,他没有脚!”一女学子忽然道。
众学子皆往后退去,果见男子双膝之下空荡荡的,只有一片云雾。
只有苏篱站在原地,仍好奇的看着他,道:“你是谁?为什么那老头儿把我们丢在这里就跑了。”
罗季赶紧拉过她的手,就往后退。
罗季道:“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你也太心大了些。”
贺梓州等射科学子已对那人作出防御和攻击的姿势。
有女学子突然哭道:“他是人还是鬼啊,我要回家,呜呜呜。”说着竟从结界内跑了出去,几个胆小的学子也跟着跑了出去。
苏篱不明白他们在跑些什么,这白发的男子看起来不是很亲切么?
正当众人紧张着就要动手,又有一中年男子御器而来。
他凌空站在上方,神情和蔼地对众人道:“各位学子莫要慌张,他不会伤害你们的。他是宣白,是这个世界的守灵人,维护着这个世界的平衡。我则是吴道引,乃静虚门人,你们亦可称我为先生。在归虚世界里的这一年内,宣白将与我一起教授你们如何炼气,并送你们去参加选门大会。”
这吴道引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众学子未带犹豫,纷纷向他行礼:“见过先生。”
吴道引指着远方的一座青山,道:“此山名为通悟山,只有完成炼气顿悟的人才能到达那里,而在山内集齐四水珠的人,才可以参加选门大会。”
罗季道:“敢问先生,何谓炼气顿悟?”
吴道引指着不远处的庞大建筑,道:“此是静水宫,诸位明日来,我便告知你们何为炼气顿悟。今日你们可自便去参观秘修阁,和这归虚世界。但切记,在归虚世界中,只可在静水宫和其方圆五十里外活动,否则性命危矣。”
说完,吴道引便御器消失在了众学子眼前。
众学子既兴奋又激动,纷纷朝静水宫跑去。
可静水宫外,仿佛有一道无形之门,当人靠近时,人的脚步就会自动往后退。
宣白便对众学子道:“明日卯时,你们要先在秘修阁拜会过交老,学习炼气文章后,在辰时到达静水宫,才可进入。”
众学子只能扫兴而回。
待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苏篱望着宣白,疑惑道:“宣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宣白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不曾。”
罗季站在苏篱旁边,只觉后背发凉,拉着苏篱就要往结界外走去。
苏篱跟着罗季往回走了几步,忍不住又转头,看到宣白仍站在静水宫门前,她放开罗季的手又跑向了宣白,疑惑道:“我们真的没有见过么?”
宣白道:“确实不曾见过。”
苏篱心道:“真奇怪。”
见苏篱有些失望,宣白突然补了句:“但我看姑娘也很亲切。”
苏篱这才对宣白粲然一笑,却猛地被舒青往后一拽。
舒青道:“快快快,小篱儿,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些修士都用过些什么武器。”
苏篱只得对宣白道:“宣白,明天见。”
秘修阁内藏着世间奇宝,苏篱等人到了二楼,已有几个乐科的学子像着了魔似的盯着一块皮质的琴谱发愣,鱼妙则握着一本写满了各种符号的书,神情沉醉。
苏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篱、柳保疆、舒青上了三楼,廖望书则径直去了五楼,三楼的各种武器都被透明的罩子封在墙上或盒子里,不能揭开和挪动。
舒青摸了摸武器上的罩子,激动道:“果然是宝贝啊,好多我都只听过未曾亲眼见到过,此番是真的来对了。”
柳保疆也很是激动,指着墙上的一把刀,道:“知夕偃月刀,这是战神林雀的知夕偃月刀,早已绝迹江湖,想不到居然在这里!”
三楼的学子,很多都是自小习武之人,听到林雀二字,便纷纷凑上前来,发出惊叹声。
苏篱被挤开了人群,索性优哉游哉的上了四楼。
四楼是一些奇珍异草,因着学子里学过医的学子特别少,故四楼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什么人。
苏篱走过一栏栏的植物标本,忽看见了一朵黄色的花,新鲜又娇嫩,在一群干枯颜色的药草堆里格外显眼,她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手却直接就穿透了隔着黄色花儿的罩子,那湿润的花瓣格外鲜活,像是有灵性般,她一时入了迷。
却听轰隆的一声,整个秘修阁如地震般的抖了几抖。
楼道里开始有学子慌慌张张的往楼下跑。
苏篱回过神来,也往楼下跑去,到了三楼,却见蔡之武握着知夕偃月刀呆呆的看着她,再看舒青和柳保疆在楼下的紧张神情,她突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对蔡之武道:“还不快跑!”
蔡之武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忙扔开了知夕偃月刀,谁知又是轰隆一声,秘修阁又开始震动起来,感觉整栋楼都要垮塌。
蔡之武紧张的看着交老突然出现,害怕道:“交老,不是我,不是我。”
简直不打自招。
苏篱也没跑成,只得站在原地。
交老将知夕偃月刀归于了原位,秘修阁才恢复平静,他对蔡之武和苏篱怒道:“这里的武器非有修为者不可握,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若毁坏了这些秘宝,你们这两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蔡之武简直要哭了,道:“交老,真的不是我。”
交老没好气的道:“你二人今日把这秘修阁全部给我打扫干净。不打扫完不许吃饭。”
苏篱瞪大了眼,无辜道:“交老,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交老道:“既是你同窗,为何见了不制止?你是从罪。”
苏篱无语看向苍天,这学子阁的夫子和先生们都好不讲理。
两人只得默默接过下侍递上来的抹布和水桶,蹲在地上劳作起来。
自进了学子阁似乎就没过过啥闲适日子,苏篱越想越气,索性丢开了抹布,坐在地上喘气。
而对面两个下侍则一直盯着她,生怕她偷懒,其中一个甚至还将抹布捡起来又递到她的手里。
蔡之武一脸歉意的看着苏篱,道:“阿篱,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苏篱瞪了一眼那下侍,对蔡之武道:“你说你没事动战神的刀干嘛,没看旁边写着重五千斤,一动就会倾覆山海么。”
说完,她就愣了愣。
蔡之武这家伙,力气有这么大吗?还是那战神宝刀的重量有水分?
蔡之武委屈的道:“真的不是我”
可苏篱哪里想听他的解释,自顾自的擦着栏杆上了楼。
五楼里,廖望书仍在沉迷的看书,仿佛并没有被刚才的动静所打扰。
苏篱兴冲冲的跑过去,道:“望书,你在看什么呢?”
廖望书似没有听见般,连头都没有转,仍自顾自的翻页,沉迷得就像在捧着一个珍宝。
“望书?”
“望书?”
一连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苏篱不禁有些恹恹。
等到和蔡之武两人终于打扫完整个秘修阁时,已经是深夜。
秘修阁外只有罗季和钱笙钱两人在等着他们。
钱笙钱几乎是将蔡之武半架在了肩上,路上还听到钱笙钱骂:“那老头儿也太过分了,没看到是舒青那臭丫头打开的墙罩吗?老眼昏花了简直。放心,下次我替你骂舒青那臭丫头!”
罗季看着苏篱累得话也不说了,便将后背对着她,笑道:“我背你。”
苏篱摇头,道:“我哪里就那么娇弱了”。
虽然她个子是小些,可走路的力气还是有。
次日,苏篱又是起得最晚,柳保疆等人等在院中,等着和她一同去秘修阁。
据说,这是学监新要求的,每日进秘修阁必须全寝院一起,若一人迟到,则连坐。
苏篱只得连连向众人保证道:“明日,明日我定早起。”
她见鱼妙和廖望书神情十分凝重,便关心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舒青道:“她们两个从昨天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苏篱对廖望书道:“我昨日看见你在五楼看书,一直叫你名字来着,你怎么不理我?”
廖望书愣了愣,道:“可昨日在五楼,只有我一个人。我并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
苏篱疑惑道:“不会啊,昨天除了四楼人比较少外,其他楼里到处都是人啊。”
鱼妙也跟着道:“我昨天回来的时候,雪洛也说叫了我的名字,可我却没有一点印象,甚至我觉得当时在二楼,也只有我一个人。”
苏篱顿觉汗毛直竖。
廖望书又道:“而且我的记性很好,可我现在却完全想不起来我在五楼看了什么书,甚至于一点印象也没有。只知道我去了秘修阁。”
鱼妙道:“我也是,我也想不起来我昨天在秘修阁里看了什么乐谱,而且一直有个声音在叫我行乐,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秘修阁的。”
舒青道:“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好像也听到了个声音,一直在喊什么知夕。我还以为我出现了幻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战神宝刀的墙罩拿出来了。”
柳保疆道:“我倒是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只看到你不管不顾也不听劝阻,非要和蔡之武抢战神宝刀,那小胖子倒也是厉害,五千斤的偃月刀说拿就拿起来了。我们都吓了一跳。”
苏篱道:“难怪,我昨日看见许多人进了秘修阁后,就都有点怪怪的。”
众人顿陷入一阵疑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