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探查
闻言吴青祥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怪不得明明都是崔氏女一个是嫁于侯爵之家,另一个却被送进了先帝的后宫,原来是因为姜明月只是尚书府名义上的嫡女。
只是,如今这个线索只怕是又要断了,姜明月身在宫中,又甚少出宫,如何才能得见?
林枫寻见吴青祥神游天外,默默地将已经见底的茶盏重新蓄满了水,绿色的茶叶在杯盏中翻飞,翩翩起舞,忽然他想起刚刚吴青祥问的问题,才抬头:
“对了,刚刚大人说您有一个猜测,不知是什么,今日客人和小厮都在前厅伺候,现在现下此处没有旁人,大人尽管放心!”
吴青祥回神,有些犹豫,毕竟这到底不是什么小事,最终,他林枫寻坐下:
“此事如今也只是我一番猜测,当年县衙失火,是众所周知的事儿最后也只说是意外,我方才听林老爷说,令妹也是死于大火,这……是否过于巧合了些?”
林枫寻心头惊跳,耳朵一阵嗡鸣,姜明月为什么突然来信,为什么要当年的婚书,他好像原本杂乱的思绪一下子就通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都脱力地瘫在椅子上。
一旁的吴青祥也知道自己他应当是猜出了什么,上前扶住已经无力的林枫寻,防止他摔到地上。
“林老爷,你没事吧?”
林枫寻听到声音,看向吴青祥的眼神都是迷茫的?
“吴大人还想到了什么?”
吴青祥见林枫寻已经缓和过来,重新坐回位置上:
“本官也只是猜测,原本看到这份户籍书,只觉得我父亲当年的死不简单,方才又听说令妹也是死于大火,且都与姜仲时有所联系,才有此大胆猜测!”
林枫寻此刻听着吴青祥的话,很是迷茫,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或者姜明月知不知道这件事,他才亲自将多年前的婚书送进京城……
林枫寻突然问道:“吴大人,若是我手中有一份多年前的婚书,可否能用来当作证据?”
“自然!”吴青祥点头道:“婚书之上除了男女的亲笔签字,还有二人按的手印,林老爷有所不知,刑司衙门的罪犯在认罪画押之时,往往除了签字还要按上自己的手印,林老爷可知是为何?”
“……”林枫寻摇摇头表示不知。
“如此是因为人的笔迹也许可以模仿,可手印是绝对不能的,手印就如同每个人的长相,都是不同的,如此就能防止作假。这也是为什么姜仲时一定要确保与林氏的户籍被销毁,因为户籍之上也有他的手印,如此,若是到了公堂之上,只需让人一对比,即可定他的罪!”
林枫寻听完终于确定了姜明月要那份破婚书的目的,难道姜明月也已经知道了当年巧娘死亡的真相,那么她想要做什么?状告姜仲时吗?可是若是她去状告,便是子女告父亲,即使成功让姜仲时认罪,那么她也要被处以极刑。
当夜,一匹快马直奔京城而去……
宫中朝堂之上这几日很是不太平,运送粮草模式的大变革,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朝堂之上一片反对之声,最终还是在谢云阑命人将往年的账目取出,摔在了大殿之上,将那些阴私里的勾当扯出来,朝堂上的众人才噤声,皆是如同缩了头的鹌鹑,无人再敢出头。
最终程轩承将这事揽下,与翧翎卫左指挥使何以朗,分别执掌阴阳两符于二十日后押送粮草出发。
“太妃,陛下差人送了新的曲谱过来!”
姜明月从书中抬头,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放这吧。”
她看着桌案上的琴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自那日太后宫中之后,断断续续的半个月,她都已经数不清收到了多少谱子了,虽然无奈,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谱子对她的诱惑很大,因为谢云阑送来的都是些已经失传于世的曲谱,很是难得,她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太妃,陛下再让人来送谱子,可还要接受?”
“接,为何不接,这些谱子可都是当世难寻的稀罕物儿,陛下愿意送就让他送吧,哀家倒要看看他还能送多久?”
说完姜明月放下手中的书本,取过放在案几上的谱子,这次送来的是前朝远乔先生的踏鼓歌,前朝覆灭之后,远乔先生便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有人说他是殉国而亡,也有人说他是远离俗世,归隐深山了,好多曲谱也随之化为齑粉,如今这一份也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寻得,倒是难得。
“陛下手里当真是有不少好物件儿。”
“是呢,这几日宫里头都传遍了,陛下让高公公修葺昭和殿,用的可都是私库里的东西,听说件件都是价值连城,可见陛下对未来的皇后很是重视!”说着银朱抬眸观察着姜明月的表情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观察出些什么来。
姜明月听出银朱话语里的试探,抬头正视上银朱的视线,淡淡道:“不必在这里旁敲侧击,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银朱对上姜明月视线的那一刻是有些心虚的,被她发现目的之后反而坦荡了,索性就直说。
“太妃,您一定要这样做吗?陛下大张旗鼓地亲自让人重新修葺昭阳殿,可见陛下对未来的皇后的重视,太妃若真是那样做了,日后皇后进宫,太妃您可怎么办,就一直藏在……”阴暗之处吗?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一场交易而已,各取所需,交易结束,我仍旧是宫里寡居的太妃,他仍旧是大燕的皇帝,不会有任何变化。”
姜明月将手中的曲谱放在案几上:“银朱,你去将哀家的琵琶取来,这么难得的曲谱,总要试上一试。”
“是。”银朱带着担忧出去了。
其实姜明月也只是这样说,她知道事情结束之后,大概率是活不下来的,如此,刚刚银朱所说的顾虑自然也就并不存在,即使侥幸不死,与皇帝有过那样一段关系,她也不可能再留在宫中……
她阖上双眸,无力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但只要能为阿娘和阿姊报仇,只要能亲手将姜仲时那个畜生送上断头台,她以后如何并不重要
银朱好一会儿才抱着琵琶进来,她手脚麻利,办事牢靠,很少会有耽搁这样长时间的时候,听见珠帘碰撞的声音,姜明月头也未抬的出声:
“怎得今日取琴耽搁这样久?”
“回太妃,奴婢早就将琴取到了,只是被旁的事耽搁了一会儿,太妃恕罪!”
姜明月懒懒起身,接过银朱手里的琴,试了试琴弦,然后调弦:
“什么事儿啊,交由旁人去做便是了。”
“回太妃,是金陵来了信,才耽搁了一会儿。”
听说是金陵来信,姜明月才抬头。
银朱继续道:“此次的信件与旁的不同,林舅爷特意嘱咐人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想必是有顶重要的事儿。”说完将信件取出来,递给榻上的姜明月:“主子!”
姜明月打开信封,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已经发黄的纸张,薄薄的纸张已经脆弱得厉害,好像动作稍重就能化为齑粉。
姜明月小心地打开纸张,看到内容,动作不由得一顿,接着动作有些凌乱地打开林枫寻的来信,手指都不可控制地颤抖,抖的将书信撕开了一条裂缝。
看到内容的那一刻,她不知道是解脱还是担忧,好容易瞒了舅父那么久的事情,还是让他知道了。
银朱见她这样,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主子,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会,她才合上手中的书信:“舅父好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此次来信就是问哀家是否知情,并且还带来了当年存放在县衙的有姜仲时和阿娘手印的户籍书。”
“户籍书?那咱们不是又多了一件证据?只是咱们有意瞒着林舅爷那边,他是如何知道的?”
姜明月眉头紧锁,摇了摇头道:“哀家也不知,而且哀家让人去查过,二十三年前,金陵的县衙曾经着过一场大火,死了不少人,连当年在任的官员都没能存活,户籍更是早就已经查不到了,只是不知这份户籍是从何而来,若这份户籍是真的,那就是当年有人提前将户籍取走了,那这个人到底是谁?舅父也没明说!”
“太妃若是想知道,不如修书一封,亲自询问林舅爷?”
“不可,这件事,哀家不想牵连到外祖父一家,如今证据在我们手中,待合适的时机动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