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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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在等一个结果，没有人说话，气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延长变得紧张。
被红曜城城主当场点出身份，云涯第一反应便是离开，但这个念头刚起，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危险的气息锁定。
他近前一圈无人，退路却被封尽，指尖轻动，天波城一位长老便拿出法器往前走了一步，意思不言而明。
即便在修真界也算叫得上名号，云涯也没有底气和这么多人对上，他同样清楚天一宗的做法——宗门绝不会在此时为他出头。
同样，他一出手，必然会被宗门认出，但绝不会声张。
三楼捅出他身份的红曜城主还不知意图……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了一搏，别无他路。
他想到这里，心下一横。
磅礴的灵气在凝重的气氛下突然炸开，天波城最前的长老首当其冲，众人纷纷去挡，先下手为强的云涯一个御风身法便要伺机离开，下一刻便被素心使出‘一苇渡江’拦在门前。
要说苏明雪的身法诡谲无常，如鬼魅一般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在何处，那出自于普善寺的素心便是身法奇绝，飘逸淡然如仙佛。
他面容时时刻刻带有一种怜悯众生悲苦之感。
佛门不仅有菩萨慈悲敛眉，更有金刚降魔怒目。
素心平静淡漠，手作降魔印，表示出佛门不吝出手的意思。
被他这么一栏，其他人缓过一口气反应过来，头一个出手的就是天波城。
楼上苏明雪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做言语，她知道自己和师父总有了结的一天，本以为这一天的到来应该还早，至少应该在自己修为能与之一斗的时候。
而这一幕就在此时此刻，在猝不及防间，出现在她面前。
看楼下差不多大势已定，云涯被许多人围攻，已经左支右绌。
苏明雪准备下楼，带上门的那一刻她状似不经意看向谢翎遥，目光在那一刻对上，又迅速错开。
云涯几次欲离开都被逼退，正到躁怒之时，只听一声熟悉的声音，如冰玉相击，带着散漫的笑意：
“师父，许久不见。”
云涯一个失神，被长刀横在脖颈间，但他还是不遗余力的回头，看着自台阶上，一步一步，缓缓走下的女子。
她一身劲装打扮，清爽利落，更添三分英气，和从前在宗门时候的衣裙翩然的婉丽大相径庭。
唯一一样的是唇边的笑意，一样的嘲弄讽刺。
每次看到她这副样子，云涯都不由地心底生出火气。她在嘲讽谁，他是她的师父，她应当从心底敬重他，应该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一点都没有做到。
她这种德行有缺的人，根本不配拥有纯净灵根。
看云涯不说话，苏明雪歪头笑：“师父，还不承认吗，你我师徒多年，徒儿难道会因为您此刻的伪装认不出您吗？”
“师父？你叫他师父，那你是……”天波城长老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
苏明雪点头：“没错，这位是我师父，天一宗的云涯真人，我就是传闻中，欺师灭祖，叛出宗门的那个弟子，对吧，师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涯的沉默和伪装死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看着眼前的女弟子，心中一阵可惜。
可惜，她此刻就在眼前，垂手可抓，若不是已经为仙仙换上灵根，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天权峰主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这下天一宗在仙门的脸算是丢尽了。他阔步走出，看向云涯，气沉丹田，肃穆道：
“瑶光峰主，这是怎么回事，宗门拿到足够的秘境信物，各门派亦是给足了脸面，为何你要瞒着宗门，去抢天波城的信物。”
此话一出，便是撇清云涯的行为是他自己的决定，天一宗完全不知情。
与此同时，天一宗门此番来的其他人，隐隐往台阶附近靠过去，对方是天一宗的叛逃的弟子，若有机会，还是解决了的好。
云涯撤去伪装，不理会一旁的哗然，看着苏明雪，目光森冷：
“看到师父，还不跪下。”
苏明雪无语：“师父，您这脸皮厚的，弟子都看不下去。”她恨不能撬开对方的脑子：
“我如果能还将您视作师父，怎么会叛逃师门，还差点将您炸死在师妹院子里呢。”
还叫我跪下，你这脑子是跟傻逼借的吧。
她将自己做过背离德行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遮掩的说出来，引起一片议论。天波城本在兴师问罪，此刻也都停下来，看这一场师徒大戏。
苏明雪抱臂靠在一旁石柱上，她声音不大，但修炼之人谁不是耳聪目明：
“瞧瞧我这第一仙门的师父，自己违背人伦，爱上自己的小徒弟，又心疼自己心上人废了灵根，要挖我这举世无双难得一见的灵根，换给自己的心上人。”
云涯道：“我于你有教养之恩，便是要了你的灵根，也会好好养你。”要你如何便如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要子亡子便要亡。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脸复杂的表情，都被云涯真人震惊到了。
“她不过是个杂质丛生的五行灵根，资质底下，师父您也真是敢想，不过您想要，我不给，做您徒弟要是是那种结果，您这种师父我还是不要了。不过……”她语气一转：
“您要这强夺天波城的信物，也是为给您小弟子的吧，看来她灵根已经恢复。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没了灵根。”
一旁看戏的人都能想通这一点，云涯身为瑶光峰主，他要去，宗门必会认真考虑，若是门内潜力优秀的弟子，也会有机会进去秘境，唯有修为低下，有珍重非凡的人，才会让云涯真人敢冒如此风险。
想来，也就是那个小弟子了吧。
天波城长老们气不打一处来，你云涯高尚，你为你心爱的弟子，你不去抢你们自己的信物，你不去抢其他门派的信物，偏偏来抢我们，合着是我们天波城好欺负怎么着。
苏明雪伸出手指细数：
“师父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灵根，别峰峰主定不会让你乱来，宋师兄背后有宋家，不会是二师兄或者四师兄吧，还是您去其他门派偷鸡摸狗了。”
她此刻好比拿着刀乱戳，要的就是人人自危。
刀不割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别人的命怎么样关我何事，我的一根指甲也比别人的命贵——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心理。
修真界中挖人灵根的事虽然少见，并不是没有，但即便知道了一般也很少有人去管，一是能干出这种事，不是位高权重，就是修为过人，管了容易给自己招祸，再者即便挖了灵根，又没有伤人性命。
只要这事儿不落在我自己头上。
就算是天一宗自己，知道云涯的做法后，虽然不认同，也没有过多插手，毕竟即便换了人，纯净灵根也在自家宗门里。
但再怎么默许，这种事也不能拿到场面上来说，这就是上位者的默契。
其他门派的长老亦是心中一紧，换上了新的灵根，谁的，天一宗自己的，还是我们门派的。
尤其是和天一宗相隔较近的几个门派，纷纷躁动起来，看云涯这丧心病狂的样子，要是出手，肯定看不上一般灵根。
云涯脸色阴沉铁青，不可言说之事被这个弟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到桌面上来说，佛也冒火。
他气得手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道：“信口雌黄，你天火烧蓬莱阁，雷符炸师父，封脉伤师兄，枉顾人伦，我清理师门，何错之有。”
“事情是我做得，可总有先后，难道不是师父先要挖我灵根吗，不过这事我们先不说，师父不如先来说说，换给师妹的，是谁的灵根？”
云涯不肯承认给仙仙换上灵根：“你怎可攀蔑师父。”企图继续避重就轻：“那些事情总归是你做的。”
苏明雪冷笑一声，难道叶仙仙没有换灵根，算了吧，她一个字也不信，若不是叶仙仙现在有了新灵根，云涯此刻就是拼命也要拿她，怎会受制于这些门派，这归墟秘境信物，除了叶仙仙，苏明雪不知道谁还值得云涯冒如此风险。
“那不如师父在此发下心血大誓，说没有挖人灵根为叶仙仙换上灵根，否则便让你们二人命丧黄泉，六道轮回，皆为畜生。”
“闭嘴。”云涯阴冷地看着她，居然让他拿仙仙发誓，恨不能将人当即斩于剑下，他转向天权峰主：“叛出宗门之人近在眼前，还不拿下。”
“等等。”
一旁玄鼋岛的人，皆是一身红裳白里，为首的是玄鼋岛左护法百里奇。
他指着不远处的苏明雪：“我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如先请云涯真人说说，那位废了灵根的女弟子，是否已经换上灵根，又换的是谁的灵根。”
瑶光峰主的四弟子崔鹿之，因为婚约的缘故长居玄鼋岛，虽然和云涯真人只是名义上的师徒，照理也应支持天一宗，但此回做主的确实大小姐。
想到前段时间瑶光峰主曾派人来请崔鹿之回去一趟，百里奇心中长叹，看来瑶光峰主算是彻底得罪了玄鼋岛，大小姐绝不容许人打她小相公的注意。
奇就奇在，云涯没有要打崔鹿之的主意，他又不是蠢，真的去拿崔鹿之的灵根，可玄鼋岛确实发生了这么一回事。