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醉香楼
穆玄毫不遮掩,坦荡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齐老捋着胡须,目光却是看向身前案桌上的木盒。讪笑开口:“呵呵呵呵!好好好!小友倒是个实在人。那位先生所言不假,不过鲜少有人知晓其中道理,如今碰到你这行家,老夫反倒是觉得奇怪了。”
“那老夫就看看,小友此次有何收获了。”
穆玄摊手对着桌案上的木盒,开口道:“齐老您慢慢验看,小子在外奔波数日,现在这身子都要散架了,我到您老躺椅那边稍作歇息。”
话语说完,径直走向靠窗的躺椅,身子仰躺在躺椅之上,闭目养神、眉头紧锁,明显心中正在思虑一些事情。
他并非是身体疲乏,而是心烦意乱,无心他事而已。
齐老并不知晓穆玄心思,却是摇头暗叹:“见过心宽的,却没见过心宽到如此地步的。”
“鉴定药草不应该是双方在场,鉴出药草名称、定下药草年份,最后协商售卖价格吗?这位可真是祖宗啊!啥事不管。”
第一个木盒打开,金刺果三枚,其口中喃喃:“今年第二次见到这金刺果,刚好成熟、品相极好、无任何损伤,价值六十两。”
第二个木盒打开,满盒皆是红色的花絮,顺手拿着小秤称量,再次细声低语:“高山红花四两,色泽鲜艳、乃成熟花絮,无挤压损伤,价值三百两。”
第三个、第四个……
齐老细心验看,一一记录并估价,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算完工。
穆玄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因为有些药草着实年份较长,需要仔细鉴别,所以他才没有陪同一起验看。
齐老收拾好桌案上一应药草及物件,缓步来到穆玄身侧,唤道:“小友再不醒来,老夫便卷了你的东西跑路了!”
穆玄并未入睡,心中正计划一些事情,听及齐老言语立马翻身而起,佯装紧张之态,开口道:“齐老你吓着小子了,适才我梦中正在数银票呢!”
见穆玄反应,齐老也是哭笑不得,缓缓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开口道“老夫没吓到小友你,你倒是吓到老夫了。”
“年轻人,今后处事需谨慎,切不可如今日这般大大咧咧,如此多珍贵药草,随手一丢便不管不问。遇到歹人如何是好?打包带走你当如何?更有甚者杀人劫掠,你这小命就交待了。”
听及齐老此番言语,穆玄低头不语,双目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对他说过这番话的就只有莫老了,而齐老便是第二人。
很久没有长辈的关爱,不由得悲从心起。此时穆玄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正规矩的站在自家长辈面前接受训诫。
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多谢齐老点拨,玄启必当谨记于心。”
齐老见穆玄心中似有羁绊,点头道:“日后处事尚需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老夫三言两语便将你触动,你怎知老夫不是为了获得你之好感,乘机欲要对你我之间之交易压价呢?”
穆玄惊讶的看着齐老,心中不断衡量其所说言语。
齐老继续道:“世间本无无缘之爱,亦无无缘之恨。”
“老夫阅人无数,能自山中带回如此多珍贵药草,便知你身手当是不俗,结合小友面相老夫可以断言,小友绝非常人。”
“恐你因大意,而折损了性命,故才有今日之言语,此便是因。凡事多于心中问一声——为何,日后慢慢去悟吧!”
穆玄知晓,齐老是在点拨自己,遂再次拱手开口:“多谢齐老点拨,玄启感激不尽!”
齐老点头,拿出一叠银票,推到穆玄身前,“此是八千两银票,一应药草都是按最高价格为小友所估算,唯有一株老山参老夫无法确定年份。”
“从其形态与根须来看,两百年以上定是无疑,三百年似乎又有所欠缺。老夫先按两百四十年与小友结算。待到老夫确定年份之后,若需补差小友,来日再为你补上,如此,可有异议?”
穆玄接过银票,微笑开口:“齐老做主便是,风启没有异议。”
齐老摇头,适才一番言语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小子还是一副毫不在乎之态。
齐老不知,穆玄确实不在乎银钱之事,这些药草都是其探路之时,顺手采摘而来,他倒是对齐老适才言语之提点,很是在意。
防人之心他也并非没有,适才在此他并未入睡,清醒状态下一些宵小之辈,绝难伤害到他。
来自长辈的关爱与嘱咐,穆玄很愿意去珍惜。此又岂是银钱所能换取?
交易完成,抬头看向齐老身后的书架,上面摆满诸多竹简,穆玄咽了下口水。
这一神态正好被齐老瞧见,就听齐老声音响起:“小友还真是奇人,适才几千两银票摆在面前,老夫见你无动于衷,此时见到一堆破竹简,倒是目不转睛了。”
“时间倒也尚早,楼下再有一个时辰才会打烊,小友若是感兴趣便在此翻越一二吧!”
得到齐老许可,穆玄内心欢喜,躬身谢过之后,便径直来到书架旁边。伸手取出一捆竹简,小心解开、仔细研读,很快便沉浸在了其中。
不知怎的,穆玄对书卷有一种特殊的偏好。
三年时间里,他研读过很多书卷,总感觉很多书卷自己早前便曾研读过。正因此种感觉,他不断寻求书卷研读,以期待能够通过此种方式,唤回消失的记忆。
一卷、两卷、三卷……
时间过得很快,穆玄研读的速度同样很快,其记忆力非凡,虽不能做到过目不忘,但所书内容,已基本能够了然于胸。
此些书简中,半数皆为药草之形态、药性解析。莫老给的《百草集》中早有涉及,如今再次研读,只不过是相当于又一次温习而已。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他已将齐老此处的书卷浏览了小半,知晓对方打烊的时间将至,穆玄自觉不便相扰。道谢之后,便欲与齐老告辞。
齐老见穆玄似有意犹未尽之态,便邀请他日后再来研读,此一情形,让穆玄无比欣喜,连声道谢。
离开百草堂,只觉肚子咕咕乱叫,才想起自己今日,只是在山中吃了些野果,而此时已是戌时,腹中已是饥饿难耐。
百草堂对面不远处便是一处酒家,只见其门楼之上,刻有“醉香楼”三个大字。
这醉香楼在这云山镇,也算排得上号的大酒楼,各色美食应有尽有。
一楼大厅招待普通食客,二楼则分隔十数个雅间,供一些有身份、或是较为豪气的大主顾使用。三楼以上则是为来往云山镇之商客,提供住宿之用。
快步走进醉香楼,来到酒楼柜台前,掌柜见穆玄到来,赶忙笑脸相迎,开口招呼道:“呀!这不是玄小哥吗?多日不见,可是进山回来了?”
穆玄每次回到镇上,都会入住这醉香楼,所以与掌柜较为熟络。
拱手道:“呵呵呵呵!确如李掌柜所言,小子进山探寻了数日,今日方才归来。”
李掌柜奉承道:“玄小哥此去已有近十日,想必一定是收获颇丰了?”
穆玄摇头叹道:“唉!李掌柜说笑了,多年来这边缘地带,已被一众采药人寻了个遍。想要有大收获,哪有那么容易?”
“小子在山中游荡了数日,也不过是采了些低年份药草,所换得之银钱,怕是还不足以支付掌柜之房费呢!”
“敢问李掌柜,此时可还有价低一些的客房啊?”
李掌柜见穆玄如此作答,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要说这采药之人,可没几个会来他们这醉香楼住店。
他心里清楚无比,酒楼食宿可不便宜,不是普通采药之人能消费得起的。
然而穆玄却是入住自家酒楼多次,而且花起银子来,那是一点也不心疼,不过他也自知,不便继续纠缠此一问题。
始终面带微笑看着穆玄,开口道:“这房间自然是有的,不过人字号房间却是没有了。不如玄小哥还是入住,原来的地字壹号房,小哥乃是熟客,老夫便给你八折计价,一日食宿按八两算,小友你看可好?”
于这醉香楼消费数次,穆玄知晓这里的食宿计价标准,掌柜明显给了他不少的优惠,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交付了三日的食宿费用,交代快些上菜之后,拿着房门钥匙,独自一人来到了四楼的地字壹号房。
要说这一日八两银钱,可真没白花,穆玄刚进入房间不久,便有伙计端来清水,供他洗漱。洗漱完毕之时,一桌子的各色菜肴便已上齐。
坐到桌前,一一品尝,清蒸的、爆炒的、盐焗的、白切的,荤素搭配、一共八道菜,还有醉香楼最有名的陈酿老酒一壶。接连下肚,味道果真不错。
美食在前,穆玄却并没有太过粗鲁的动作,尽管此时他早已饥肠辘辘,但不知为何,其总感觉有些莫名的章程约束着自己。
穆玄有种感觉,自己的身世,兴许还真有可能如莫老分析的一般,乃是天钦皇朝皇室血脉。自己一些不经意间的习惯,就是比起一些富家少爷,也显得更加从容,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饮食习惯,配饰行装,行为举止等等,似乎潜意识里对自己都有所要求。
半个时辰后,穆玄才将整桌酒菜吃完,唤来伙计收拾房间。
伙计手脚麻利,很快收拾完房间,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