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李婶，这话从何讲起？”
“她姓林我们都习惯叫她林氏。林氏本来是翁家大奶奶的娘家丫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翁大奶奶嫁人时，本想给林氏相看个好人家也一起嫁了，她不愿意，最后跟到翁府成了陪嫁丫鬟。进了翁府，林氏日子更滋润，翁家把掌家权交给翁大奶奶后，她经常跟在翁大奶奶身边一齐管家。你说这样好的主子，全天下有几个，是不是该知足？”
“林氏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妇人啧啧感叹。
“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竟趁着翁大奶奶回娘家养胎的时候，跟翁大老爷……行不轨之事！还因此有了个孩子！”
“你是说那大的是……”
李婶狠狠点头：“翁大奶奶知道以后急血攻心，气病了。分娩的时候，难产，她为了保住孩子硬是用剪刀侧开一道口子，把孩子硬生生拔出来，自己血崩而亡！”
“翁大奶奶也是个苦命人啊。”妇人唏嘘，“那孩子保住没？”
“孩子福大命大，保住了。听说现在好像是宫里的什么娘娘吧。”
宫中娘娘？蒋筱筱默默记住，打算回头让晚莹帮忙查一下。
“翁大奶奶死后，翁家上门去闹，翁大老爷迫于压力，把还大着肚子的林氏赶了出来，这不她就来这安家了。我大舅的叔叔的孙女的大表姐，就在翁府当过差，所以我才知道的这么清楚！”
“哎不对啊，李婶你看，既然她怀着大的时候就被赶出来了，那这小的又是怎么出来的？”
李婶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这个嘛，不太好说……”
蒋筱筱见状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李婶：“李婶，还请您如实告诉我。”
李婶颠颠碎银，心花怒放，看蒋筱筱的眼神也变得殷切许多：“其实这件事没啥好讲的，但既然姑娘你执意想听，那我就都告诉你！”
“该说不说，林氏虽然是个白眼狼，但模样确实俊俏。刚搬来村里的时候，好多个有家室的男人，都被她勾的五迷三道，地都不种了，天天去献殷勤。后来这是她白眼狼的事情传开，男人们才收敛回心思，各家各户又开始孤立林氏，觉得她会败坏村子名声影响嫁娶，想把她逼走。”
“你别看我现在嚼林氏的舌头根，当时方圆几里地，也就只有我偶尔还和她搭句话。不过后来也没赚一点好。”
“时间又过去好几年，孩子长大了，林氏就把孩子送到绣坊，拜了绣娘为师，平日吃住都在绣坊。这下家里只剩林氏一人，村里有个叫皮三的地痞流氓，天天来骚扰林氏。大家都看不过去，但谁也不敢去惹皮三。慢慢的这皮三胆子越来越大，对林氏动手动脚也越来越放肆。”
“直到那天夜里……”说到这里李婶顿了顿。
“那天夜里我和家里那口子，刚熄灯躺下，突然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摔锅砸碗的声。起初我没在意只当是老鼠，谁知接着就听见林氏大喊一声‘救命’！我心里发慌，想去看看什么情况，我家那口子拉住我不让我多管闲事，我就没过去。可是那声音离得那么近，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我只能告诉自己，可能就是林氏从外面招来的野男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守贞洁的女人。”
“可越这么想，内心越不安。最后还是没扛住，等我推门出去时，就看见皮三提着裤子从林氏屋里跑出来，这还有什么不懂的。下一秒林氏从屋子里出来，冲着村子大喊‘抓住他’，我一回头才发现，大半个村的男女老少都站在自家院子里往这瞅。我自然不可能去追，首先我追都追不上，这事得让男人们去干。男人们又怕替一个白眼狼出头，旁人会对自己有看法，也不动弹。最后竟是一个去追的都没有，皮三就这么跑了，再也没回来。”
“之后林氏就疯了，指着全村人的鼻子挨家挨户的骂，把那些男女老少对她干过的腌臜事全吐露了。我对她最不满意的地方就在这，她竟然连我这个唯一和她说过话的人都骂！不就拿了她三颗鸡蛋，至于嘛！果然是个白眼狼投胎！”
“她那个女儿也是个小疯子。知道这事以后，挨家挨户往门上抹粪，熏得人都不敢出门，那臭味飘了一个多月才散。”
“噗嗤”，蒋筱筱没忍住笑出声。
“姑娘你笑什么？”李婶有些不满。
“没事，就是想起一些高兴的事情。”蒋筱筱收起笑容，“那李婶你继续说吧。”
李婶收了蒋筱筱的银子，也不好说什么，撇撇嘴继续道：
“林氏疯了，她女儿也就从绣坊回来专心照顾她。这女儿对林氏是挺孝顺的，但对同母异父的这个弟弟就没多少耐心了。孩子饿得天天哭，她这当姐姐的也不管，大晚上的还偷着把孩子扔屋外面。若不是每次林氏发现孩子不见了，抱回去，只怕那孩子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野狗咬死。”
“还有一次，我正打水呢，突然瞥见她手里抱着小孩站在水井边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想把他扔井里淹死！好狠的一颗心！”
“等小孩长到会走路了，她就让那么大点的小孩，洗衣服烧水做饭，干不好不给吃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三天两头挨饿，你看直到现在都还是根豆芽菜。”
“又过了一年，林氏的疯病才有所好转。以前大门不出，现在也愿意主动上街买东西了。她女儿和她一样，也是一手好女工，每天去街上摆摊卖，看起来一切都挺在向好发展。”
“但俗话说，该死的鬼拦也拦不住。那天她女儿又去摆摊，林氏一个人出门，去灵尧山拜佛，回来的路上不知怎得竟摔下山去，那惨状……啧啧。好像那天翁府也去了灵尧山拜佛，这可能就是佛祖开眼，让她下去给翁大奶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