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卖药
云山镇，乃天丰王朝北方一边陲小镇，隶属于苍州府漠阳郡治下，由于此一区域接近苍冥山脉外围，故所辖地域皆是高山、沟壑之地，土地贫瘠。百姓耕地极少，所以农耕文明很是滞后，对百姓而言可谓是穷山恶水。
所谓靠山吃山，田地之收成不足以满足生活所需，促使人们不得不将视野，投放向了大山深处。
青壮年农闲之余背上弓弩、手提砍刀，走进大山之中，猎杀小型动物，顺手采摘路途所遇的草药。卖到镇上换来些许口粮，解决粮食不足这一难题。
人们渐渐尝到甜头，不知从何时起，有人专门做起那采药人。他们冒着被大型野兽猎杀、失足坠崖、迷失山林等风险，为了生计，毅然扑进了山林之中。
有了采药人的存在，云山镇的药材行当日渐兴盛。从较早的采到药草之后，于街边墩地摆摊售卖，到逐渐有专人设点收购，再到如今各大药材行，当街林立。
每日皆有商队来到镇上，运送药材至漠阳郡城，最终又运送到王朝各地。
可以说云山镇半数以上之人，都依靠着药材生存，小部分人更是做起了药草培植，批量出售药草。如今药材生意，已成为云山镇之支柱产业，其繁荣程度与地位，在漠阳郡也逐渐得以凸显。
日落时分，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与一众采药之人进入城门，其身高已与成年人相当，只见他身着一身浅蓝色修身衣袍，腰间束一紫色腰带，脚踩长布靴，步履匆匆、行走于长街之上。
束发高系，随着轻快的脚步无风而动，其样貌俊秀，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俊俏的面容之上已显几分英气。行走间目光四下打量、嘴角上扬，略带一丝不羁。
气质高贵，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少爷，闲来无事于街中闲逛。然而其身后所背的布包与竹箱，腰间之短弩，还有左手拎着的那柄短剑，都与同行的采药人之装备一般无二。
少年正是穆玄，他来到云山镇，已有近三月时间，此时正是外出采药归来。此次外出足用了他十日之久，收获倒也颇丰，不过穆玄进山，却不只是为采药而去。
从北门而入，沿着长街一路前行，来到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行，穆玄未做停留、迈步径直走进了药行大厅。
此时大厅内有十数名采药人，都是在等候售卖药草，每个人都面带笑容，显然各有收获。
两名执事正在接待队列之前的客户，对一株株药草进行着鉴定，讨价、还价，柜台上敲击算盘之声不时响起，整套流程娴熟无比。
穆玄并未排队等候，直接来到柜台之前，几名采药人见穆风似要插队，纷纷出言阻止。
他并未理会，不过此事却是惊动了坐在柜台里的管事，管事抬头正要看看发生了何事，就见穆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其赶忙起身笑脸相迎，口中急切道：“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玄老弟来了。”
出言阻挠之人见来人与管事相熟，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言。
穆玄拱手道：“刘管事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刘管事打量了一下穆玄身后的背包，爽朗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怎会不好啊！见到玄老弟就更好了，玄老弟此番外出，带回了不少好货吧？”
这刘管事可是鬼精得紧，见到穆玄的背包，便知道有好事上门。
解下背包，将之推到刘管事面前，穆玄开口：“东西倒是采了不少，是不是好货？那不还得刘管事你说了算吗！”
此言不过是客套而已，要说对药草的鉴别，任何人也别想蒙骗于他。
之所以选择来这百草堂售卖，也是对方给的价格还算公道。他带回的药草，于这百草堂售卖，相比在其他店铺售卖，价格要高出两成，不过也只有穆玄带的回药草有此待遇。
刘管事双手按着穆玄递过来的布包，并未急着打开，其双目注视着穆玄，缓缓道：“此事不急！玄老弟你带来的东西，可都不多见啊！上次齐老已经交代过，只要是玄老弟带来的药草，都由他亲自为你鉴别、结算，稍后老哥我带你去见齐老。”
听及刘管事言语，穆玄并不意外，自己带回的东西，为什么会高出市场价收购，他心里自是清楚非常，上次前来便是那齐老专门接待。
穆玄拱手开口：“如此便有劳刘管事了！”
刘管事见穆玄处事周全，微笑开口：“呵呵呵呵！不麻烦、不麻烦！老哥我职责所在，应该的。”
刘管事隔着柜台，凑到穆玄耳旁，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对了，玄老弟！老哥我上次与你言说过，你也到该谈及婚事的年纪了，如今考虑得如何了？我家那侄女那可是才貌双全，料理家事也是一把好手，绝对是你上上之选，你可别错过了！”
刘管事此番言语，搞得穆玄满脸通红，目光闪躲。急忙推诿道：“刘管事，你看我如今年纪尚轻，自家都还照顾不好，哪有能力谈及婚事啊？你就别取笑我了。”
刘管事见穆玄反应，知道其不过是个未开窍的半大少年，遂开口道：“玄老弟不必过谦，你之能耐，老哥我知道，老哥也是见你孤身一人，而你与我那侄女年纪相仿，老弟你一表人才，又生财有道。而我家瑶儿也是貌美如花，秀外慧中，依老哥看真乃绝配，希望你们能成就一段良缘啊！”
刘管事知道穆玄家底，每次进山都是满载而归，每次都要从药行换走千两银票，前一次更是达到了三千两。
而穆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能耐，日后富贵是少不了的。自家侄女也确实样貌出众，若能与穆玄喜结连理，他日定有出头之日。
而眼下这小子只不过是尚未开窍而已，其心想只要在对方耳边多吹吹风，说不定今后此事便能成。
穆玄也不知该如何拒绝对方，谈天说地倒还可以，男女之事，对于他而言总觉得难以启齿。加之其还有诸多重要之事挂于心中，根本没有时间与精力谈及儿女私情，自己能在此云山镇逗留多久，尚还是未知之事，就更加不可能应承这刘管事了。
思忖片刻，穆玄便有了主意，只能拖延时间来解决此事，也希望刘管事能听出自己本意。
看向刘管事，穆玄开口道：“承蒙刘管事抬爱，小子感激不尽，若他日小子有能力在此云山镇购置一处房产，有所定所，到时再谈及婚事不迟。若有那么一日，小子定不负刘管事厚爱。”
刘管事见穆玄短时不可能应下此事，遂开口调侃道：“你小子真是滑头，我那侄女也并非是找不到婆家之人，老哥我确也是见你二人郎才女貌，欲要成全于你。”
“罢了！缘分一事，自有天定。老哥便不再多言了，你随我去见齐老吧！”
听及此言穆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刘管事再说些什么，自己真无法应对。
刘管事出了柜台，穆玄紧随其后，二人向着二楼而去。
二楼之上很是清净，入目地就见一六旬老者仰坐于躺椅之上，悠闲的看着手中书卷。
二人走到老者近前，老者听及声响，寻声望来。
刘管事拱手开口：“见过齐老！玄启小哥来了。”
穆玄拱手上前，口中忙道：“小子见过齐老，多日不见，您一向可好？”
齐老笑呵呵开口：“呵呵呵呵！玄小友到来，老夫顿感神清气爽，不知玄小友此次外出归来，会带给老夫何种惊喜啊？”
齐老一边说话、一边起身，将手中竹简收起，眼睛还不停的打量穆风身后。
之后又看向刘管事，开口道：“老刘你先下去忙吧！老夫亲自接待玄小友。”
刘管事拱手应声退了下去，临走时还不忘对穆玄微笑点头。
刘管事退下之后，穆玄跟随齐老来到一桌案旁，将布包置于桌案之上。
齐老目不转睛的盯着穆玄将布包解开，这一布包不过是一块大方布包裹而成。
穆玄一层一层的打开，齐老双目始终紧盯着，生怕上好的药草出现，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得见一般。
当最后一层包布揭开，齐老没有见到一株药草。只见大小不同的十数个木盒，整齐摆放。
齐老将目光挪移到穆玄身上，捋着胡须，微笑开口道：“哈哈哈哈！玄小友还是那么讲究。老夫接待过卖药之人无数，能像玄小友这般，精心打理药草的，玄小友算是第一人。”
多年的采药经验，各种药草的最佳处理方法与保存方式，穆玄自是知晓。“齐老谬赞了，小子曾听一位先生言说，这药草一旦离开生长的环境，药性就在不断流失。若是处理不当，致使药草缺枝少叶，或是损伤根须，更会加快药性流失。所以才有了这番所为。”
“何况小子这些药草，都是稀缺种类，年份也都不低。将之妥善处理保存，不也是希望能卖个好价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